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依旧  077 情之所起(一)

章节字数:3226  更新时间:15-01-02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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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落英一路疾驰,天亮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沙漠边城,干冷的空气让人喉咙干痒,他牵着马,寻思着她会在哪里。

    望着前方不大的一个茶馆,弥漫着袅袅的雾气,他将马拴在茶馆前,解下身上的暗紫披风,朝茶馆里巡视了一下,果然见到窗边的角落坐着一个披着纱巾少女。

    感受到他的目光,那少女转过头来,刚才寂静的眸子像是被点亮的蜡烛一般,一下子神采奕奕。她高兴地向他招手:“王爷,我在这。”话音刚落,又猛地缩回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像犯了错一样看着他。

    他脸上展开一个和煦的笑,朝她慢慢走过去:“秀儿姑娘,好久不见了。”

    他的笑容让她微微失神,愣了一秒,她快速的回神,压低声音道:“奴婢莽撞了,不该那么大声地叫王爷。”

    白落英在她对面坐下,笑道:“无妨。”打量了一下她的气色,比两月之前送走她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果然还是家乡好吧。“秀儿姑娘如今已经没有在宫里当差了,不必再自称奴婢了。”

    她看着他弯弯的眉眼和一向不羁的笑容,耳边那声“秀儿姑娘”,让她心里漾着甜蜜,两个月来的魂不守舍好像只是为了这一声“秀儿姑娘”。记忆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在琅铃主子的身边的原因,他虽然是王爷,也是主子,却从来都是有礼的叫她“秀儿姑娘”,尽管起初她总是对这个王爷出言不逊。

    记忆被牵扯到初识的情景,还是在楼兰的时候,一晃眼像是在昨天又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看到白落音嘴角含笑,伸手要自己倒一杯茶的时候,秀儿才惊觉自己竟然自顾自地发起了呆来。慌忙接过他手上的茶壶:“还是让奴婢……”她抬眸看见白落英微皱了眉头,羞涩地改口道:“让秀儿来吧。”

    白落英这才舒展了眉头,笑着点点头。秀儿低下头去,紧张地给他倒茶,一向功夫稳重的她,竟然好几次把茶水撒了出来,这下算是掩饰不住自己的紧张了。她只能把头低得更下,怕他看到自己脸红。

    白落英一直看着她,笑而不语,端起那杯茶慢慢的喝着。想起纸条上的内容,他放下茶杯问道:“不是说,还有几日会有宫里的人送你来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吧?”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然一个人穿越两国的界限,他为她捏把汗的同时,也佩服她的勇气。想到这,又想起了琅铃,似乎,楼兰的女子个个都很勇敢。

    见他问起,秀儿这才缓过刚才的尴尬,小脸又恢复了一向的明亮,她声音清脆:“宫中走的是另一条路,不过是楼兰王体恤我们娘娘,送些家乡的特产什么的。我想着寻一东西,便自己从另一条路走了。”秀儿捏了捏手心,其实除了这么说以外,她也是希望能单独见他一面。

    秀儿笑嘻嘻地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有两个手掌大小的锦盒,看起来沉甸甸的样子,将它放到了桌子上,往白落英的面前一推。这个少女的性子一向单纯明朗,做事也不拖泥带水,见惯了那些宫里圆滑逢迎的女子,白落英心中甚是喜欢她简单的性子。

    “这是什么?”白落英轻轻打开锦盒,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秀儿明亮的眸子闪着光,声音因为兴奋就像是树上的小鸟一般轻盈:“王爷,这便是我说的家乡治气喘的良药,这个方子治好了许多人!”

    白灼辰凝着锦盒里那些调配好了分量风干了的药草,垂下的凤眸被长睫的阴影遮住,看上去深沉浓重,半响,他唇角再次浮起了一贯不羁的弧度。“你一个人专程绕路,就是为了寻这个?”

    “嗯!”秀儿点点头,很有信心的看着那锦盒,轻快地道:“这个药一定能治好王爷的朋友的。”

    白落英深深地看着这张明媚单纯的笑脸,心中却被一种情绪堵得发慌。拿着锦盒的手有些发白,“多谢秀儿姑娘。”将那锦盒合上,裹进了自己的披风中。

    “王爷的朋友”,他心中苦笑。他的情感,因为偌芙的原因,从来是在夜色中,在人后,像是见不得光。他心里微叹,他那故作的洒脱不羁,也许还及不上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真性情吧。

    秀儿摇摇头,见他把那锦盒收好,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到神色,又快速的换上了笑颜。最后能帮到他一次,也是好的吧,至少他能记住她。秀儿心里知道,这次将东西交给主子以后,回到楼兰,她和白落英以后就不可能会再见面了。

    她想起了什么,又从胸前掏出一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谢谢王爷给了我这个,这次试着用这个令牌联系王爷,没想到王爷真的来见秀儿了。”秀儿感激的一笑。

    白落英看着那枚令牌,有些微微诧异的看着秀儿:“你这次帮我寻药,本王还没谢你。留着吧,以后有什么事,像这次一样给我送个信就好。”白灼辰笑着将这枚令牌推回道秀儿面前。

    秀儿迟疑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又将那枚令牌收好。留给念想也不错。

    这令牌,又勾起了白落英两月前护送她回楼兰的记忆,看了眼前稚嫩的脸庞一眼,若不是亲身经历,他绝想不到这个少女如此厉害。

    那是护送她经过沙漠的时候,他带着一队人马答应护送秀儿到沙漠中的一处戈壁下的村落,到那里之后,秀儿会在村子里的人的帮助下,自己回到楼兰的王都。

    以前跟着七哥潜进楼兰的时候,他们也穿越过沙漠,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事实上,他确实忽视了这样一片诡异地产生的沙漠的力量。那是傍晚,队伍在沙漠中穿行,毫无征兆地刮起了风沙。一阵一阵越来越大,直到日光被漫天的黄沙遮盖,视线模糊再也无法前行。

    风中夹杂着粗粝的沙砾,吹打在护卫的铠甲和刀剑上叮咚作响,向刀子一般锋利。正当他担心地想要去车里搜寻她的身影时,发现她已经裹了头巾,毫无畏惧地迎风走在队伍的前头。

    风沙像刀剑一般,他都难以忍受。而她纤弱的身影好像随时会被狂风卷走一般,女子娇嫩的脸庞怎么经得住这迎面的大风。他点足几步来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声音有些微微的怒气:“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大的风沙。”

    她有些惊讶的回头,听到他语气里的怒意,有些不知所措,狂风将她头上的纱巾高高扬起,她愣愣地道:“奴婢怕队伍迷了方向,所以想走在前面看看。”

    白落英这才想到,在风沙中漫无目的的走,很快就会迷失方向,他将她搂紧,用身上的披风帮她遮挡风沙,又转头对队伍大喊一声,原地驻扎,等风停了再走。

    一行人搭了几个简单的营帐,等着风停。外面是风在呼啸,那沙砾刮过布面的声音不绝于耳,秀儿就这样愣愣地靠在白落英的怀里,一度快忘了呼吸。

    入夜的时候,风终于停了下来,夜却黯淡得没有一点星光。当所有人走出账外的时候,大风早就将周围的一切变了样。

    叫来队伍中的向导重新辨认方向,那向导却说如今狂风过后,一切不同了,竟辨不得方向了。

    因为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之前以为今晚便能到达隔壁的村落,所以白落英的队伍并没有准备饮水和干粮。此时众人都有些慌了,有侍卫认为那向导无能,一气之下要杀了那向导。

    秀儿却闪身挡在那个向导的身前,白落英大惊,一把扯开她,微怒道:“秀儿姑娘不愧是琅妃娘娘的贴身侍女,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么?”

    她一听,小脸涨红,又有些嗔恼,一时间又口不择言道:“王爷怎么也和宫里人一样,都把人命当草芥。”

    见她嗔怒的样子,和她的主子如出一辙,他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又想起第一次在楼兰的天香阁遇见她的情景。那个时候他在楼上笑话的她的主子,她也和现在一样,伶牙俐齿,毫不畏惧的反唇相讥,衷心地维护着自己的主子。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哑然失笑。

    秀儿见他不生气,反倒笑,心里如小鹿乱撞,像是打翻了什么一样。又巴巴地向他还有其他侍卫解释,那个向导没有说谎,“沙漠里大风过后地形就变了,平时还能依靠星辰的位置来辨别方向,只是今夜连星星也没有。”那个被吓得瘫软的向导不住地点头,感激地看着秀儿。

    秀儿这时才惊觉,许是跟在主子身边久了,自己也被主子影响了吧,以前她哪有这样的勇气去救别人,但主子却常常救助别人,也救了自己很多次。

    见其他的侍卫都狐疑地望着自己,秀儿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等到有星光了,就能找到路。”

    白落英深沉地看了一眼秀儿,下令放开那个向导,自己坐在了一边,其他人见王爷都没有异议,也自己找地方坐了。众人都这样静静地忍受着饥渴,但是除了等待,却没有别的办法。

    白落英抬头望着无边的黑夜,清冷混沌的夜光下的沙漠有种生命的壮阔感,他唇角一勾,对身边的少女忽然好奇起来,她似乎和普通的宫女不太一样。“秀儿姑娘身处深宫,是如何懂得刚才的那些的?”

    他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秀儿惊讶地望着他,又觉得这个问题好耳熟,就像初见时,她顶撞他后,他微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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