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章节字数:3005  更新时间:14-10-11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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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夏,算不上炎热但却十分闷人。

    司空白眯着眼睛,看着床顶放空了好一会儿,仍旧纹丝不动,显然没有起床的欲望。

    床顶雕花的图样并没有多么精致,而他的脑中也根本没有这些花案,就像是还未落笔的生宣一般空白。

    他过惯了这种悠闲到有些平淡的生活。所以他已经学会怎么去安排度过自己每天每天的千篇一律。

    起床、练剑、吃饭、看荣裕忙忙碌碌……

    这是他以往六年的全部,自七年前他师傅死后,一直如此。

    无迹可寻的岁月洗净了很多东西,连带着过去的一切都化成浮影,愈渐消散,他甚至已经记不清他师傅的面容。

    但他还是能记起一些东西,尽管司空白很少去回忆。

    他不喜欢念着过去度日,那会使他感到很烦躁,莫名的烦躁。

    大抵是因为他满目猩红的过去,大抵是因为他真的,忘得很彻底。

    彻底到有一段记忆,生生被折断。

    然后便是所有记忆的崩盘。

    司空白很清楚他忘记了一些东西,以至于他剩下的记忆都碎成片段。不过他从不会认真的去想。

    对于他来说,能忘记的都不重要。

    阳光透过窗纸,洒了满地白光。

    窗外的天气似乎很好,司空白推开门,缓步走向水池旁。

    这个后院,什么时候长满了杂草。

    红木的桥栏已经掉了颜色,老旧的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

    水中的倒影被涟漪漾的破碎。他看着水里那个面容扭曲的自己,恍然大悟。

    不同寻常。

    哈,不同寻常。

    若是平常,司空白一定会大声的笑出来,不过他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弯了嘴角。

    下垂的右手臂上隐隐约约露出一条红线,从手腕开始蔓延。凸起的线条比他练剑时的突起的青筋更为明显,就像一株在他手腕开始扎根并逐渐生长的植物。

    只是更加渗人,红的渗人。

    司空白看着自己的手臂,脑中搜寻着他大概看过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想起了这东西的来历。

    诛心笔——剧毒。

    他是否应该庆幸自己还记得这是什么鬼东西。

    从右手到右腿,再到左腿到左手,最后蔓延至心脏,他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好好玩一场。

    司空白那双沉静如死海的眼睛,再次映出了久违的光芒。

    把闲庭扔给荣裕打理,他甚至连行李都没准备便跨上马扬长而去。

    他向来讨厌麻烦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打算去浪费脑筋思考是谁给他下的毒,没有意义。

    被扰乱的生活如同一杯清茶放了盐,怎么就是不对味道。

    偏偏,司空白喝腻了茶,就想喝点口味重的。

    烈日当空,他骑在马上,一身素白云锦,远远望去多得几分虚幻不实。

    城郊地区总能见到许多不大不小的茶棚,简陋的稻草亭,桌椅上落满灰尘。司空白皱皱眉头,在一处人少的茶棚前停下马来。

    卖茶的是个老妇人,约莫花甲,白发苍苍,微胖且面带笑容。

    或许是眼睛不太好,又或许是老人家的见识多些。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于司空白这样的客人。

    老妇人指了指一张空桌,眯着眼睛对他笑着说“小伙子啊,在那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称碗凉茶,这种天气,凉茶消暑……”

    她絮絮叨叨的,走回茶缸那边。司空白看看凳子,又看看老妇人,最后横坐在马背上,等着她的茶。

    “好马。”

    他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那里有两个青年。

    说话的那个,朝身旁点点头,笑着走过来,面对着司空白做了一揖“在下乐魉,可否看看兄台的马?”

    尽管在远处就注意到了他,青年走近时,也不由得暗暗咋舌:这世上竟真有谪仙般的人物。

    而司空白也在打量着乐魉,灰布青衣,怎么看怎么普通的人,他却反而更有兴趣。

    这种扔在人海里就不见了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突出的地方,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没有人会记得他长什么样。

    于是司空白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比如茗茶,比如乐魉,有些东西还得细细体味才见得其好。

    “别喝那茶。”乐魉在他耳边轻说,然后转过身冷笑。

    从刚刚开始,陆续有人走近这家茶棚却没有人离开,以至于现在这茶棚里站着坐着挤满了人。

    除了与乐魉交谈的那个青年,其余人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鼻孔朝天,蔑视的看着他。多数人手里都拿着劣质的武器,敲在桌面上发出乒乒乓乓极其恼人的声音。

    乐魉冷冷笑道“你们几个还真的来了。”他语气里满满的慵懒,多有些不耐烦的语调。

    领头的人拍桌大骂“你他娘的,有本事站那别跑啊。”

    然后身旁数人,嘴里都不干不净起来。

    司空白坐在马上,手里拿着刚刚老妇人端上来的茶,看着这场荒唐的戏。

    这只能给他一种感觉,就是乐魉在耍他们玩,而且是耍猴一样的耍他们。

    “哦,我倒是不跑,这么着,你看我请你们喝杯茶,我们言和怎么样。”乐魉放下原先那副不屑的嘴脸,做出一副胆颤的样子。

    “茶先喝,等你叫老子一声爷爷!”

    小人得志,就这个景象。

    看着他们一口喝下老妇人的茶,乐魉的笑容开始扩散。

    乐魉的笑容,如同阴间勾魂的无常鬼般,寒意刺骨。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的十分简单。

    刚刚还在吵闹的茶棚,现在仅仅只有四个人还带着呼吸。

    “可畅快了?”乐魉苦笑着走回青年身旁。

    那青年抿起唇,不语。

    轻叹口气,乐魉摇摇头道“事情解决了,你大可以取下面具了,看着实在不舒服。”

    原来是易容术。

    “哎!那位公子!且慢!”乐魉叫住了正打算驾马离开的司空白。

    他回过身,望着乐魉。

    他朝司空白摆摆手示意他稍等,走到茶缸后面。

    站在那里的老妇人挥开想要扶着她的乐魉,看着他嘴唇嗡动。

    许久,她叹息道“造孽啊……”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就像所有历经沧桑的老年人一样。

    “呵呵…”他笑了笑,不可置否。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值五十的银票,递给老妇人并拍了拍她的肩膀“这里是五十两,老人家你就带着它安生度过晚年吧。”

    对于一个清贫惯了的老妇人来说,五十两银子足够她活到死,甚至还能留下一个不错的棺材本。

    理所应当的,那个老妇人收了银票,打算离开这个县城。

    虽然她很悲哀这十几条人命,不过也没有什么用处,要知道如果不是乐魉并不打算杀死一个无辜的老人,她早就和那些尸体一样满身冰凉了。

    在乐魉打发老妇人的时候,那青年已经一把扯掉了脸上的面具。

    司空白看着那青年的本来面目,似乎能用来形容英俊的词语都变得有些庸俗。

    上天从来不会公平,也从来都很公平,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不同于常人的气场,比如说司空白的淡漠,和那青年的傲气凛然。

    人山人海中恍若夜明珠般惹人注目,灼华胜桃夭,这是司空白能想到的,最好的评价。

    “畅快无比。”那青年像是在回答乐魉的问题“只是我没想过……你会杀了他们。”

    “这足够了。”乐魉笑了笑,不打算接下这个严肃的话题。

    那青年摇摇头道,“你竟然只花了五十两就让一个安居乐业的老太婆无视了十几条人命。”

    “你以为这世界上有多少好人,一个活的够久的人都不会怕死。”

    他停了停,才继续说下去。

    “但是,没有人不贪生。”

    他似乎说的很有道理,让青年有些无言以对。司空白依旧坐在马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

    他更期待往后的日子了,如果所谓的江湖,如此有趣的话。

    啊,忘了还有个人。乐魉看向司空白,有些庆幸司空白的脸色还算可以,没有几分生气的样子。

    “这位是无庸负生。”乐魉指了指那青年。

    司空白没有搭理他,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呵……真是清高。无庸负生心里微嘲,显然司空白的举动给他留下了个不好的形象。

    而乐魉则稍有些尴尬,想了想,拿出了纸笔递给司空白。

    嗯?司空白接过纸笔,觉得莫名其妙。

    “你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下来。”乐魉看了看他,指着他手上的笔说。

    “我不是哑巴。”

    他回答的很自然,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乐魉干咳两声,试图化解这场尴尬,心说你一句话不讲,是个人都得把你当哑巴。

    他笑了笑,“不是哑巴就好办了,这么着吧,我们打此分道扬镳,你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他说这话,带着几分油腔滑调。

    “以后再碰到就是运气,我做东请你吃饭如何?”

    只是没想到,这顿饭没有多久就成了现实。

    城郊的树木有些杂乱,微风扫过传来树叶萧瑟的曲子,尽管现在艳阳高照。

    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头,司空白盯着手上刺眼的纹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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