章节字数:2836 更新时间:14-08-23 21:14
三月皇城,又飞大雪。
一杯泛着薄薄热气的茶杯“咯噔”一声,被轻轻放在了暗红色的雕花木桌上。
握杯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线条简明,集和了一只手所能拥有的特点。说来比拟柔胰并不过分。
手的主人很快离开了桌子,他站起来,不徐不急地走到窗边,稍稍地将窗阁推开。外面一片雪白,冷气突兀蹿入,然而他仿佛毫无知觉一般,还朝窗外瞧了瞧,眉睫微微挑起。
待再转身时原本的位置上已坐了一人。
“我倒觉得,是你深宫居久了,反应也都不怎样灵巧了,连我进来也不曾注意到。”座位上那人面纱遮脸,语气隐含淡笑。
窗前之人侧了脸,光影疏漏,只淡淡勾勒出窗前一抹轮廓。
他亦无声笑笑,面上并无讶色,也不生气,只是抬手做了几个手势,为了叫人看清晰,又放慢了速度打了第二遍。
刺客咧咧嘴,翘起腿来,笑意更加深刻:“说说,先前这样的百般联系我,到底是有什么要紧事?”
那美人微微一笑,转身走近他,手从腰侧一过,凭空变出一枚小巧的青色玉牌。
他把手伸到刺客面前展开,将玉牌正面朝上,露出繁琐的刻纹和中间墨色浸透的一个字。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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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个静悄悄的庭院。
有池塘,及玩物似的秋千,模样是青瓦飞檐,小家小户。再平凡不过的地方。
佟酿九站在秋千旁,身上其余外伤已好的七七八八,只是体内寒毒还未解除。
他目光闲散地盯着池内几尾游动的红色锦鲤,红色织袍倒是随手披在肩上的,却显得有些正在养病中的瘦弱了。
碧水正端药从院外进来,见他如此,立即训斥:“瞧你衣服怎穿的!是不会穿衣服?见天的吹风,盼不盼着病好了!”
佟酿九微一抬头,顿了顿,也有些懒于瞧她的意思,于是转身便入了房里。
碧水随后满意地跟进,催促佟酿九快些收拾伤口,突然说道:“我家少主今日传话给你,说既然你病好了,便随你去,要留便留了,要走就快些走,不然再走便来不及。”
听闻这话,佟酿九总算抬眼看了看她,接着不停手地继续拆肩上的纱布,目光淡然垂下,不发一言。
外头已变成什么样子,虽然他一个多月之久没有出院一步,但也是能够猜到的。
寒雪谷内收拢的弟子不乏江湖世家的后人,仇家结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叫人挑出了身份,他的命就将如草芥一般被人折辱。
不过再说这些,他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旁的什么呢?
念及此处,他伸手搭了一下脖颈,锁骨处用细细的红绳拴着一枚水滴形状的玉佩。
凉的似乎有些过于冰冷,摸上去竟有些微的疼痛触感。
应是那日血战之后,这少女口中的少主替他寻回的。
佟酿九垂下眼帘。
当日傍晚,他穿着来时的衣服,牵着马,背着漫天极淡的夕阳和细细的飞雪,迈出了修养了整一个月的偏院。
没有行囊,孤身一人,安静上路,踏雪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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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喜迎大雪,正宫筹备了许久的举办百官杂宴。
觥筹交错之中,突见近侧一人站起,迎杯朗声道:“臣私以为,圣上乃明君一位。”
此话一落,周遭吵嚷的阿谀奉承顿时安静下来,再等一会,便更是只余了细琐的小声耳语。
殷窕眯着眼,闲散地靠在椅背里,这时心里一凛,眼角微微挑了看过去,想知道是说话的是哪个不要命的蠢玩意儿。
不过他也另存了一些心思,想看看他兄长要怎样反应。
再说这大臣。。。。。。是谁倒记不起了,不知今日是喝多了酒,豹子胆壮起来了还是旁的,敢当众顶撞他兄长的,往真了说其实倒也还没有几个。
那人嗓音年轻干脆,利利落落的倒也干脆:“还请圣上莫太沉迷于美色,那男妃长月。。。。。。”
挑白了去,就是说这皇帝荒/淫无度,沉溺于男色过了头。
“洛大状元好兴致,”殷棋勾了勾唇角,眉眼一弯,突然打断他,“这是会宴,这等琐事就不必再提了,朕自会处理。”
于是气氛便又缓和下来。殷窕听得这答案,觉得颇为无趣,便挪了目光朝别处望去,渐渐瞟去了窗外。
谁知那洛姓状元考得了一个好成绩,人却是一根死脑筋,不依不饶又要张口去说。
殷窕登时诧异,又因为座位不远,就看见旁边一人拉住那人,声音低低传来道:“在这朝堂上,什么该说,什么该说,那全凭自己机灵行事,你怎么还这样不听劝呢?”
“你不知。。。。。。”那洛姓状元扯了扯被抓住的袖子,却也安分坐下了,而后说的话,淹没在一片嘈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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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站在屋檐的阴暗处,长发遮去半边脸。他看了看屋内的热闹之景,心底不由发出一声冷哼。
接着遮了鼻口,长睫微阖,轻手轻脚离去了。本这样倒也无事,谁知半道上面前截出个人影,听得一声吊儿郎当:“这可不得了,宫里都能进贼子了?”
他后退一步,脚尖点住,借朦胧月色凌厉地扫去,没有说话。
下一刻,四处冒出的侍卫兵就将他围入了中央,箭光闪烁,只等那领头人一声领下将其捉拿。
领头人只笑不语,于是周身突然静寂下来。刺客看准时候翻转手腕,掌心的利刃飞出,瞬间刺破了对方的锦袍。
殷窕遗憾地看了看衣服的破处,颇不正经地摊手笑道:“这就不能怪我了。”
他微笑着抬了一下手,刹那寒光刺目,裹挟劲风飞来。
刺客堪堪躲过数箭,屋檐上身手灵巧,飞身与殷窕擦肩时轻声道谢。
这是他们两位才知的秘密,或许还要加上偏宫那美人儿。他替他布局,他替他摆脱嫌疑。
殷窕亦笑纳,瞬时刀剑出鞘,刺入刺客侧腹中时几不可闻道:“既做戏,便要真。”
刺客暗中抽气,匆忙回身与其上下几招,闪身便走,好些时候殷窕才朝四周训斥道:“怎么如此呆笨了!还不去追!”
看王爷独自表演入了神的各侍卫立即反应过来,分批追出了宫去,那侍卫长还杵在他边上待降罪,殷窕又可气又可笑,挥手让他赶紧走了。
他回身望着他们的身影,恨铁不成钢地用眼神剐了几回,顺便远远眺望了一下偏宫的方向,脸上隐隐流露笑意。
侍卫直追出来,大街小巷地搜寻身影。刺客腰腹的伤不算深,严重在影响动作,他在宫外的屋檐上移动躲避着,突然看见了平瓦中的一座高楼。
他立即放松了身后的追杀,趁着夜色模糊,直接撑开那窗,纵身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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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楼阁高处悄然点起一豆灯烛,微微渺渺,从窗口的缝隙中透露出去,薄薄的窗纸上映初出不甚清晰的人影。
宋云青坐在软凳上,只着白色单衣,颈间系了披衣绳,将下巴埋入密匝的狐皮毛领中,手捧一杯热茶,漆黑的眼睛盯住床上的人。
“在下宋云青,”他脸上无笑,声音却放柔和了。
那强行闯入的刺客咧了咧嘴,神色沉静,手上动作不停,半晌已处理好腰上的伤口。
他坐起来,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雪白的丝绸床单,上面有些许部分已经被斑驳的血渍浸成了深红,也许马上就要变成深褐色了:“多谢宋少主救命之恩。”
“无妨,”宋云青说是如此,眼睛却仍死死盯着他,没有分毫要移动的意思。
刺客只好撩起了额前的发,一双丹凤眼光华流转,艳色夺人心魄。
他笑了笑,又放下手:“燕惊鸿,不知少主可曾听闻。”
宋云青下了凳子,泡了杯茶,刺客接到跟前,无毒,只闻到沁甜的香。
他喝了一口,老老实实继续道:“自然是江湖外号,本名今淮,今日特来为宋少主传一信物。”
“下次小些心,莫要浑身是血冲进来了,”宋云青静静道,“若我方才不及辨清便出了手,或许你的伤势要更重些。”
刺客抬了眼,笑问:“少主以为,宫围是那样好闯的么?”
宋云青皱了皱眉,又听他道:“这信物,便是当今圣上最宠的男妃长月,请我送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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