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爱恨风烟起  【更新啦】九十九、含光殿上夜半冷笑,帝王梦碎忆及当年

章节字数:1878  更新时间:15-05-12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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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都,含光殿。

    当初明明灭灭的宫灯此时都暗淡了下来,曾经如同梭子一般来往穿梭不休的宫人婢子此时都不见了踪影。整个皇宫的正中心,象征帝王乃天地之元的含光殿沉寂了下来,唯有瑟瑟的冷风吹拂,滴滴更漏不停。

    皇宫有这种景象并不奇怪,但凡乱世之初,总是要先有一副衰败的气象,更何况如今皇帝都不在皇宫中待着。宫里的仆人不知道接下去会是哪一位主子主宰自己的命运,于是都整齐的缄默,大臣们不知道头上的乌纱会不会因为改朝换代而掉下来,于是都小心翼翼的侍奉着。

    皇宫现在的主人是当年被软禁在府中的大皇子,真正的正宫所出,承续。

    当年番邦舞姬遥姬之子凭借那绝顶手段,无双智计得登大宝,将自己的长兄软禁起来,并改名换姓,唤作梼杌。梼杌是上古神话中的怪物,其貌似虎,毛长,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常被用来比喻顽固不化、态度凶恶的人。大皇子承续被关入府中之后,整日咒骂不休,更令天禧帝腻烦,若不是看在杀兄乃不仁之举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的份上,天禧帝早就杀了他。

    大臣们为了讨得新皇帝的欢心,也将昔日被先皇寄予厚望,赐名承续的大皇子唤作梼杌。

    当然,现在是没有人敢提起承续曾经名字了,因为那些喊过他“梼杌”的人皆已被他杀光。

    现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大皇子一人坐在含光殿那原本属于天禧帝的龙椅之上,静静地俯视着殿内的一切,就好似俯视着天下万民。如今的他已经有几分疯魔了,竟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坐在龙椅上顾影自怜,也不知是怎么个心绪。

    “哈哈哈……”低沉的笑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夜半听来如同鬼魅,直让人觉得寒意从脊背上升起来。这样的声音实在不像是一个天家贵胄发出来的,反倒更像是那疯癫之人的无端冷笑,分明懵然不知,却又让人觉得这人早已看透世情。

    大殿一角传来击掌声,一下一下节奏分明。大皇子猛然惊觉,看向发出击掌声的方向,大吼一声:“是何人在此处?!”那人缓缓地从阴影之中走出,身形修长,步履从容。

    “承续,没想到你被软禁了这许久,如今连自己的皇叔都不认识了?”一个尽显声音突兀地传来。

    “是你?!”承续惊叫出声,虽然多年未见,但此人的声音比普通男子较薄,又透着几分风流,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来人正是此时应当身在万城的凤阳王刑逖。

    刑逖轻笑一声,那笑容原本无甚含义,但听在承续耳中却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承续心中一清二楚,刑逖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挥军北上,其实不过是为了皇位,此刻他人出现在这里自己只怕是凶多吉少。

    “本王原本来此是想来看看这多年未见的含光殿是否仍旧如当年一般,却没想到在这大殿之上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皇侄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刑逖缓缓说道,神情之中仿佛智珠在握,承续的脸色陡变。

    承续皮笑肉不笑地问道:“皇叔这是何意?”

    刑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怀想当年的口吻说道:“当年先帝让诸皇子读书,先帝最喜读策论,于是皇侄你就用一夜读了策论十二卷,第二天就去先皇那里诉说你读出的心得。而先皇问其他皇子,北辰皇侄只说“父皇熟读策论,儿臣读再多也不过是枉然“。此一语足可以见你二人日后谁会成为皇帝。”

    承续在黑暗中斜睨了刑逖一眼,眼中满是不甘:“皇叔何出此言?”

    “耐不住就寂寞的人,必定承不了高位。先帝熟读策论,前朝往事,治世之理,无所不知。皇侄你读了一夜的心得最多换得一个“用心“,却称不上聪慧明理,而天禧帝的答案既表明自己谦逊,又暗合先帝心意,藏拙之中尽显中庸之道,正是帝王心术。”刑逖狭长的眼睛微微转动,显示出几分难测的心思,在这样深沉的夜色之中更加的晦涩难辨。

    承续长叹一口气,缓缓走向刑逖所站的位置,直直地看着他,那张脸分明和天禧帝有几分微妙的相似。直到这时,刑逖才感受到他身为皇子的威严和气度。

    “皇叔……”承续开口,声音喑哑,“莫说你瞧不起我承续,就连这满朝文武又有多少人不是在心底喊本宫“梼杌“,但是皇叔你可知道,这软禁的日子有多难熬?他在这大殿之内谈笑风生,坐拥万里江山,本宫却在三尺院内惶惶不可终日!本宫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自从他一个番邦舞姬的低贱种子坐上这等尊位,本宫就没有一刻甘心过!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本宫一分一毫都不愿意再等,即便只能做这月余的皇帝,本宫亦是甘之如饴!”承续在这大殿之内咆哮着,任凭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这心绪一旦袒露,就再难收回,刑逖心底暗自摇头,这等深浅,也配做皇帝?

    承续虽然比不上天禧帝有帝王之心,却也并不蠢笨。刑逖原本就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什么清君侧,不过就是要推翻现今帝位上的人,然后图谋机会,自己做皇帝。况且刑逖此时应当在万城,既然他只身来到这顺都,那么只说明了两件事,第一,刑逖是万事俱备,胸有成竹,才敢如此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二,就是时机到了,杀掉自己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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