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00 更新时间:14-07-18 19:58
程黎凌悠悠转醒时,天空已经灰压压的蒙了一层青色,山头后的落日裹着暖黄将要全部隐去,青色转眼便成了深蓝。
舒张着五指,丹田处有一股温润的真气沉淀,凝神运气,那真气如涓涓细流流经四肢百骸,僵硬的手脚也变得活络了些。
程黎凌不知发生了什么,身体内的真气显然不是自身所练,但却为自身所用,丝毫没有排斥之感。最重要的是……这是什么地方?
环顾四周,丰草绿缛,佳木葱茏,鹅黄的野花点缀在身侧,暗香浮动,不远处一条约莫一丈左右的长河,水势不急不缓。再看身上,衣衫尽湿,想必刚被人从那河流中打捞上来。
程黎凌盘腿,运功疗伤,脑海中思量着这几日发生的事。当今圣上皇甫铖自小的伴读便是程黎凌,两人也算的上感情深厚,但自从程黎凌当上了右相,皇甫铖便对他提防大于亲近了。皇甫铖好色,破关之战屠杀邻国沧纳边关十几处村舍,虏获女子上百余人,行军途中更是不知道玩死了多少男童。幼时皇甫铖便对程黎凌图谋不轨,但忌惮着程黎凌老父是开国功臣,不能轻举妄动。登基之后,程黎凌担任右相之位,皇甫铖即便心急如焚也奈何不了程黎凌半分。程黎凌结交苏殷之后,皇甫铖更是妒火中烧,竟强加了私藏龙袍之罪在程黎凌头上,把苏程二人都禁在牢中。
这之后的严刑拷打不必多说,坏就坏在程黎凌确有谋反之心,不料阴差阳错被皇甫铖一出乌龙摆个正着,嗅出了阴谋诡计的味儿。程黎凌心知难逃一死,而皇甫铖早将那亵玩之心转移到了苏殷身上,也就巴不得程黎凌死。程黎凌将计就计,服了九转灵丹,上演一出假死。他早安排了人手接应,甚至算到苏殷多事搭救自己而叫贴身仆从晶儿在无涯山竹屋处守候,不知为何现下落得了这般境地……
运功几个周天之后,程黎凌才感受到全身上下阵阵钝痛,便是连面皮都疼得痉挛起来。当下察觉身体有异,撩起衣袍,便见白皙的肌肤上细碎的伤口纵横交错,虽被人草草清洗上了止血膏药,有些地方却也已经腐败溃烂,疼痛难忍。程黎凌摇摇晃晃起身,挪着脚步拖着身体蹒跚走到河边,一声惊呼,差点再次跌入河中。
圈圈波纹漾开,澄澈的湖面倒映着程黎凌的面容,哪里还有半分英俊潇洒可言。发丝凌乱,脸上虽无泥泞,却遍布了道道刮痕,嘴唇干裂,眼神涣散,狼狈的如同市井乞丐!
那个有着皎皎面容的程公子已是一去不复返,毁容的伤痛叫程黎凌跌坐在地上,对皇甫铖更是切齿痛恨。
正是郁郁寡欢之时,却见得有人踩着凌波微步,手持生翠莲蓬,隔岸飒沓而来。
那人一袭黑衣,快与夜色融为一体。行至岸边,他将手中莲蓬掷在程黎凌脚边,五指白皙,撩了黑纱斗笠,一头青丝顺倾而下。
程黎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来人,只见其身量与自己相差无几,神采英拔,玉树临风。白净的脸面上睛如点漆,唇若涂朱。虽及不上苏殷那般蛊惑人心,却也是皓齿明眸,双眉一颦一簇之间自有一番别样英气。
不待程黎凌拿出官场上的客套话,那人便开口,“若要寻死便死个干净,何苦拖累旁人救你性命。”
那声音似带了泠泠水声,冷冽彻骨,没有一丝感情。
这话说得倒似自己哭着求着让他救,程黎凌生性风流不羁,心下略有不满,面上也不会计较。当下道:“兄台误会我了,我并不想寻死。”
那人也不答话,兀自蹲在程黎凌身边,剥起莲蓬。程黎凌闻到一股清浅的药香味,有几分亲切熟悉,却想不起究竟在哪里闻到过。
一颗颗将莲子挑出,那人在河边静了手,转身道:“你武功并无大碍,怎的还不走?”
程黎凌向来口头上礼让他人,这回不知怎的,竟回嘴道:“兄台这是逐客之意?乡野风景,又不是兄台一人之物,何况一人品味,又有何趣?不如……”
“随你。”
那人拍了拍衣袍,也不施展轻功,一边剃着莲心,一边把雪白的莲肉抛到嘴里,就这么施施然走了。
程黎凌知晓自己现下的样貌不受待见,眼角瞥见脚边的黑纱斗笠,一把用手抄起,扣在头上,打起精神不紧不慢的跟在那人身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密集的树丛变得稀疏,曲径小道延伸到远处仿佛没有尽头。这地方程黎凌辨不清东西南北,怕一个不留神跟丢了前方恩公,就要葬身在野兽腹中。
“兄台,你要去哪里?”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体内鸩毒还未逼清。这么一番路途走下来,程黎凌已是汗湿重衣,连喘带咳,腿脚都不利索了。
“你若逆向而行,不出半盏茶时间便可出山。”
程黎凌脚下一个踉跄,好脾气道:“兄台真爱说笑,这荒山野岭,怕是轻功如你般登峰造极之人下山也多有不便,何况我这等腿脚不好使唤的。”
黑衣人恍若未闻,程黎凌一张嘴皮子扯出多少恭维话,拍也是拍在马腿上。
又过了盏茶时间,程黎凌终于在视野范围内搜寻到了一所茅屋,松了口气,看来是不用以苍天为被,大地为铺了。
眼下处于弱势,还要看对方脸色行事。程黎凌伫足门外,大致扫了一眼屋内,也只好用干净二字来形容。一桌一床,角落搁着沐浴的木桶,就是连条板凳也没多。
“愣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微微诧异,程黎凌也就不拘小节,抬脚跨进茅舍。
放松之后方觉腹中饥饿难耐,肚子很不争气的叫唤了几声。坐于床榻上的黑衣人瞄了程黎凌一眼,随手扔了个包裹给他。
程黎凌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尝过饥寒交迫的滋味,还要吃人食材,面子难免挂不住。不过黑衣人目中并无讥讽之色,尴尬之余,也就放宽了心,若不填饱肚子养精蓄锐,一切都是空谈。
干粮是粗制滥造了些,桌上的茶水倒是精细。屋中唯一一张床被黑衣人占了去,屋内也没有一张板凳,程黎凌只好干站着。半晌,他低声问道:“敢问兄台大名?”
黑衣人轻合的双眸眨了眨,果然没有睡着。
“白云山庄,白梓谦。”
程黎凌眼睛一转,心中锃亮,笑道:“原来是白云山庄的二公子,江湖人称妙手回春白半仙,白公子救命之恩,文钦没齿难忘,日后若有难处,文钦定会倾囊相助。”
“江湖人夸大其词罢了。”
程黎凌双眼锁定白梓谦,却见他面不改色,愣是看不出一点端儿来,只好自己再挑起话头。
“白公子不问问文钦的身份?”
白梓谦闭目养神,“你爱说便说。”
程黎凌展颜一笑,若是往日定能迷得人晕晕乎乎,可配上狰狞的伤口,这笑容也就大打折扣。
“鄙人姓付,名文钦,青云教中人士。”
白梓谦嘴角一勾,“青云教付文钦?没听说过。”
青云教原身乃苗疆蛊毒教,一年前遭受变故,刚迁入晋玄不久,隐姓埋名,行事低调,付文钦这名字又是自己信手拈来,若白梓谦知道那才有鬼。
“无名小教,不足为道。”
白梓谦懒得再听,摆摆手,道:“我累了,包裹里的药物你自己琢磨着用,把毒逼清了就走罢,休要让我动手赶人。”说罢,翻身背对着程黎凌,也不管弱点全部暴露,就这么呼呼大睡过去。
程黎凌心道这人还真是不谙世事,相传白云山庄二公子身体孱弱,颇不得宠。如今见白梓谦孤身一人住在这僻静的地方,看来传言不假。
既然白梓谦这么大方,程黎凌也不好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借着微弱的烛光对着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研究一番,找出止血生肌的药膏往脸上身上抹了,又吞了几粒拔毒的药丸,就地一坐运功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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