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因缘巧合遇亲人 1

章节字数:3544  更新时间:14-07-15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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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惜年回至住处之时近寅时,心绪波澜起伏难以平复,索性和着湿衣修习《归息诀》中心法,将一切抛诸脑后。不多时,窗外雨声渐歇,雷声渐消,隆隆远去。又过了一会儿,隐隐有些亮光顺着窗格透进来,眨眼间日浮东方红光万丈。仲惜年长长舒了进口气,伸展拳脚只觉分舒适畅快无比,满腔愁云顿时烟消云散。

    梳洗过后,去前厅吃了点饭菜,一夜无眠,也着实饿了。两个馒头刚刚下肚,见顾郎溪拉了条凳子坐下,道:“昨晚雷声如磬,大哥睡得可也真是安稳,小弟本有与你把酒畅谈之心,岂料敲门足有半柱香时候都未见动静,哎。”仲惜年不愿如实相告,转口说道:“可能近几日过于困乏,倒在床上,一觉睡至大亮。顾兄弟昨晚敲门之音,愚兄实在未曾入耳。”顾郎溪道:“我又何尝不想安稳睡上一觉?只是……只是青儿如今不知死活,我实在夜不能寐。”说到此处,伸掌在桌上一拍,恨道:“连绝那小儿到底躲在什么地方,难道真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不成?”仲惜年不知如何作答,却闻门外一人阴阳怪气道:“大爷们赶了一整天的路,有什么好酒好菜,快些端出来孝敬。”循声望去,只见一方面大耳、背负双锤之人阔步而入,正是江安三魔中的唐老大,说话之人,便是那“鬼魅魔音”薛谈无疑了。顾郎溪“咦”了一声,便要跃起,被仲惜年按下,小声道:“说不定那连绝就在附近,反正他二人也跑不了,先静观其变再说。”将身子偏侧过去,支起胳膊挡着脸,仔细留意他二人动静。

    小二听了吆喝,抽下长巾掸了掸桌椅,赔笑道:“二位大爷可要尝尝小店的特色么?”薛谈尖声道:“最好的酒菜先给我摆上一桌。”唐泽朝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我还要赶着回去,决不可在路上太过耽搁,以免误了大事,还是吃些简单的饭菜吧。”薛谈“哼”了一声道:“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谁,何况吃喝拉撒乃人生大事,谁能阻止?大爷我不把自己肚子侍奉好了,万一哪天和老三一样,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岂非白来了世上一遭?”唐泽闷声一喝,双拳攥得咯咯直响道:“若下次再让我碰上那姓仲的小子,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薛谈嘿嘿一笑道:“那我可就是江安三魔的老大了。”唐泽双目圆瞪,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薛谈摆弄着纤细的手指,轻蔑道:“技不如人,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唐泽道:“好在你长他人志气,连绝那狗养的,也不知吃了什么错药,竟然冷眼旁观和那姓仲的唠起了家常,若他肯出手,那姓仲的和张少龙还能活命么?”仲惜年听在耳中,不由得一震:“听他二人语气,似乎并不知张少龙已死,难道杀人之凶另有其人?若真如此,自己岂非亵渎了寒天彻的一番好意?”想起昨日暴雨连连,她“盛情相约”却一人负气而去,不禁责怪自己太过冷漠无情。

    糖醋里脊、红烧狮子头、清蒸丸子、熏羊腿、叫花鸡整整摆了一桌,小二提了两壶竹叶青,笑道:“小店菜色可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二位大爷慢尝。”薛谈端起那盘叫花鸡深深吸了口气,咂舌道:“若是那寒天彻也扒光了衣服躺在盘子里,啧啧啧,可惜呀……”唐泽一口酒含在口中差点喷出来,责备道:“我看你真是色胆包天,活的不耐烦了。”薛谈冷哼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还是寒天彻那位绝世美人呢?”唐泽骂道:“就你这幅德行,寒姑娘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莫说我没警告你,夺命谷的那几个娘们儿可不怎么好对付,倘若惹火上身,可不要牵连到我。”薛谈一杯酒下肚,夹了个丸子放进嘴里道:“唐老大何时变得这般怯懦?我可不像你,见了寒天彻怕的头都要扎进了裤裆。”唐泽却也不动怒,慢悠悠道:“你说的倒轻巧,我这是未雨绸缪,混江湖的,不在武功高低,能保住命要紧,十年八年之后,待那些不要命的愣头青都死了,一遭倚老卖老,怎地也成了江湖上老一辈武功高手。白老三若明白此意,也不至于丧命,再过些时日,谁还认识他白如飞是个鸟?”他环视四周,将声线压低道:“况且公子脾气秉性难以捉摸,张少龙那厮现在活得逍遥,搞不好今晚脑袋就搬家。”薛谈道:“若他今晚搬家,我现在就跑去张家,还不怕那姓张的小娘们不乖乖就范么?”唐泽双眉皱起,一阵鄙夷之色。仲惜年与顾郎溪交换了眼神,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大约半个时辰,唐、薛二人酒足饭饱,打包了些干粮,出门一路向西。仲、顾怕他二人有所警觉,远远跟上,正午时分,出了小镇。又过了顿饭功夫,已到人烟稀少的苍凉之地,仲惜年喝了一声道:“莫要让这两个贼人跑了。”青龙剑一挥,身子窜出,双脚在空中交错一点,落地时,人已挡在唐、薛二人面前。唐泽一惊,冷声道:“冤家路窄,我正要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了门。”此时,那顾郎溪挺剑已至,大喝一声道:“谁要找谁还不一定,今日我就来取你二人性命,为张家上下数十口人报仇。”薛谈尖声道:“有胆量的,放马过来,薛爷还怕了你不成?”吴钩剑自胸前划了个剑花,朝顾郎溪刺去,顾郎溪冷哼一声,挺剑迎上,左手剑鞘飞出,右手直取对方咽喉。唐泽见薛谈已动手,爆喝道:“老二莫慌,待我收拾了这小子,再来助你。”双锤自背后飞起,翻身一抓,双锤在手,闷哼一声,窜起,朝仲惜年头顶砸下。眼见大锤将至,仲惜年不慌不忙,右手握剑柄,左手化掌反贴剑锋,自下而上托起,“叮”的一声,唐泽身子弹出数丈,落地之时,双手不住颤抖,想是被对方内力所震。仲惜年上前一步朗声道:“我只有几件事相问,你若如实相告,我定不会伤你性命,否则……”唐泽冷冷道:“江安三魔武功虽不济,却也并非浪得虚名,想杀我,恐怕也不是易事。”话未说完,手腕一转、一搓,“嘡啷”一声,两只铁球先后飞出,仲惜年唏嘘一声,身子急退至一株树前,猛地一蹬,擦着树干腾起,一对铁球先后自树干穿过,一棵擎天大树转眼倾倒。

    原来不日前,唐泽与仲惜年交手之时丢了兵器,还险些吃上大亏,怕来日遇上劲敌重蹈覆辙,思忖兵器之不足,将一双锤柄改成一对判官笔,衔接处以数只铜环紧紧相扣。他初学武时,曾以一只单手流星锤挤压南北绿林十二门派,后与“鬼魅魔音”薛谈,“狐魅影”白如飞结为江安三魔。再后来,觉得那流星锤太过柔软便改为双锤,霸道上自然又加了三分。若非之前遇上仲惜年,怕也绝不会再有如此决心。

    仲、唐二人斗得正紧,薛、顾二人也招招难舍难分。顾郎溪挑开吴钩剑,左手捏了个剑诀,反削薛谈右臀。那薛谈眼珠一转,不退反迎,长剑穿透衣服直驱而入,“叮”的一响,顾郎溪微怔,眼前剑光一闪,大惊之下连忙回身,吴钩剑堪堪擦着左肩而过。薛谈一招占了上风,狰狞笑道:“幸亏我早有防备,啧啧啧。”顾郎溪怒道:“无耻之徒,暗箭伤人。”薛谈道:“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怪得我何?”原是薛谈臀上伤口未曾痊愈,上次在张家门外,险些被顾郎溪乘虚而入,自己便留了心眼,趁那唐泽打造铁锤之时,弄了块铁皮垫在身上,不想今日竟真替他结结实实的挡了一把。

    顾郎溪长剑当胸道:“不人不鬼的东西,看我不取你狗命。”脚尖点地,身子前伸,左手化掌护胸,右手长剑斜刺,直奔薛谈扑去。薛谈“嘿嘿”一哼,双腿略弓,吴钩剑点地,上身前仰,自顾郎溪身下滑过,翻身而起,由后方追来。顾郎溪闻得而后风声,却也不急,双腿借树干之力一弹,在半空翻了个筋斗,薛谈见人影忽然不见,刚一仰头,一柄明晃晃长剑由上而下刺来,待躲闪之时已来不及,却听一声疾呼,左侧肩井处被戳了个血窟窿。

    唐泽对仲惜年本就心有余悸,只是碍于颜面,装腔作势罢了。方听那薛谈大呼,更是慌了手脚,他双手向后一拉,双锤收拢,各自划个半圈,左手向右,右手向左,交叉飞出,仲惜年见他来势刚猛,不敢有大意之心。青龙剑在手,剑风围绕周身,反手取势,使出青龙剑法第五招“攀龙附骥”,剑光乍起,忽而四散,忽而凝结,剑锋徒地旋转,尘土飞扬。此时那流星双锤已至,与青龙剑纠缠一起,仲惜年闷哼一声,内力集聚,长衫无风飞舞猎猎作响,“锵”的一声,双锤链锁尽数折断。唐泽只觉双臂酸麻,一双判官笔也跟着脱手,后退数丈,一口鲜血喷出。仲惜年跟着窜起,一脚踢向他前心。那唐泽行走江湖数年,却哪里见过这等霸道剑法,惊惧之下,更是连话都不敢说出半句。那方薛谈肩膀受创,实力大减,几番下来,体力更是不支,顾郎溪双眼如炬,看准矛头,挺上长剑,削、砍、刺、推、扎,一气呵成,薛谈额头汗水如雨,眨眼间便招架不住,膝盖受创,鲜血直流。顾郎溪手肘朝外一推,撞在薛谈肋下,遂爆喝一声道:“今日我便为死去的义父义母报仇雪恨。”长剑扬起,在薛谈喉咙处停了下来,他紧锁眉头满脸错愕道:“大哥为何阻拦我?”仲惜年道:“此人虽天性好色,多行不义,但也罪不至死。”顾郎溪冷冷道:“义父义母尸骨未寒,难道大哥这便忘了么?”仲惜年道:“并非大哥有意阻拦,实乃凶手另有其人。”说罢,抬起青龙剑,指向薛谈咽喉道:“若你将实情说出,我定不会伤你性命。”薛谈将脖子一扬,双目紧闭道:“我薛谈一连二三栽在你手中,也认了。‘鬼魅魔音’虽不是什么英雄,却也不怕生死,你若称得英雄,就痛痛快快给我一剑。”顾郎溪道:“既然你想死,我这便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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