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道寻常(捌)

章节字数:1684  更新时间:16-03-11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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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左神策营。

    这是商皖打听到的,关于秦杳的所有。商皖在离家前,问了自己千万遍:纵使是找到了秦杳,又能怎么办?让他和自己回去?回江南继续那种纨绔子弟的生活,整日听戏逛花楼?不可能的,认识秦杳那么多年,商皖早知道,秦杳不是那种会在安乐乡里浑浑噩噩一辈子的人,他迟早会离开,要么驰骋沙场,要么叱咤朝堂。秦杳,从来都不缺乏野心,就像他爹,纵使被贬至此,一双精炼锐利的双眼,也从来没放过朝堂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可自己呢?连家里的绸布庄都经营不好,整日里除了喝酒,就是看戏。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么窝囊的自己,偏偏要喜欢上那么好的人呢?

    戏本里总会有二八芳华的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却偏偏甘为心中的情郎,用一匣胭脂,一头青丝,一袭红衣,以篆刻入骨的相思为引,熬一壶名为守候的药。她们等到渡头的杨柳老弯了腰,等到河里的浊浪唱哑了喉,等到西边的残阳哭花了妆,等到连她们自己也在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中,白了鬓角,凋了朱颜,谢了荣华。

    商皖绝不愿做那苦等的痴儿,无论如何,他要找到秦杳,要他亲口告诉自己,该怎样了断这一份不容于世的情。被奚落也好,被嫌恶也罢,总归是一份有始有终的缘。

    带着这样的念头,商皖牵着从西市买来的骏马,戴着一只斗笠,急匆匆地上路了。

    三千里的山山水水,三千里的红尘黄土,一人一马,兜兜转转,走走停停。一路的奔波,就连原本神采奕奕的骏马,也累得皮包骨头,就更别提从小娇生惯养的商皖了。无论过程是如何的漫长与不堪,当商皖看到雄伟高耸的城门,以及上头高悬着的石匾时,他终于舒了口气。呆愣愣地在城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身边的马儿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他这才回过神来,欢快地牵着马往城里走。

    进了城,商皖就将马匹卖了,换了些钱,找了间小客栈,要了间干净的房和一桶热水,准备先洗个舒服的澡,好好睡上一晚。于是,当小二在隔壁房间发出惊叫声时,商皖正在自己的房里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一听到惊叫声,商皖立觉不妙,迅速起身,擦干身子,套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连鞋也没来得及穿,便打开房门。房门一开,商皖便闻到一缕清幽的檀香,接着便看到一个裹着黑袍的男子匆匆擦过自己的肩,走下了楼。商皖一眼便认出他那身黑袍绝非凡品,光是做袍子的底料便是用上好的绸缎,更不用说那用银线绣着的精致云纹。

    商皖隐隐觉得不安,却也没作多想,只转头向隔壁走去。只见隔壁的房门大敞,门里门外已围了好几层人。商皖站在外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里面的景象。只得问旁人:“这里怎么了?”旁人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才道:“是长决阁,长决阁的杀手杀的人。”

    “长决阁?杀手?这光天化日,又是天子脚下,怎会。。。。。。”商皖皱紧了眉。

    “你没听说过?啧,这要解释起来话就长了。这长决阁啊,是江湖上近年新组建的一个杀手组织。据说阁主背后有朝廷上的人撑腰,所以只要杀的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官府一般都不会追究。诶,不过我还听说,这长决阁里的杀手,不仅个个身手了得,而且全都是非常貌美如花的姑娘。真可谓蛇蝎美人吶。”那人说着,不禁砸吧着嘴,开始感慨起来。商皖无奈,只得再问:“那官府又怎么知道哪些人是长决阁杀的呢?对了,你们又怎么知道的?”

    “唉,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却也还是继续道:“长决阁的杀手,无论是身上还是兵器上都有一股紫檀香,所以就连被他们杀死的人,流出的血,除了一股腥味外,也浸透着淡淡的紫檀香味呢!真是骇人。不过,也只有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的人,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熏香杀人吧。这世道啊,越来越乱咯。”那人悠悠叹上一句,走开了。

    商皖却愣在了原地,心里寻思着,若真如那人所说,那方才自己出门遇见的黑袍男子,不就是杀手么?不,应该不是,那人不是还说了,长决阁里的都是女子么?

    商皖摇摇头,将一头杂乱的思绪甩光,他来此地,只是为了参军寻到秦杳而已,能少一事是一事。思及此,商皖重新回到房里,坐到桌旁,慢慢喝着一杯清茶。茶水入口则清新芬芳,至喉则浓郁深沉,下肚则萦肠不散。商皖望向窗外,清浅的苍穹上,胡乱绣着些残云红霞。竟不知这如画的天幕下,究竟上演着怎样的尔虞我诈,纷纷扰扰?世上最安宁的,是这皇城,最汹涌的,怕是也要属这皇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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