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滥调旧故事

卷一：梦萦时分，余温可真  第十七章 似梦

章节字数：3128  更新时间：16-02-01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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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卧时已是亥时亥分了，也许是喝了那盅不知放了什么东西的热汤吧，木槿汐一夜安睡，第二日晨起，却发现床前新设了一榻，隐有乱象。招来碧兰一问，道，大少爷昨夜在此小卧了一宿，天还未明已起床至厨中，似乎正在同陈嫂在学熬粥。

    木槿汐一个没站稳，直直的从床角的踏板上跌了下来，碧兰羞涩道：“少奶奶嫁进来之前，这原本就是少爷的卧房，如今少奶奶嫁进来了，少爷难得来此一宿，他却为何另行设榻？”随即脸红道：“碧兰原本亦有此一问，后来才明白，乃是少爷他体贴少奶奶昨日昏睡的沉，怕影响到少奶奶你安歇，方另设床榻。未与少奶奶一床，却并非少爷不愿同少奶奶圆那个……房……”

    木槿汐又是一跌，脑门上一排冷汗。声音颤了颤，对着碧兰道：“那个……你，你先退下吧，想我一个人，一个人静一静。”

    隐隐记得，昨日自己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好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随即便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到有个人好像一直抱着自己，一双手轻轻的扶在自己的脸上，低声的在说着什么。依稀中她睁开了睡眼，朝着那人看了一眼，映入眼前的面容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她起唇，“芷睿”两个字，唤的轻柔而缠绵。那人却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竟然一瞬间慌了神色，他将她抱的更紧，他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颤抖着点着头：“对，是我，一直都是我，只是现在，我不能以这个身份活下去，你一定要体谅我，等到一切……”那人还说了什么，只是她头晕的厉害，没再听清了……

    但是回过神，一想，这个殷熙城昨日在这儿睡，却没有动她毫分，木槿汐心里琢磨着，这家伙还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不过又想到此后迟早要与他这样，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只不过殷熙城去厨房捣腾了这么久的粥却不是送往止澜阁的，而是命人送到湖心阁去了。

    随后的几天，又和从前的日子一样，她再没有瞧见殷熙城一眼。

    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仿佛那晚在华府宴席上当着众目睽睽能体贴自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般。回到殷府以后，除了那日自己昏睡时，他陪在自己身旁，在止澜阁睡了一宿。除此之外，他便再也没有踏进止澜阁一步了。

    隐约间又想起那个似梦非梦的场景，木槿汐一肚子的迷惑却无处证实，只是时间日过一日，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又涌了上了，并且越渐的明显。

    或许他只是为了在外面给自己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吧，对妻子珍惜讨好，是一个好丈夫的形象，更重要的是，借着木槿汐，悄无声息的就将那个追求他的华府二小姐给拒绝到千里之外了。

    真不晓得是不是家里的秦秋月管的他太严了还是怎么的，他居然也会有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女人拒绝的时候。不过此时的木槿汐静下心来，从客观的角度分析了一下，当然这个客观的角度，也是从广大男同胞的方向考虑的。

    虽说这个秦秋月吧，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描龙绣凤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勉为其难的算是一个才女吧，只不过如今这个社会，琴棋书画能值几个钱呢？

    人家华家二小姐呢，家世显赫不说，家产没个上千万，也有几百万的。以后要是娶上她，家里资金方面的来往也方便了许多。再说了，这华小姐长的比秦秋月漂亮且先不说，这身材也比秦秋月丰腴的多，性格也属于豁得出去的那一种，以后殷府万一遇到个什么事，还能放她出去杀一杀敌方的士气。额，当然，就算遇上什么事，估计也轮不到女眷出场，这个只是题外话罢了，权当娱乐，消遣，消遣一下。但是话说回来，木槿汐觉得要是换做自己是殷熙城的话，要选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成然还是要选这个完全优胜的华二小姐。

    当然这权当无聊时用来解闷的念头，没过几日便好似过眼云烟一般，淡忘在木槿汐的脑中了。仿佛那时与殷熙城一同去华府赴得晚宴，也只是喝醉了酒，做的黄粱一梦似的。对于那晚的人，那晚的事，她也便不再愿意去多想，仿佛自己也晓得，多想无用，反而还伤脑子，伤心肺。

    十月底，芙蓉争艳，湖心阁传来消息，说秋月姑娘怀有身孕了。

    殷老太太和殷熙城相顾两无言。秦秋月算是殷府上的客人，家中的女客怀孕了，怀的还是自己宝贝孙子的种，这倒也罢了，居然还是当着自己的孙媳妇的面怀上的，着实让老太太该说什么好。

    但是说句实话，殷老太太其实心底欢喜的很，她老人家盼这个曾孙儿已经盼了不止一天两天看，自从木槿汐进府以后，她时常连做梦都梦见自己跪在佛堂里，求菩萨保佑让自己早日能抱上曾孙，时间过了这么久了，木槿汐的肚子里却愣是连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老太太能不着急吗？好在后来来了一个秋月姑娘，肚子倒算争气。

    只不过，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想要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堂堂正正，着实有些难度。

    于是乎木槿汐前去请安的时候，老夫人隐约的提了一句：“终归让殷家的子孙落在了外头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木槿汐含笑的点了点头：“老祖母说的是。”

    回到止澜阁，木槿汐连饭也用不下，午时没过多久，便合衣躺在雕花的大床上了。碧兰看到木槿汐是这个摸样，心中也大概有数十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也不敢吱声，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停的往房中送茶水，送汤汤灌灌的。

    但是木槿汐硬是动也没动，眼睁睁的看着床帐顶，直到夜深，没办法那些东西倒掉又太浪费太可惜了，只能由碧兰待劳了，感觉自己短时间内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估计也会发福不少，想想肚子上要徒增几两肉，其实也是一件挺伤感的事情，于是也陪在一旁唉声叹气起来了。待到申时过半，小丫头终于受不了回房睡觉了。

    窗外的明月一如往常一样，散发出的银色光，照的整个庭院都是亮堂堂的，恍惚间好像还能想起当年在自己的家乡，月亮也是这个的讨人喜欢，照的地面如同白昼一般，她与他一同置身庭院中，他抚琴，她起舞，就宛如一对璧人，甚是美好。只是今晚的月光看起来却是这样的讨人厌，这样亮堂堂的，白白的光，仿佛是想要照进人的心底一般。

    木槿汐发觉此时身边终于没人了，她才流出两行清泪。没有大声的哽咽，也没有剧烈的抽泣，只是静静的落泪，侧过脸，微微的蹙着眉，眼睁睁的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点的变亮。

    太多的心事堵在胸无无法言说，眼泪流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可怜。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想着他，想的日不能寐夜不能寝，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寻找他，却找不到，即便是肝肠寸断却也无人能诉。那些得之而不得的绝望，却成为她心中的力量。如今故人依旧，却相见不如怀念。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此时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这个人她一直深深的爱着，视如生命一样的珍惜着，但是他却让她很失望，一次又一次的让她伤心，她却还是心甘情愿的承受着，默默无闻的爱着他。

    可能这就是命吧，她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救了他，或许就是命运的羁绊吧。她的命就是为了抵他的命，她的出现只是为了他在人世间的延续。可是，她却爱上了这个命中注定不该爱上的男人。

    原本她是那与世隔绝的古镇上的小小戏子，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偏偏要遇上他，为什么偏偏救活他，为什么偏偏要爱上他，在他走了以后自己还非要来找他，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何。回首来时路上的艰辛与苦楚，原本在找到他，知道他还安好的存在在这个世间，那些苦与痛便都如见了光的雾霭，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可是，又是为何，原本以为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却没想到嫁进他家门以后，取而代之的那些痛苦却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想着那时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半带玩味的想着他纳妾的事的时候，如今却再也拿不出那时的轻松来了。说不介意，全是假的，说不难受，怎么可能呢？

    但是这一切，到底都已经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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