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71 更新时间:15-03-02 18:05
不到一天,唐亭午和一个俊美少年离开的消息便传遍了军营。众人纷纷猜测其中缘由,于是出现了三种版本。
第一:唐将军在救那个孩子时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于是找那个少年疗伤去了。
第二:唐将军和那少年是断袖,被方副帅当场发现,于是放两人约会去了。
第三:那少年拿唐将军威胁方副帅,于是方副帅只好放两人离开。
引起这种种猜测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无论大家用什么方式问方间平,他都一言不发。当脸色青白的主帅也过来询问时,方间平也只能回答:“等对战时,大家便能明白了。”
主帅中毒,自己为保主帅性命对唐将军狠下杀手将其逼去敌营。这些,如何让他们知道?
已经一连两天,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不知道她毒解了没有。
“报——”守在营外的士兵跪在王靖洪与众人面前。
“何事?”
“有个自称杨物的人带着一小队人马到来,要求见主帅。”
底下的人表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两军交战,敌军将领却来造访。
“带他前来。只允许他一人进账。”
“属下遵命。”
朱子因:“主帅,杨物在这时候前来,谨防有诈。”
马骁:“杨物做事向来正大光明,我们至少该心怀公正地对待他的来访。”
众人尚未说完,只见一青衣儒雅的公子手执黑玉金面扇翩翩走进。“在下杨物,见过诸位将军。”他抬手作拳,不卑不亢地向在场众人行礼。
“‘第一君子’偶来相探,所谓何事?”王靖洪双肘抵着桌边,弯着腰问。
“杨物是代我方主帅前来下请帖。再过十日便是主帅寿辰,主帅希望能邀请贵方代表前去分喜,顺便再聊聊和谈事宜。”
“和谈?”帅座之下议论哄起。
“主帅有意释出和谈空间,只是为减少彼此伤亡而已。最近几次战役,贵方和我方都损失颇多。江山兴,百姓苦;江山亡,百姓苦。这场战争实在不该牵连太多,更不该罪及无辜。王帅认为呢?”
“想让我方代表前去也不是不行,你可有保证我方代表平安无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杨物以‘第一君子’之名担保贵方代表在我军中的安全,如何?”
“十日之后,我方代表会如约而至。”
杨物再次拱拳:“在下代主帅谢过王帅了。”他环视一周,“怎么不见怀集将军?”
方间平苦笑:“杨公子怎会不知他的所在?”
杨物微笑:“方兄真是爱说笑,杨物如何得知唐将军的消息?”
方间平心里一惊:“杨公子这几日不曾见过唐将军?”
杨物收敛了笑容,丝毫不做作地说:“方兄此话何意?若是指二十多日之前的作战,杨物也只见了他一面而已。之后也只是听闻他堵水道,烧粮草。那几日杨物都不曾到场。”
方间平瞬间脸色刷白。第一君子之名不是盖出来的,杨物行事磊落,众所皆知。那么此次唐亭午真的不曾到王靖洪军队之中。那么她会不会已经······
“方兄,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无事,我这几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他慢慢冷静下来。她在离开时曾叫雪鹰去找琅玉,那么琅玉应该能帮她解毒。只要找到琅玉,就能找到唐亭午。况且琅玉长得那么惹眼,见过他的人一定不会轻易忘记他的。没事,一定没事的。
等到方间平回到自己营帐时,却见身着牙黄色长裙的少女在喂唐婴吃药。
“玉蟾?”
她一回头,看见是他,手中动作没停:“你回来了。姑娘呢?怎么找不到她?”
方间平才知道原来唐亭午并没有联系她。那么玉蟾便是找到琅玉的唯一路径。
“她说自己有急事先和琅玉回去了,让你回来之后便去找他们。”方间平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
一阵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两人回头一看,雪儿站在营帐的窗户上。“疾——”向玉蟾叫了一声。
玉蟾愣了愣:“我明白了。你要一起过来吗?”
方间平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但还是忐忑的点点头:“嗯。现在就走?”
“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就来。”
不知为什么,今天,玉蟾没有笑。在印象里,玉蟾一直都是个爱笑的姑娘,对他也是一脸笑容,称呼他“龙公子”。但是一路上,她用轻功飞奔在前面,还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果然,她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吗?
两人飞奔到了一片树林里,一直在前面的玉蟾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姑娘若是有事来不及向我们告别,她会在离开的地方放一朵白玉樱花,意思是告诉我们不要担心。”
方间平沉默。玉蟾转过身:“说罢,你隐瞒了什么。”
“我对她下了毒。”
玉蟾一挑眉:“什么毒?”
“赤血丹。”忽然脖子一凉,才发现玉蟾那把剑已经把他的脖子划破了皮。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玉蟾,却更是难以置信地发现,玉蟾神情冰冷,泪水纵横。
“你居然,对她,下得了手?你可知身中赤血丹只有两个时辰活命?”玉蟾哽咽着质问。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我只是不明白,你善良聪慧,琅玉也是剑道高手,本可以找到更好的前程,为什么都那么追随她?”
“所以你做得心安理得,所以你觉得问心无愧,所以你觉得你是在为民除害?”
“玉蟾,你······”
“呵呵呵呵······善良,聪慧?你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么?我告诉你。”玉蟾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初见之时,在那片樱林里。你知道你中的什么毒?软红散。软红散知道吧?你会高烧不退,慢慢神志消磨,四肢萎缩,然后变成废人一个。不懂毒药的郎中最多只能查出来你烧坏了脑子。她明知不该趟这滩浑水,还是救了你,替你解毒。涝山琴战,她宁可毁了古琴‘绕梁’,也要放接从文一条生路。所以接从文会说一句‘公子高义’。水淹张宏彦,她等到他们的队伍过了一半才放水,还事先为他们和你们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火烧粮草,事后去查看着火痕迹,火势中间小,两端大,甚至呈弧线蔓延,你见过这样的风吗?还有王靖洪,你知道为什么涝山琴战他没有出场?因为你们只是他送给王芳的见面礼!他知道必败无疑。还有为什么王靖洪对你和姑娘怀有敌意?因为那天追杀你的刺客一个都没有回来!他的计划被姑娘摧毁殆尽。你若不信,他的床下埋着他的通敌文书,你可以自己去看。姑娘对于我和琅玉来说,无可替代。所以我们,会追随她,我们是世界上真正的亲人!”
“······”自以为做出正确选择,用虚伪的借口来消除良心的不安,现在,心尖的伤口已经疼得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
“她若当真冷血无情,你觉得此刻你还会活着吗?就算她做事是极端了点,但还不至于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毒,事后还丝毫没有愧悔之心。对于你来说,仅仅凭自己父亲的地位就能坐上副帅之位。而我们,要不断思考如何让自己活下去。你可知她为走到今天的位置背后付出了多少?一天睡不了两个时辰,每天习琴,练剑,练毒,练暗器,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你可曾过过这样的生活?”
“我只是······”
“五皇子,今日我已把话全部讲明。”她收回了剑,抹净眼泪,“此刻杀你,别人还以为是姑娘心胸狭隘。你走吧。下一次,我便不需如此顾虑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五皇子只是身份象征,根本没有威胁力。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否会得罪权贵,也不担心他们犯的是什么过错。原来身为皇子,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不知是本能反应,还是这种想法太过强烈,喃喃地说:“带我见她。”
玉蟾转过身去:“她一定活得好好的,有劳皇子费心。”运起轻功就要走。
方间平好像凭空惊醒,奋力一步赶到她面前一把拽住她:“求你,带我见她。”
玉蟾没有看他:“请皇子松手。”
他放开了她的胳膊,笔直重重跪下:“求你了,带我见她。”他此次开口之时声音已经颤抖,“我不敢奢求你们原谅,只要让我看到她平安。只要她平安,我就任由你们处置。”
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错开他迈开步伐。方间平立刻跟上。唐亭午,那么强大的你,一定没事的吧?
两人大约赶了近半个时辰的路,便看见了一小片樱林。此时四月出头,正是樱花开得烂漫的时候。她住的地方也是长着白樱花,她似乎对白樱花情有独钟。
两人进了樱林,就在两人已经能看见住所之时,玉蟾忽然对他说:“你就在这里,别再靠近。”方间平明白,他们都不欢迎他。
远远看着,一边的小屋有炊烟在向上升,大概是厨房。应该不是做饭,此刻早已过了午餐的时间。那就是在烧水或是在熬药。另一边的小屋门关着。玉蟾上去敲了敲,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一见玉蟾就一把把她拉了进去,随即又关上门。不一会,琅玉领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把水放下,就回到了厨房。玉蟾开门把水拎了进去,又把门关上。当门再次打开时,屋里正中间,一人身上裹着黑布低垂着头,坐在浴桶里背对着门。是她吗?她似乎是昏迷了。他们是在用药浴?然后厨房里琅玉和一个身形精壮、二十五岁上下的人走了出来。两人背对着门,在她身后盘腿坐了下来,一人在一边打在她肩上,看似为她逼毒。直到她吐出一口黑血,两人才收了手,又立刻走了出去,带上门,站在门外,等里面的人再次打开门,把那桶已变得黑绿的汤药拎出来处理。
这些人在这一过程中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像是本能的默契。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们,对于当时身中剧毒的她是唯一可以依赖的存在。这样的世界,方间平一直都在期待和寻找,但是一直都不曾奢求能够找到,更不曾奢求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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