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260 更新时间：14-07-24 09:44
它的尾巴拍打着仅剩不多的水，‘迪呜迪呜’的低声啸着，听起来像在撒娇。我走向它时，它竖起了鱼尾，表示警惕。
我慢慢伸出手，非常小心的，一边缓缓哼着摇篮曲，以防这条人鱼有过激反应。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什么刺激了它，但看上去，我别想好好回房休息了。假如我搞不定它的话。
因为高频超声波武器的缘故，窗玻璃裂了一地；钢化玻璃上也有了裂纹。人鱼身上有着细细的血线，它显然受伤了。
“宝宝乖，乖宝宝，让叔叔给你看看……”我小心跳入钢化玻璃鱼缸，“我得把你弄出去……否则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天，一定是被你影响了吧，我居然有这样疯狂的想法！”我自嘲，同时也在调侃它，“真是个宝宝啊……”
“迪呜——迪呜——呜！”它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叫声蔫蔫的。我知道，它在本能的防止水分流失，不能多回应我什么。我惊讶的看到它蜷缩成一团，体积在慢慢缩小，它正在……改变形态？
“快，”我的迪迪机响了，教授的声音通过电子设备传入我耳中，“它要改变形态了。我们通常称这种为了防止脱水状态而缩小体积的形态为原生形态。注意观测，你是离它最近的人，我需要数据，注意数据！”老疯婆子的声音白热化起来，和疯老头儿一样是个科学狂人。但是，人鱼光是缩小吗？只是不断缩小而不发生其他变化吗？不，你错了，它变成了条尾巴酷似食人鱼的五色斑斓的热带鱼。鱼嘴一张一合的呼气，发出‘噗嗵，噗嗵’声。像人类血淋淋，活生生的心脏。我看着这条人鱼，不，这条该死的鱼，一时手足无措。
这条鱼的头部长着心脏似的外形，上面布满生动的血管，还能看到血流在流动，它的大脑和回沟就隐藏在透明的鱼头‘心脏’里，实在是……让一个正常人反胃，无法接受，虽然它的尾巴是那样艳丽，鲜艳的色泽，确实让人想到那些美丽的亚热带，热带极品鱼。它也确实是个奇葩，鱼儿一跳一跳地蹦跶到我面前，张开没牙的嘴，咬住我的鞋头，似乎想表达什么。
我抱起它，将它小心的兜入怀里，“等会儿得给你找个小点的鱼缸，我们得先出去。该死的，怎么出去！？”
我犯难了。不得不通过迪迪机联络教授他们，“教授吗……我有数据……可是，我得先出去，才方便把数据给您……好，好的。等十五分钟吗？……好的，再见。”
鱼儿在我怀里瑟缩着，它的头部忽然出现了一张圆鼓鼓的，扁平的，婴孩一样的脸。我对准那个鱼婴的嘴唇吹气，它似乎贪恋我口中的唾液……确实很恶心，但是，如果你关心的是那条鱼，那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就好像以前……有个小孩在我旁边呕吐，车子环境是密闭的，我面色发青，几乎和他一起吐了。小保姆，一个小姐姐却担心的擦拭着小孩的嘴巴，面色一点没有发青，也没有要吐的征兆。我从那儿以后就知道，人与人的关注点不同，处事必定不同。
“小坏蛋！坏宝宝！”我轻轻点着那条恢复成心脏外形的鱼头的鱼的唇部，它含着我的手指，像吸奶一样使劲。甚至让我感到手指都疼痛了。我抽出手指，看到手指裂了条血缝，涓涓的鲜血不停的淌出，鱼嘴凑了上来，饮着我手指中流出的鲜血，整个场景……说不出的诡异。好在，它懂得分寸，饮了3秒左右就将鱼嘴拔了出来，我想我大概流失了多少CC的鲜血呢？真是一笔烂帐！因为别看只有3秒，它饮得已是相当多了，像小孩子吸奶一样。过了2秒，鱼再度开始变化，拉长，它变成了条血色光泽的人鱼，原本晶莹的皮肤被一层红色的丝线，类似血管那样的事物笼罩了，它又掉了颗牙，冲我迪呜起来。
我掰开它的嘴，发现它嘴里有颗牙齿摇摇欲坠的，正想拿手用力掰下。它却一下闭了口，双眼血蒙蒙的注视着刚掉落的牙齿，死也不给我碰另一颗。
我发现它的头部在改变，变成类似大头鱼那样的外形，但是，有人类的眼睛，我怀疑我看错了，因为一眨眼功夫它又恢复过来，皮肤也不再泛红丝，原本白茫茫的眼睛倒起了变化，一枚小小的，暗金色的瞳孔出现在它眼睛中部，就是那个可以变化的瞳孔，但是周围仍是白白的，那一点针孔大的黑点显得尤为恐怖。它死死望着我，拉了一下我的袖口。我吐出一口气，但是是因为累了，而不是因为现场看恐怖片的感觉。三维立体，真人实地的人鱼变形片。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透，假如人鱼喝人类的血就能恢复过来并且短期抗脱水的话，那么它杀了这么多人，照理应该饮了不少人血，可为什么……这是一个疑点，我保留在心里。
想起以前看过的片子，人鱼……的真爱？似乎动画片什么的一直在美化这种物种，可是它们实际却是嗜血食肉者。虽然……好吧，它没伤到我，现在。但是，它也曾……伦琴贝尔是怎么死的？姚奈是怎么死的？现在都变成了A级档案。我想查询到姚奈死前的变化录像一定可以找到某种答案吧。我打算一会儿上电脑调档。我对自己的电脑技术还是相当自信的，不怕别人黑了我的电脑再度调档，是的，我有自信。而且，只要今晚，这条人鱼在我身边，那么，摄像头什么的似乎也不成问题，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望远镜，以及针孔窥视镜。
十多分钟后，到达现场的员工将我和那条人鱼弄了出来。我公主抱着那条人鱼进了房间，反正它今晚不能回鱼缸了。我干脆把它破例养在浴缸里。然后检查下水道和墙面，找到了三个针孔窥视镜。下水道里一个，卧室墙面两个。我也不做声，因为我知道如果将电脑调成全息模式就不怕窥视镜了。全息模式是人脑输入命令进行电脑操控的。
我戴上全息头盔，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然后出现了一点光点和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全息系统为您服务。请问您查询？上网？娱乐？休闲？工作？
我在脑中说：进入后台，查找档案。
光点一点点扩大——然后不出所料，我看到了一堆由0和1组成的代码。我又在脑中输入了几个命令，顿时一个档案展开——代码3814——工作区540——研究员代码3907——姚奈的鱼变过程——2175年X月X日。
首先显示的是第一天——我昏迷的天数中的头一天。
那是一段日记——今天，是我被人鱼伤到的第一天。我脖子上的伤治好了，身上却有轻微麻痒的感觉，不过这不值得注意。
1小时后——又有一段笔记，显然写字人的手是颤抖的：我身上出现了细小的鳞片，那条人鱼对我干了什么？天啊……
又1小时后——我感到记忆在衰减，我在……变成它？由人类变成一条人鱼！！！
后面的字错乱，而模糊，显示写作者在极度混乱的情况下。
第二天，是新的笔记：她，不，是它，它已经听不懂我们的话了，喂它时只吃生食。它身上有四个袋子，是一条雌性人鱼。它可比那条雄人鱼漂亮多了，我想，博士该拿它配种。如果让人鱼植入人类的精卵，会生出怎样的怪胎呢？我从小就有个想法，如果人和狗，人和蛇……或一类的动物交尾，会不会导致精卵变异呢？马和驴不就能生出骡子吗？人与动物呢？人与类人生物呢？人甚至与昆虫呢？我觉得我提的问题很有意义……
我惊出一头冷汗，我看出那是迪娜的笔记。之后，第三天——有一段视频，展示了整个三天的彻底鱼变到脱水过程。还有一段文字：博士说要拿它做脱水实验，因为假如雌人鱼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得来的话那它也就不珍贵了……博士还想再培养几条雌人鱼，在几个女囚犯身上……
就在我要继续看下去时，猛的电脑全息模式强制退出，我瘫在养生仓中的椅子上，此时，门铃响起，门外有人——这么晚了，是谁？我开启了养生仓，朝门走去，然后，短暂的呼出一口气，打开了门——
迪娜……！！！？怎么……说迪娜，迪娜到……我看着那个一脸温和微笑的女人，深感世界太可怕了，惊人的巧合还是……抑或是早有准备？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疯狂的科学家啊，如果她生在达尔文的年代，或许达尔文和华莱士都要甘拜下风，因为那两位科学家尚不敢向伦理宣战，他们不敢尝试人与非人融合的混物种实验！而这位女性科学家却……做到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疯狂！如此的……疯狂又迷人……像——简直像人鱼一样。
人鱼！！！？我被这个词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她是……拿自己做了实验的……她已经是！！！？思量间，一把锐利的倒钩爪朝我迎面抓来，我面前站着个成年雌性人鱼——她，还是它？她朝我裂着嘴，针孔大小的瞳孔中满是嘲讽。
“迪娜——可你……！！！”我太过震惊，以至脸上被抓出三道血痕，雌人鱼迷人的微笑着，“赵刚，”她在说话，那声音不是人类的语言，却直直穿透我的脑层，在脑中形成真意，“到我们的世界来吧！”
“你这疯子！”我狼狈的躲闪着，一方面，它是珍贵的雌人鱼，不能让它损伤，另一方面，它居然没有失去人类的意识，是如何做到的？
“我知道你的疑惑。你听说过海中巫师吗？如果愿意放弃自己的某样东西就可以获得理智与智慧。我放弃了人鱼一族的歌声，获取人类的理智与成年人类的智慧。”
“歌声……对人鱼重要吗？”我一边东躲西藏，上蹿下跳，一边找着合适的武器。
“很重要，是人鱼求偶的必须品。也是人鱼获得高端猎物的必须。你听说过传说吗？人鱼通过歌声让……水手迷航——”
“但是，那不是塞壬吗？怎么会是……你常识出了问题吧？”
“海中生物是相通的，我们不需要人类的常识。而且，看到你，我就有第二个实验的兴趣……既然雄人鱼可以同化人类为雌人鱼，那么雌人鱼可以同样将人类男性同化成雄人鱼吗？必须是异性吗？还是……”
“你这疯人鱼……你来找我，是要说筹码的吧！”我挡住她的一轮攻击，抓住了她的爪子。她那可恶的人鱼脸上闪着兴味，她在我脑中说：“我换取了理智以及和人类脑中交流的力量，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让我‘听’出什么。我来，的确带了点东西，你，带上那个小家伙，和我一起进行诱食计划。你知道，海洋污染日益严重，我们的食物正稀缺，因此我打算培养分殖人为食物，圈养人类以得到无穷无尽的食物。我想呢，你过……两天好了，拟一份计划给D教授和威尔逊博士，说要进行一次海洋生物考察，你，发现了人鱼的巢穴。他们，这些愚蠢的人类一定对这个消息非常有兴趣！”
“可是……你居然要暴露巢穴给人类……你……”
“或许，我不仅是人类的叛徒，对人鱼而言，也不是什么好货。但是，我当然为了我的种群着想。”她微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恢复了人身，“嘘，别说话。你对小家伙而言是特别的，这是我为什么没有污染你血液的原因之一。”她凑近我，舔了舔我的唇，拉出一抹血丝，然后舔舔嘴唇，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笑，“好味道，小家伙的恋爱，作为阿姨我当然支持！你最好不要耍滑头，乖乖的，作为我亲爱的小舅子就好……否则——”她，算了，怎么样也无法说是它，冲我妩媚的咧了咧嘴，“晚安，赵刚。”她扭臀摆臂的走了，样子放浪得不像一个科研人员。可是，如果可能的话，她是最疯狂的科学家与最疯狂的人鱼之一，为了智慧牺牲歌声的人鱼……
她是个战士……我挫败的走向房间的浴室，宝宝鱼看到我进来，欢快的迪呜了一声，宝宝……比起那条成年人鱼，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头一次主动吻了宝宝鱼宽阔的额头，碰了碰那上面鲶鱼似的触须，“怎么办啊，宝宝……你的嫂子是个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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