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179 更新时间:15-03-01 22:16
自那日一个不快的插曲过后,陛下对卫子夫的关怀只如从前一般,卫子夫也只静心养胎,两人面上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可在深深的夜色中,卫子夫望着身旁熟睡的英武男子,却知道两人之间总有那么一丝不一样了。那一日的猜忌,横亘在两人中间,相处之间,完美只流于表面,内里却是变得客套和生疏了。
卫子夫无数次的宽慰自己,陛下身边太多太多居心叵测的人了,人人莫不是有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陛下提防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是陛下的说辞,卫子夫努力劝说自己相信。她甚至自责起来了:说好了相伴相陪,自己一定要努力做到。所以,即使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酸涩,面上却不动声色,在众人面前努力做好一个与陛下琴瑟和谐的宠妃该有的形象。
明日便是册封之日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似是少了一份单纯,面容上多了份沉静如水的神态,那眉眼之间却依然是那么倔强,为爱而不顾一切,有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执着。卫子夫并不后悔自己的生命如花一样就永远盛开在这后宫里,比起后宫里的其他女人,她已是幸福太多了——至少,她是一朵有人怜爱的花了。那一日的猜忌,如锦缎上的污渍,若是没有发生,该是多么完美。
其实她已经是拥有了一切,身份地微又如何?帝王的宠爱,稳固的身份,她都已经有了,连陈皇后都不能及的——常伴君侧。陛下的心只为她打开,只有她和陛下是一心的,只有她和陛下是站在一处的。卫子夫觉得自己应该知足,却是意难平,如一粒磕人的砂砾,不大,却去不掉,扰人心烦。
正兀自出神之际,眼角瞥见一个俏丽影子一闪,看身影却不是鸿宁宫里伺候的,回过头看,竟是一脸笑意盈盈的莉儿!卫子夫又惊又喜,倒不顾别的,只欣喜地朝她走去,边唤道:“莉儿……”
莉儿赶忙又扶着她坐下,嗔怪道:“都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毛毛燥燥的。快赶紧坐下。”
见卫子夫面容似有惆怅,又宽慰道:“夫人现在有了身孕,是忌心续郁闷的,为了肚里的胎儿,夫人不要总是忧愁满面的了。”
自册封的旨意下来,虽未及行册封之礼,宫里的人都改了口称卫子夫为“夫人”。此刻乍一听故人莉儿亦是这样唤自己,不觉有些突兀,勉强笑了一声:“你看,我现在也做了夫人了,再不是在掖庭里那个无名无份的卫子夫了。”
“是啊,这不是夫人一直想要的么?夫人现在能正大光明地陪同在陛下身旁,陪他历经困苦,历经喜怒哀乐。”莉儿望着她的痴样,不由笑了。“原来听你说起这些,只当夫人你是个痴女子,哪怕陛下把你忘记在掖庭,你还是一心想着陛下。不过今日,我倒是改变了看法。”
“听宫里面老一辈的说起,女子有孕时容易多思多想竟是不错的,眼看着夫人现在就是,想太多了给自己寻了烦恼。陛下重视夫人,怕夫人想多了伤了胎儿,特意派人去掖庭里找曾经夫人交好的。张姑姑已离了宫,他们便把奴婢寻了过来。陛下说他每日里还要上朝,不在的时候怕夫人一个人闷着了。陛下让奴婢从今日起就服侍夫人,还特意嘱咐了奴婢,要多陪夫人排忧解闷才好。”
他竟是如此在乎自己么?原来……原来他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卫子夫不意陛下为自己竟费了如此多的心思,心头早涌起一阵甜蜜,又不好在莉儿面前露出什么。莉儿倒是笑了:“夫人心里高兴着呢,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藏着掖着了。”
禀退了众人,两人嬉闹了一阵。因着前事心结已解,又有相熟的姐妹相伴,卫子夫倒是真真开心起来。
及至晚间,陛下才回来。见卫子夫眉目含笑,知道自己的一番准备起了作用的,还故意道:“朕今日的安排,你可还满意?”
卫子夫正欢喜的:“陛下的安排,嫔妾哪有不满意的呢?嫔妾竟不知陛下为嫔妾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话未说完,却是眼波盈盈,含着万千情愫。
陛下拥她入怀:“朕见你这几日虽是笑着,但那笑容却进不到你的眼里,让朕看了心疼。想是为了那一日的缘故你才如此闷闷不乐了,朕怕你伤了胎儿,便想了这个法子给你赔罪了。”说着,倒是乔装着拱手作揖。
卫子夫更是乐了,装作吓得摆摆手:“罢了罢了,陛下还给嫔妾来赔罪,嫔妾承受不起呢!”
陛下忽然认真道:“你心里有朕,朕是知道的,朕那天只是一时失态。朕心里亦有你,不然怎么会相信你?不然怎么会费尽心思来宽慰你的心呢?”
卫子夫奉茶一杯:“有夫如此,妾无所求。”
话语间,两人心结尽数解开,相对只觉情意绵绵。床头并话,直到宫人催促,两人才相拥而眠。
第二日便是册封之日。一早卫子夫便随同陛下起身,送陛下早朝。便有众多宫人来为卫子夫梳妆,至吉时,新择选的王女史请卫子夫上撵。
册封妾礼本是要由后宫之主主持,令要对后宫之主行三拜九叩大礼。但陈皇后称病闭门不出,为不影响册封,王太后从中周旋,将拜见陈皇后改成了拜见王太后。所以,一众人簇拥着卫子夫向长乐宫方向去了。
因是册封妾,卫子夫只能穿偏红,但陛下重视,让后宫诸人都换了喜庆颜色,热热闹闹,只如节庆一般。因是陛下宠妾,人人奉承,嘱咐声,鞭炮声不觉于耳。卫子夫拜见王太后,王太后和蔼,待礼成,忙叫人把她扶了起来,又赐座:“卫夫人有着身孕,哀家疼惜不及的,只是祖宗规矩如此,生受你了!”
卫子夫又起身一行礼:“有王太后教导,嫔妾不甚欣喜!”
又去桂宫参拜窦太皇太后。窦太皇太后也叫人赐了座,只是年纪已大,只能斜靠在塌上受礼。
虽是妾礼,但因陛下嘱托,没越了规制,但也十分浩大,连宫外世妇皆来祝贺,满宫喜庆。
此刻椒房殿却是一片寂寥,因着怕陈皇后生气,椒房殿内伺候的人都不敢穿鲜艳的颜色。陈皇后嫌外面人声鼎沸,命人把门、床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挡不住那喜乐之声传来,更显得椒房殿死气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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