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250 更新时间:14-09-29 00:26
“李越,下课了,一起吃饭去!”听到熟悉的呼唤声,我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从书桌里拿出今天的便当,慢吞吞地站起身。
还没等我站稳,徐天炎就急着拉了我的左手往教室外跑去,便当差点掉落,幸亏我右手抓得紧,否则今天的午餐肯定又要泡汤了。
不一会儿,徐天炎就拉着我到平日里吃饭的花圃席地坐下,亟不可待地打开自己的饭盒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我依旧慢条斯理地打开饭盒,有一口没一口地吞咽着饭菜,时不时看一下对方碗里消失迅速的菜,然后不经意的夹上两筷自己的菜放到他碗里,看到他吃完,我才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饭碗开始加速咀嚼了起来。
天炎一直吃的很快,他习惯吃完后看我吃饭,最后看到我饭碗里还留着些什么的时候,他就趁机把它们消灭干净。
我自然地接过天炎的饭盒,到食堂里的水龙头下清洗干净,然后擦干还给天炎。
无休时间,天炎习惯午睡,但是他午睡都喜欢有枕头,没有相对条件的他最后只能屈就在我的腿上,我们两人会在天台静静地度过整个无休,然后等到预备铃响起。
认识徐天炎其实是万分意外的一件事情,我性格孤僻,对任何人从不会有热络的情绪产生,某天我在树下抱着书看着,一个篮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我脸上呼来,形成条件反射的我自然而然抬起了右手接住了它,待反应过来后,徐天炎已经一脸惊喜地站到了我的面前。
“喂,你好厉害啊,叫什么名字,加入我们篮球社吧!有了你肯定如虎添翼!”
那声音就如同夏日里的阳光,炙热到人心里,充满活力和朝气。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把球丢还给他,然后继续埋头啃书。
本以为冷漠的态度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他却接过球蹲了下来,抽过我的书看了一眼说:“列……列夫……托尔……斯泰?”他把书还给我,然后笑嘻嘻地说,“同学,别看了,这多没劲啊,跟我们一起打球吧,很有意思的!真的!”
我没理他,抱着书站起了身,慢慢往教室挪去,心想着下次不会再选这看书了。
身后传来徐天炎队友的呼唤声,徐天炎答应了一声后窜到我面前,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叫徐天炎,徐徐渐进的徐,天空的天,炎热的炎,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璨烂的笑容,我不知着了什么魔,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他:“李越。”
他凑近脸问:“哪个李,哪个越啊?”
回神惊觉自己的失常,我自然不会再理他,绕过他第一次快速地往教室走去。
那天起,我的生活就开始有了徐天炎的影子,体育课上碰一块了,他会隔着半个操场喊我的名字,下课若是有空就会跑我的教室来跟我搭话,无休吃饭也放弃了和众队友的聚餐,选择蹭在我身边,每次他的话题都不离让我加入篮球队的意思。
从不厌其烦到习惯成自然后的我最后无奈地告诉他:“我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
徐天炎整个人呆了许久,然后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会儿后离开了。
我以为他从此会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但是他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天,他如同往常一般蹭在我身边,跟我聊天跟我说话,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不再提任何让我加入篮球队的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月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他:“对你而言,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何必还这样天天跟在我身边?”
那时候他的回答成为了真正开启我心门的一个契机。
“什么利用价值?我跟你是朋友呀,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从此以后,我开始习惯了两人在一起的生活,吃饭,逛街,偶尔一起睡一个床。
时间如同细沙匆匆从指缝中流走,我们高中毕业后就进入了大学,徐天炎虽然爱玩,读书的天赋却是不差,每天只花少数时间的他跟常年泡在书海中的我一起考上了全国有名的T大,大学不同于高中的强行住校制度,可以自由选择,家庭条件不差的的我住进了一个小公寓,两室一厅,精装修且家具齐全。
天炎看我一个人搬校外,就闷闷不乐。
我只淡淡地告诉他,那里有一间房是他的,他就乐得抱着我转了半天。然后就乐滋滋地把还没完全开封的行李重新打包,搬到了我的临时住房。
虽然我搬出来住,但是对于家事我却一窍不通,家里人也是不放心我,让方姨跟着我到了S市。
当看到方姨出现在住处的时候,天炎一脸的错愕,拉着我在房间问了半天,等到了解情况后拍胸说:“这些都交给我了!”然后笑着蹭到我身边说,“李越让你家方姨回去吧,不然我们两个大男人,到时候想做点啥都不方便不是?”
我有些怪异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了方姨几句让她回了老家。
我们两人开始了“同居”生活,尽管要包揽那些琐碎的家务事,天炎却显得很自在,我有时候看不过,也会帮上一把手,渐渐地学会了一些生活自理技巧。
天炎进了大学还是报了篮球社,他个子高,球技也很好,外加明朗的性格,在学校里也算风云人物一枚。这样的他总是站在除了学习之外毫无特色的我身边自然也成了众人议论的话题。
我们却从未在乎过这些琐碎的话题,只是最后酿成了那样的裂痕。
天炎偶尔带队员回家吃饭是我默许的,那时候我会自己呆在房间看书,直到他们散去为止,再帮着天炎一起收拾残局。
这回校篮球赛他们赢得胜利后,天炎如同之前一样把大家叫到了家里,大肆庆祝,我关在房间内不大了解外面的情况,直到有人来敲我的房门,开门后看到是天炎比较相熟的一个队员冯舒伟。
“今天大家高兴,然后买了酒,没想到徐天炎酒量这么差,他醉了,快到门禁时间了,我们又不方便,只能麻烦你收拾了。”说完,冯舒伟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你们回去吧。”
我把他们一一送走后,开始把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倒进垃圾袋,收拾完厨房后又把客厅满茶几的易拉罐扔进垃圾袋,三两下打包好提出房门丢垃圾桶。收拾完后,我走到客厅一看,却发现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天炎不知道何时滚落到了地上,幸亏那刚好铺着地毯,否则肯定疼醒。
我走过去拉起他,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挽住我的脖子,一手抱着他的腰,慢慢往他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床边,不安分的他开始闹着要喝酒,我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放到床上,他却一个翻身压住了我,微红的眼睛略显迷蒙地看着我,口鼻中呼出浓重的酒气。
我也看着他,酒精味弥漫在我们中间,迷醉了两颗心。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天炎将嘴唇覆上了我的,开始只是如同小狗一般轻轻舔舐,接着又像是不满足进而用舌尖推开我的唇,勾勒着我的齿痕,最后似猛兽出匣骤然顶开我的牙齿,缠绕着我的舌。
酒精味彻底充斥在我的口中,其中夹杂的是熟悉的天炎的味道……
我闭上眼,原本放在两侧的双手也环上了他的脖子。
那一夜,我们两人仿若将积蓄的所有情绪爆发一般撕扯着衣服,交缠,最后在喘息和汗水中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习惯早起做早饭的天炎的闹铃叫醒了我们两,清醒地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的我和酒醉后只有模糊记忆的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我本想微笑着打招呼,在看到天炎惊恐到难以置信的脸色后,我收起了那些小小的希冀,如同平日里的我,没有任何表情地拾缀起自己的衣服,站在房门口丢下一句:“昨晚是个错误,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忍着酸楚关上了门。
看了一眼背后的门,我清楚地明白这关上的门不仅隔开了两个人,更隔开了两个人的心,一道深不可见底隔阂会一直存在我们之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锁上门后抱着头跪在地上,若是没有自以为是地接受昨晚的一切,我们依然能保持好朋友的关系,依然能用最近的距离站在他身边,如今却因为昨晚的一夜疯狂都毁灭殆尽。
这一天,我们第一次没有一起出门,没有同时刻踏入教室,没有在同一个地方吃饭,没有在同一个时间段午休。
这样的异常自然被天炎身边的人发现了,他们追问是不是昨晚太过分而惹我生气才导致两人有了摩擦,我清晰地站在转角听到他说:“是啊,昨晚你们弄得那么乱七八糟,让李越一个人打扫他当然冲我发火了,等过几天就好了!哈哈!”
我的嘴里漫延着苦涩的味道,心里却明白这是最好的解释,但是我真正期待的什么,我自己也心知肚明。
就这样过了三天,果然天炎傍晚敲开了我的房门,面色略显僵硬地说:“吃饭吧,你身体不好,别再吃快餐了。”
我的鼻尖微酸,但是却不敢表现在面上,点了点头一起吃了冷战后的第一顿饭,然后又被拉着一起看了一部喜剧片,天炎差不多就消了大半的尴尬,最后两人如同恢复之前的关系一般,各自洗了澡睡觉,第二天一起吃饭上学午休。
只是,那天开始,他不再吃我剩下的饭菜,中午不再躺在我的腿上睡觉,晚上也再也没有一起聊着天直到睡觉。
我只能接受这些改变,若不然,我怕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恢复了关系后,我们一起走在学校中,以前从未放在心上的议论声,此刻窜入耳后,天炎却是难以接受,他开始故意下课找篮球队的人装作讨论训练问题,故意跟班上的某个女生热络地说笑聊天,故意晚上出去跟某个女生约会。
最后,他甚至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半夜趁我熟睡将那个女生带回了家,上了床。
第二天,当我看见天炎带着那个女生从房间走出来后,我一直被强调必须保持平静的心绪终于起了波澜,那滔天的悲伤如同巨大的海浪狠狠拍向了我,最后我疼痛地只能躲进那深沉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许久不见却又熟悉的雪白天花板,耳边响着熟悉的器械声,手边靠着一个人,那是一直将我捧在掌心上的母亲。
我握紧了手中的那只手,泪水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妈——”我费劲地唤了一声。
“越越!”
母亲被我唤醒,紧张地站起身问我:“身体怎么样,心脏还疼吗?妈马上叫医生过来!”
然后不等我回答地匆匆往外跑。
医生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对我母亲说:“病人病情基本稳定了,不过这回的刺激太大,导致他日后必须依靠药物维系正常生活,一旦有些许情绪波动必须服药。”
医生交代完后写了几张单子给母亲,母亲接过单子对医生道了谢送了他离开。
然后我便听到母亲在房门外隐约的声音。
“……稳定了……吃药……别回来了……”
尽管没看到母亲跟谁通话,我依然猜得到,母亲在跟父亲报告我的情况,父亲肯定又在国外的哪家分公司坐镇,母亲才会电话通知。
不一会儿,母亲走进来说:“你爸现在在德国,让我告诉你他不是赶不会来,让你别生气。”
我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母亲又继续问:“越越,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你那个一起住说要照顾你的同学害得你病发的?他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他把你气倒了,害得你昏迷不醒!”
我摇了摇头,然后故作疲惫地闭上了眼。
母亲见我要休息,并未再多问,只是给我盖好被子轻轻出了门。
我知道母亲要去干什么,却也无力阻止,这样脆弱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我再出什么差错,毕竟这具身体并不属于我一个人。
当我出院回到家的那一刻,果然在家里看不到了天炎的身影,连带他的房间也被换上了母亲习惯的摆设和装修。
我跟母亲打了声招呼,自己回到了房间,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嘟了两声后被接起。
“喂?是……李越吗?”
略显迟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我耳边,心率开始不由得加速,我抚着胸口深呼吸了一下。
“是我,你现在怎么样?”
天炎明显舒了口气,然后说:“我现在住在朋友家,没事。”
“那就行,那就这样,再见。”
我不等他回答就匆匆挂了电话倒在了床上,喘息着一手揪着胸口,另一手从衣服袋子里掏出药瓶,倒出两颗吞进嘴里,苦涩的药味蔓延在口腔中,身体随着药物的发挥效果却逐渐平静了下来。
究竟如何才能做到不在乎你……
第二天,我在母亲的接送下去了学校,正常上课,正常吃饭,身边却少了那个陪伴着的人,身边的人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那些议论纷纷再次传入我的耳朵。
“就是他,勾引徐天炎不成然后发现徐天炎有女朋友之后把他赶了出来,真是恶心!”
“徐天炎平日里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他居然也能做出这种事,果然是狼心狗肺!”
“听说啊,他还趁着徐天炎喝醉了勾引他,结果徐天炎就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
“……”
无数的轻声辱骂,嫌恶的声音围绕在我的耳边,我却没有把它们放进心里,毕竟她们是她们,有自己的看法,而我与她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过回了没有遇到天炎的日子,一个人吃饭看书学习回家,只是每每午夜梦回,我却总能梦到那张灿若阳光的笑颜,偶尔我也会梦到他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神和他跟女朋友一起牵手离我远去的身影。
我明明过着正常的生活,身体却越来越瘦弱,身上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最后吃进去的食物都会吐出来,然后只能躺在医院借着点滴和药物度过每一天。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陷入时常昏迷的状态,偶尔清醒也只是静静望着窗外。我知道母亲已经无数次对着我暗自垂泪,昏迷时我也隐约听到医生说我失去了求生欲望得了厌食症。
当我又一次清醒时,我看到原本该出差的父亲也站在了我的床边,看着我的眼神有着深深的哀痛。
我知道对不起父母,却真的没有丝毫办法,因为这颗心丢了,没有心的我怎么能活得下去。
后来,我睡梦中仿佛听到母亲说要找天炎,父亲却强烈反对,说即便让我死也不会让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其实父亲多虑了,天炎从未喜欢过我,又怎会跟我在一起。
忽而有一天,我一直迷糊的大脑突然清醒了许多,甚至可以坐起身来说话。
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却骤然哭出了声,抱着我说:“越越,你不能这样!我跟你爸不能没有你!越越!”
父亲把母亲拥入自己怀中,问我:“想要见他吗?”
我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存在对他而言是污点,我不希望让他阳光般的笑容染上阴影,能拥有过和他的回忆,已经足够了。”
我平静的说完这些话,然后感觉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我用了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对不起,爸,妈!”
然后陷入了黑暗之中……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首歌:好朋友只是朋友,只能保留一点点温柔,我知道什么时候回头,不打扰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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