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230 更新时间:15-04-08 15:37
四、
正午的阳光照得人头晕目眩,陈夕叶从短暂的昏迷中挣扎起来,看见了自远处跑来的两个人影,右手已经握紧了白绫……
她没有那么容易死!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她不会轻易死去!
只要有人妨碍她,她都可以杀掉。因为她早已经没有人可以在乎……
——陈姑娘?你受伤了?
可是,那个声音,那个纯粹的声音,就像是冬日里那一抹阳光,一点一滴地融化着她寒冰般的心,她竟然也会担心,竟然也会为了救一个人而受伤。
为了什么呢?是因为他的憨厚与忠诚,像极了她的父亲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只要有父亲在,她就能安心地睡过去,因为那是世上唯一一个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的男人。
迷迷糊糊间,往昔许多的景象一一闪现。
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路,漫天飞舞的大雪,满目绽放的鲜血,闭上眼与睁开眼,都是血红色的黑暗,喉间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抓住……
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助而恐惧的自己,心中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
忽然之间,周遭的景物仿佛变了,依旧是漫天的雪花与遮天蔽日的红色,却不再有浓烈的血腥味。身上是一袭红色的嫁衣,那个傻气憨直的少年亦是一袭红衣,眸中是满满的紧张与喜悦,他就那样向着她走过来,每一步都是一种坚定——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就在她扬笑抬眸的一刻,他却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身而过。在她身后,有一个在等待他的姑娘,两人的眸中皆是明净无暇的正直与善良。他们就那样执手,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呆立在原地,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疼痛,他们就那样相依而行,越走越远……
是了,终究只剩下她,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夕儿。”一个温和若三月春风的声音缓缓响起,温润如玉,空濛渺远……
还有他么?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陈夕叶猛地弹身坐起,不觉间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小腹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刚刚那一个突兀的动作,却让鲜血又不断渗出……
“陈姑娘。你做恶梦了?伤口很痛么?”
是了,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她很久没有做过这样长的梦了,无论噩梦或是美梦,至少她都是毫无顾忌地沉睡了。
看着眼前一袭黄衫已然脏乱不堪,一双水眸依旧澄澈干净的女子,终于缓缓开口:“独孤姑娘,多谢了。”
“你认识我?”记忆中,她们应该不曾说过话吧。
“独孤家的三小姐,独孤轩。在神兵阁见过的。”陈夕叶淡淡开口。
这女子,倒当真不似外表看似的那般冰冷。独孤轩心中暗自思忖着,因这一声感谢而莫名有了那么一丝欣喜。
“陈姑娘,你的伤势……”
陈夕叶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伤口,眸中闪过一丝冰寒,随即道:“不过小伤,不过,你为何会在这里?”
“哦……我看见你闯入了府衙,原本想跟进去,但是……”想到以她的武功,进去反而帮不上忙,就在外面守着,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陈夕叶便了解了。
没想到,近日来当真是运势不佳,先是被魔教围攻险些掉下悬崖,如今还……伤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上。
陈夕叶右手的白绫却渐渐握紧,渐起杀意——
这一刀,她日后,必然会十刀百刀要回来!
“看天就要黑了,恐怕我们要在这树林中呆一夜了。”独孤轩看见陈夕叶冰冷的眼眸,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再看了眼她腹部的伤口,忍不住在想,那样深的伤口,那样锋利的匕首刺进身体里,究竟有多痛啊……
可是,她竟然说那是小伤?
感觉到她的目光,陈夕叶微微抬眸,眸光相对,独孤轩连忙低下了头。
周围的人对她,从来都是畏惧的。陈夕叶不禁苦笑,轻轻靠在了树干上,深深闭上了眼睛,一丝冷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冷么?”独孤轩见状,连忙不由分说地脱下了自己的素黄色长衫,轻轻披在了她身上,“受了伤的人,最容易感染风寒了。”
那眸中流露出的关心,仿佛是无法伪装的。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惧怕,却要接近;明明厌恶,却要关心?
沉默许久,陈夕叶才开口:“你认识亭云山庄曲家么?”
“嗯?”独孤轩抬眸,不知道陈夕叶为何突然提起那个人,“我不曾去过亭云山庄,却只听兄长提起过,那庄主曲云,是个十分独特之人……”说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陈姑娘,莫非……”
果真如此!这江湖中处处都是陷阱,稍有不慎便是赔上了性命也不止。
玉城,玉胧楼中,
玉石圆桌之上放有两物,一枚火焰状的银标及一块浅蓝色的丝帕。
“这两样东西便是你们所行三日的收获?”
宇文华笙轻摇折扇,斜坐在圆桌前,若有所思地笑着,看了眼面前并排站立的三名手下,他们是宇文家最好的三把刀,放到武林中便是可掀起一番风雨的人才。
“魔教中人行踪不定,但那日伏击明公子与陈姑娘的,属下可以确信,是魔教长老之一的渺遥所为,这枚火焰标,天下独有。”
“哦?他们既然动手了,为何还任由他们逃脱?”宇文华笙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面上却无喜悦之色,杯子渐渐在手中握紧,眸中闪过一丝冰寒,“南宫家呢?”
“南宫倾邀上官凤陵入腾龙山庄做客,南宫曜两日前也已经从阳城出发,回到赢州。”
“哦?阳城?”宇文华笙挑眉。
“是,为了安置一个女子。”
宇文华笙闻言轻笑,“南宫曜比之其父,便显得太过刚直。先前花在他身上的功夫,倒是我多心了。”随手放下了茶杯,目光移向了玉屏旁的那一株以碧玉雕成的玉竹,“强极则易折,表面越是刚直不阿,实际上么……”微微勾唇,一抹极诡异的笑在如玉般俊美的脸上扬起,令三位手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应答。
南宫曜,他的人亦如他的刀,以至纯至阳的功力,挥出天下之刚的刀。这样的人,心中一旦有了柔情牵绊,那便再不是那把锋利的刀了。
可惜,还有一个南宫倾,在这样的时候邀上官凤陵入腾龙山庄做客……这样的才智,倒也不负那般姿容。
“公子,属下有个疑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宇文华笙漫不经心地开口,“暂且不必管上官家的事情,任凭上官凤陵多有本事,要应对本家的诸多事情,也是自顾不暇的。”
黑衣下属沉默片刻,“另外,昨日探子来报,明风已经赶回了云州。”
“哦?”莫非神秘莫测,平静如死水的玄明世家,也会因着少主明风离开半月,而生出事端来?
明风,虽表面是玄明世家少主,实则已经是掌控了整个玄明世家的家主。而这玄明世家,掌控着西域与中原来往的重要商路,传闻其“富可敌国”,这一点宇文华笙并不意外。
令他意外的,原本以为玄明世家在江南势力从来甚是单薄,但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到了哪个州,哪个城,似乎都有玄明世家的人在暗中跟随相接。再看明风手下的人,纵然是一个马夫,一个传信之人,武功都是如今江湖中的佼佼者……
明风,明风,当真是深不可测。
罢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事端,玄明世家的事情,他们都难有插足的余地。宇文华笙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倒也罢了,独孤铭呢?”
“独孤公子已经回到了渊州独孤家,近日来,独孤家二小姐独孤玥重病在家,两日前,梦七二弟子忘风已经赶往渊州。”
“重病?”宇文华笙默默念着这两个字,颇为有趣。
“公子是否需属下继续打探?”
“罢了。”宇文华笙摇摇头,摊开手上的浅蓝色丝帕,指尖轻轻指画着帕上绣着的图案——“你们说,这图案代表着什么?”
名唤“恕”的下属上前一步,端详着宇文华笙手上的丝帕,思忖片刻后,沉声回答:“据属下所知,此图案,乃是百年之前,成殇开国名将,风氏家族的图腾。成殇覆灭后,风氏一族消声觅迹,如今这图腾……”
“你们说,这丝帕是在伊风身上的?”宇文华笙放下丝帕,略微沉思。
“是,属下赶在陈夕叶赶到赢州之前,入了亭云山庄,没有惊动任何人。”
宇文华笙甚有深意地微笑,仿佛是赞赏——不愧是他亲自调教的属下,已然渐渐能够洞察他的心意想法。
“另外,探子来报,看见了独孤轩与身受重伤的陈夕叶。”
“关心则乱。”宇文华笙冷哼一声,“那个傻小子,哪里值得她如此?”
这所谓的“她”……三位黑衣下属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而今看来,独孤家的兄妹们,倒都不是省油的灯。”宇文华笙目光再次凝视着主上的丝帕,端起茶杯,缓缓送至唇边,然后又缓缓放下,眸中闪烁着的,尽是兴奋之情,还有一丝期待——
越来越有趣了,却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如何呢?
那丝帕之上的图腾,乃是上古神兽——玄壟,属龙族。所谓“龙傲九天”,这图腾乃是成殇开国君王所亲自赐予的,古往今来,何曾有为臣者与君王同享傲龙之尊?纵然是有着盖世的军功,终不过为君主忌惮,消声觅迹。
人生在世,若要留名于千古,便要成为真正的王者,成为真正主宰一切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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