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903 更新时间:14-07-03 23:27
仲惜年满怀疑虑,穿过一条乌黑长廊,不由得惶恐万分。只见那院中来来往往竟有数十名乞丐,上百只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发指眦裂,手持棍棒,全都做起蓄势待发之备。脚步声响起,门外三个受伤的乞丐彼此搀扶着抢了进来,口中道:“我们没偷没抢,只想在这荒院中落脚,你……你休想要打我们主意。”仲惜年一一打量众人,那些乞丐大多老弱病残瘦骨嶙峋,有些人脸上、身上现片片红肿,显是被毒打所致。方才那受伤的年长乞丐见仲惜年不语,打了个手势,试探问道:“你不是来向我们收‘保护费’的?”仲惜年道:“你们何时来这里的?”那乞丐略有迟疑,而后指着身后一众人答道:“哪里有人生下来就愿意当乞丐的?沦落于此,实也没有办法了。”放眼望去,只见众人个个垂首闭目,有些已泣不成声。那乞丐沉默一阵接着道:“我等曾在这里徘徊数日,确定无人居住,才敢安顿下来。殊不知怎也不太平,隔三差五,便有几个恶霸流氓来索取财物,否则便要拳脚棍棒伺候,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哎,假若我们真的有钱,哪里还跑来受这等窝囊气?”他心中悲愤至极,不由得淌下泪来。仲惜年不知怎该安慰,良久,才阔步离开。
长廊上的柱子已完全看不清楚昔日之貌,仲惜年却记忆犹新。他想起初来夏侯山庄之时,夏侯涟漪便是拉着他自这里偷跑去师父的“藏龙居”,然后惹来责罚。那院中假山,池中鱼儿,每一处都不敢忘记,他嘴角含笑,仿佛旧景回现。可惜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已成现实难以挽回,四座烧成漆黑的石凳忽地映入眼帘。仲惜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一长拜后不仅暗想:“夏侯山庄已难现昔日风光,此处荒废甚久,少不了伧徒恶棍逗留生事,若哪日吵了师父们的亡灵,实乃我大为不肖,将骨灰葬在此处,终究不妥。”又是一番参拜,挖开坟冢,找来干木,取了火折子,将白骨逐个火化。到那夏侯瑾骸骨时,偏巧一只黄蜂飞来,叮在仲惜年手腕,接着便是一阵刺痛。他只顾赶蜂,不小心将火折子掉落在白骨左脚处,只见那具白骨的左脚,赫然竟有六根脚趾。心中顿生一阵惋惜,想不到夏侯瑾一张俊朗面貌之下也会有如此缺陷。遂又暗暗自责,六指又如何?即便牛头马面的怪兽,也是自己的恩师,怎能生出鄙夷之感?
白骨成灰,仲惜年找来几只瓦罐,脱下外衣包好,四处一望,实在无所留恋。
尚未走出院子,但闻一阵打骂急喝之声传来。不由分说,提衫踢步,三两下便垮了出去。院中乱作一团,只见七八个大汉手握单刀,指着一名乞丐呵斥道:“臭叫花子,连咱刘爷的话都敢反,看你是嫌自己活的腻了。”朝那乞丐胸前便是一脚,那乞丐蜷缩着身子哀求道:“刘爷饶命,我若能要到银子,早也交上来了。”那大汉不容多说补上一脚道:“要不来也给爷爷去要,不然死了也倒省了。”那乞丐干咳几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仲惜年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欺人者实在难忍,他箭步上去,双脚踏上大汉脚趾,贴脸恨道:“你出去给这些大爷要些银子来看看。”那大汉一阵乱叫,退了几步,忽而眼前一亮,扬起大刀指向仲惜年道:“你后面背了什么东西?速速拿来给我。”他虽刚刚吃了亏,却仰仗自己人多势众,一下子便强硬起来。仲惜年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冷声道:“我不想伤你性命,快些离开。”那大汉先是一愣,接着呵呵笑道:“狗屎吃的你失心疯了么?出去打听打听我刘爷的大名,怕是连裤子都要尿湿了,”扬刀一指:“你们几个,把他双手给我砍下来。”
几人一阵狞笑个个挥舞大刀朝仲惜年头顶劈来,众乞丐看在眼里,无一不为这少年捏了把汗。一刀砍过来,仲惜年稍一侧头,右手三指捏住刀柄,反手向前一推,“刷”的一声,大刀掠过咽喉处,泛起一道殷红,那人瞠目张口,倒地而死。那大汉见状,一声爆喝道:“谁能宰了此人,所得财物我愿与他平分。”这一众人虽平日里善于强取豪夺,但所得财物多半被这大汉抢了去。现如今见他如此慷慨,眼前少年又囊中鼓鼓,无不贼心大起,齐齐挥刀,力求将仲惜年诛杀当场。
仲惜年不慌不忙,右脚脚尖在地上一点,一柄大刀已抓至手中。众人虽有些胆怯,但显那囊中之物更具诱惑,几人心下一横,索性豁将出去。仲惜年道:“你等自寻死路,休要怪我。”暗将内力聚集手腕,扬手向前一挥,那大刀自前来三人胸前一贯而过。
转眼间便是四人毙命,剩下几人吓得瑟瑟发抖。那大汉颤声声道:“还……还站着干什么,谁能杀了他,那财物……那财物我全不要了。”几人哪里还敢造次?“啷呛啷呛”扔下武器转身就跑。那大汉只觉身子一软,双腿似灌铅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仲惜年冷冷道:“日后若你再要欺凌弱小,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取了你的狗命,滚。”那大汉哪里想到还能活命?三两下爬起身来连连叩头,乖乖的“滚”了出去。众乞丐又惊又喜,对这少年如神仙一般参拜,仲惜年无心插手闲事,也不做理睬,拽紧衣襟,独自出了夏侯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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