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677 更新时间:16-01-19 21:02
“方才我故意弄出声响,秦玉珏一眼找到位置吗?”一袭白衣的月执事,从背后暗处走来,冷汀汀道:“伺机接近你的人,都有可能是血教主!”
“我摸过他的筋骨,不像是习武之人!”香逸雪稍感意外,脸色随后平静,淡淡道:“你在屋顶弄那么大动静,就算是个聋子都听到了!”
此地虽没有灯火,但冬夜月光明亮,能清晰看到对方的脸。月执事仰起脸庞,盯着他的眼睛,讥诮道:“我不弄这么大的动静,只怕你就不想出来了!”
想起方才情动一幕,隐秘心事竟被外人窥见,饶是八风不动的香逸雪,此刻也禁不住面上一红,岔开话题道:“从出道的时间来推算,血教主起码年过四旬,秦玉珏比他足足晚生一辈。”
月执事冷笑道:“是吗?!”
香逸雪听她话中有话,却又不肯说下去,叹道:“月姑娘,彼此都在一条船上,何不坦诚相告?!”
月执事冷觑道:“谁跟你一条船?你不过是诱饵!”
香逸雪也不恼她,语气柔软道:“那就让我这诱饵,死得明白一点!”
月执事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变得冷戾,静默半晌才缓缓道:“从玉门关回来之后,我和尉迟左辅去了岱山,血教主儿子的墓穴就葬在岱山!”
香逸雪道:“查到什么?”
月执事道:“通过棺木找到当年的棺材铺老板,虽然老板记不得当年来买棺木的人,但镇上羊倌讲述一件当年他亲眼所见的事!”
香逸雪失声道:“你们挖人家的坟?”
堂堂的万剑之城竟干这种事情,香逸雪立马想到自家的祖坟,幸亏当初后事交由蝶儿办理,费力找来两具形容相似的暴毙亡尸,以免被人掘坟发现香令艾和皇甫玉尸骨上的刀剑痕迹。
月执事脸上显出不耐,冷冷剜他一眼,似对他只关心细枝末节甚为不满。
香逸雪佯装无视,避开对方眼神,道:“羊倌儿看到什么?”
“他看到带琥珀面具的血教主,将儿子尸体放进棺木之时,被身旁的侍香童子匕首刺中,随即遭到左右护法的围攻。”月执事扬起柳叶眉,嘴角勾着冷笑道:“真正的血教主廿年前就死了,琥珀面具下的那张脸,早就不是原来的血教主!”
香逸雪狐疑道:“这么隐秘的事,羊倌怎会看到?!”
月执事扬眉道:“他可不是普通羊倌,乃神针掌门的师弟,当年因为私人恩怨,隐姓埋名做起羊倌!”
香逸雪道:“可惜知道这些也没用,无法断定血教主的身份,毕竟时隔太久左右护法死了,再无人知晓新任血教主的来历!”
月执事抱起胳膊,微微昂起下巴,眼神带杀道:“本来是没多大用,可惜对方沉不住气,竟趁我们过险道之时伏击,杀了羊倌和尉迟左辅!”
香逸雪再次失声道:“左辅死了?”
“你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吗?这一路上见得死人少了?!江湖不是杀人便被人杀,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月执事皱眉不悦,鄙夷对方一惊一乍,讥诮道:“你在京城惹了事,逃到玉门关躲起来,血教主找不到你,只能把矛头对准我们!”
“怎又赖到我头上?明明是你们去掘坟,才会给血教主盯上了。”香逸雪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失笑道:“他发现当年之事,竟被那羊倌目睹,这才忍不住出手!”
“你也觉得那童子可疑?按照羊倌儿所见,他当年不过六七岁,倘若还活在人间,也该与你年纪相仿!”月执事扬起眉头,若有所指道:“你想一想最近遇到,与你年纪相仿,且又是刻意接近你的人!”
牵扯当年事件的三人,除了已亡的左右护法,只剩那位下落不明的侍香童子。
童子若不是血教主,没被羊倌看过面容,那羊倌儿的死活对现任血教主来说没一点影响。换一句话来说,羊倌必须死,因为他是世上唯一见过血教主孩童面容的人!
月执事矛头暗指秦玉珏,香逸雪干脆假装听不懂,京城四公子年纪都相仿,难不成个个都是血教主?!
香逸雪懒得争辩,岔开话题道:“你们大张旗鼓掘墓,是想故意诱他来岱山吧?我猜本该配合你们做戏的是那棺材铺老板,但哪想到歪打正着碰到那个羊倌儿!”
“没错,我让人去洛阳皮鼓镇,拿着那面人皮鼓四处打探,总算把血教主给引出来了!”月执事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这人比她想得要聪明些,缓缓道:“起初,血教主应该只想夺鼓,后来我们去岱山掘坟,便躲在暗处不出手,直到看我们带羊倌离开,才趁机在险道布置陷阱……”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对方过于轻敌,竟没安排后援,白白错失好机会,下次再想逮血教主,怕是更加困难了。
香逸雪责备道:“孤身诱敌太过危险,他能够当上血教主,自然有其厉害之处!”
月执事不屑道:“藏头缩尾的乌龟,只敢躲在暗处,用卑鄙手段害人!”
香逸雪叹道:“他只是布置陷阱,就让你们损兵折将,你还要他怎么能耐?!”
月执事脸色一变,当场拂袖而去。
香逸雪一脸愕然,好歹也是万剑之城的执事,怎跟妇人似只听得好话,半点指责都受不了,翻脸似翻书、说走就走了!
远处传来梆子,已经二更天了,香逸雪收回思绪,向那渔火点点的浮桥走去。
没走几步又见黑影一闪,月执事夹着冷风再次掠回,从袖中飞出一只鱼瓶,冷脸道:“血教主中了定影针,只要服下一滴磁涎,脉门处便会显出一条红线!”
香逸雪接过瓶子,心思流转道:“你要我给秦玉珏服用?”
月执事冷笑道:“这可是精贵物,用他一人身上,何需给你一瓶?!”
香逸雪扬眉道:“那这是……”
月执事道:“你不是要办锦绣宴吗?每坛酒只需加一滴,血教主便无所遁形了!”
香逸雪道:“你怎知他会混进锦绣宴?”
月执事冷笑道:“你真以为他会放过你?要不是你之前逃去玉门关,他找不到人无法下手,只怕你早被他剥皮做鼓了!”
香逸雪皱眉道:“说起这面人皮鼓,我方才就觉奇怪,葬在岱山、遭仇家剥皮惨死的是前任血教主之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何必执着于人皮鼓?”
月执事道:“他若不执着于人皮鼓,怎么掩饰他不是上一任血教主?!”
香逸雪道:“为何还要掩饰?血教主早就死了,谁愿意一辈子冒名顶替?”
月执事道:“这便要问他自己了,兴许他就爱如此呢?!”
香逸雪道:“我明了……”
月执事道:“什么?”
香逸雪笑道:“你是在怀疑秦玉珏,京城公子中他的年龄和出生,最有可能成为血教主,且又是在台上扮演他人……”
月执事道:“相似的不只他一人,那个锦江南也不简单,所以我才要你将磁涎放进酒坛,谁是谁不是,一目了然!”
香逸雪捏着瓶子,手心一片冰凉,狐疑道:“锦绣宴贵客都是商贾,为将香家作坊卖个好价钱,专程把他们从各地请来的,都是一些不懂武功的商人,喝了你的磁涎酒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到他们能干掘坟这种缺德事,香逸雪开始怀疑这瓶磁涎的毒性,风月凝的麾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为除一根苗能够扫平整个山头的作风!
月执事微敛下巴,刻意柔和表情,轻描淡写道:“磁涎只能让定影针显形,倘若它是毒药就好了,至少我们不用再费力动手了!”
香逸雪回到折桂客栈,蝶儿命人端来八宝粥,此时已经接近三更天,香逸雪只说自己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谈,便褪了外袍睡在外屋,里屋一直让给蝶儿。
许是太过疲惫,香逸雪合上眼睛,一直睡到次日午时被人叫醒。
慕容心刚刚派人传来消息,黎明时分庄凤儿死在牢房,仵作验尸结果尚未出来,但这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对方胆敢摸进牢房杀人,京兆府上下早就打点周祥,这边只等着庄凤儿一死,那边就做畏罪自尽的案宗。
店小二端来洗脸水,蝶儿亲自接过来,让那店小二退下,关了门才皱眉道:“这一局我们算是输了,庄凤儿竟然违背约定。锦江南摆明是想杀她,她还把自己往面前送,愚蠢至极!”
香逸雪走到盆边,掬一捧水浇脸上,耳边犹记庄凤儿最后一句话:“我没你想得那么愚蠢,明知道他想杀我还把自己往那送!”
庄凤儿跟着锦江南多年,对其能耐早该心知肚明,在京兆府反咬锦江南一口,顶多只能让锦江南出点血,但她自己却搭上一条命。
说到底,庄凤儿只是一个女人,一个爱上锦江南的女人。
她宁可背约回到锦江南身边,也不肯跟他们联手对付锦江南,这让香逸雪不由得心情沉重,总觉得庄凤儿的死是他一手促成。
她不是锦江南最爱的女人,只是一枚亟待拔除的弃子,香逸雪让她明白残酷真相的同时,也摧毁了她赖以生存的力量。
庄凤儿也没什么亲人,去牢房打探的人回来说,还是锦江南出钱收敛尸体,命人在无字阁布置好灵堂棺木,找来一对童子披麻戴孝,还有几个专门哭灵的人,后事办得倒是风光体面。
在外人眼里,庄凤儿咬了锦江南一口,锦江南以德报怨、不负昔日的枕边人,谁能想到亲手送庄凤儿上路的便是这一位呢?!
香逸雪是在第二天上门吊唁,刚将丧金交给无字阁下人,便见锦江南一身素白走进来。他上午刚从牢里放出,回墨艺坊沐浴更衣,又美美睡了一觉,此刻换过华贵白袍,出门吊唁以示哀思。
锦江南在盆里洗净手,在棺木前哀思一礼,神情肃穆上前敬香,转身看到香逸雪瞅他的眼神,笑道:“香庄主倒是好能耐,专挑我身边妇人下手,只可惜这步棋没走好,这步棋若是让我来走,不死也要让你脱一层皮!”
香逸雪冷眼看他。
“怎么不敢说话?”锦江南笑了,转身拍下棺木,棺盖平移一尺,露出庄凤儿遗容,挑衅道:“我可不玩诈尸,她确确实实死了,可要来查验一下?!”
香逸雪冷觑道:“至死,她都不愿出卖你!”
锦江南笑道:“她跟外人联手,合伙儿来骗我,在府尹面前告我,让我吃上牢饭,这还不叫出卖我?!”
香逸雪眼神望向棺木,淡淡道:“你会有报应!”
锦江南满不在乎道:“这话该我回敬你,倘不是听你鼓动,她又怎会背叛我?!”
“你说得没错,我是有报应!”香逸雪凝视棺木,神情萧索寂落,发毒誓似道:“今日她所受之苦,来日必加还我身,一罪一报天不可欺!”
这人是在堂前做戏吗?怎么自己诅咒自己?他和庄凤儿不就是相互利用,有必要这么苦大仇深的自责吗?
锦江南愣了半晌,心里开始不悦,却又不知情绪何来,仿佛香逸雪的那句诅咒,同时也烙印到他的身上了。
锦江南不喜欢这种感觉,每每情绪不受控制之时,他总爱用玩世不恭来掩饰,当下拍手笑道:“好好好,来日报时支会一声,我亲手送你上路如何?我保证捏断你脖子的力道跟送她上路一样!”
香逸雪冷颜无语。
见对方没被激怒,锦江南仍不死心,挑衅道:“我就当费点手劲,男人脖子不比女人,软绵绵一折就断!”
话音刚刚落下,锦江南微微侧身,一盆血没泼到他,倒是浇上棺木了!
堂后冲来抱盆的小哑巴,年纪约莫十来岁,眼见没泼到锦江南,干脆连盆都砸过去,却被锦江南轻松避过!
锦江南挥了挥手,侍从把小哑巴按在地上,就听得对方犹在啊啊啊,不难想象他的愤怒和叫骂!
“鸡血?”锦江南走到棺木面前,用手指抹了一滴血,放在鼻子面前嗅嗅,讥笑道:“小鹿子,跟你家主人多大的仇,人死了还要泼鸡血?被你这么一触霉头,我怕她是没法顺当投胎了!”
“你倒是蛮忠心,不如跟我回墨艺坊吧!”锦江南走到小哑巴面前,后者已被按得脸贴地,脚尖抬起他的下巴,笑道:“你知不知道那年冬天,是我说了一句你很可怜,你家主子为讨好我,才将你带回无字阁收养!”
小哑巴下巴被抵开不了口,只能瞪着眼睛口中呜咽,一副不信他讲鬼话的神情。
锦江南哈哈一乐,松开了脚掸掸袖袍,漫不经心道:“你家主人哪有那么好心?你真以为你是被雪冻坏了喉咙?”
小哑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就听到他淡淡道:“你醒来是不是喝过一碗黄汤?那汤喝到嘴里还有丝丝甜味?”
“有道是良药苦口,这甜汤儿、特别是美人端来的,多半都是穿肠毒药!”锦江南笑眯眯看着他,表情宛如慈父叮咛,眼神闪着残忍的兴奋,那是摧毁别人信念的快乐,温和道:“你也别怪你家主人,她是怕你年纪太小,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外面乱说惹她生气!”
侍从已经松开手,小哑巴仍趴在地上,仰头呆呆望着他。
他确实喝过一道甜汤,喝过后没法开口讲话,管家说那是因为他的喉咙被雪冻哑了。那道甜汤给他印象深刻,亦如主人那般美好,是记忆里最好吃的一道汤。
其实,他已经习惯当个小哑巴,但还没习惯把那甜汤想成毒药。
锦江南已经走了,堂堂墨艺坊的主人,懒得跟那小哑巴计较。
小哑巴趴在地上,头垂得越来越低,直到一双靴子走到面前。
那人缓缓蹲下身子,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张俊美脸庞之时,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已经扶他起来,又拿出柔软帕子替他擦干脸上泪水。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言语,小哑巴跟他一道打来清水,替庄凤儿把棺木上的鸡血擦拭干净,最后合力把棺材盖儿合上。
那人没再开过口,只用温暖的眼神,向他传递这样的信念。主人此刻一定非常后悔,后悔误信了锦江南,后悔自己所做过的错事,主人希望他以后做个好人,不要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从无字阁出来,香逸雪让叶影先回去,自己又去见秦玉珏,这两日有空便往小屋送些东西,今日还特地找了一个能烧茶做饭的婆子。
推门进去的时候,秦玉珏正握着一卷书,斜靠在躺椅上出神,那哀愁无限的眼神,看得香逸雪心下沉重。
寒冬腊月,秦玉珏只穿一层薄袍,外边裹着香逸雪的狐披,那躺椅又是上年代的老竹藤,一到冬天格外冰凉,秦玉珏靠在上面发愣,连取暖的木炭烧成灰烬都不知道,等香逸雪进屋时他已经冻成冰人。
上一回带了木炭,屋内没那么大的烟味了,窗口台前摆着一瓶腊梅,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散。
香逸雪帮他把炭火生上,又舀来些清水煮茶,闲聊似道:“我替你找了一个婆子,手脚勤快老实厚道,做些烧茶煮饭洗刷的杂事!”
“住这儿就图个清静,弄个婆子来作甚?你赶紧给我回了去!”秦玉珏直起身子,目光回到书上,皱眉道:“再说了,婆子身上都有股脑油味,谁还吃得下她做的茶饭呀?!”
香逸雪闻言笑道:“那我给你找个丫鬟!”
秦玉珏将书砸来,佯怒道:“去你的!”
“果然不是读书人,卷儿落到你手里,成了砸人的沙包了!”香逸雪将书捞手里,看了一眼又递还,笑道:“前两天还跟叶影提到尧舜二帝,没想到你今个就在看书经,给我说说你都看懂了啥?”
“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秦玉珏从躺椅上起身,神情有几分落寞,语气却甚是不屑道:“书上说得都这么好听,就似在台上唱的戏文——只待我意气风发扬鞭策马,端看那太平天下好一个江南……”
秦玉珏说到最后唱念起来,往日在台上只扮旦角,这回唱的却是武生的词,那架子端得稳重端庄,颇有几分大将气魄,看得香逸雪一旁抱肘笑道:“我倒是觉得你扮薛将军,比扮那些个莺莺燕燕都好,看上去就……”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秦玉珏沉下脸来,再没那唱戏的劲头了,一双眼睛黯然失色,坐去烤火闷声不响。
秦玉珏有一种本领,坐在那里勿需开口,仅仅靠他身姿表情,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委屈情绪。
“听说你登台多年,早就家俬丰厚,就不曾想过换个营生?”气氛太过沉闷,香逸雪停顿片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真要想活得意气,得离开京城这块是非之地!”
秦玉珏把头埋在膝盖上,似有无限委屈地道:“我是走掉了,那梨园怎么办?”
“梨园就如先前那般,交由下一任班主,让有才德的人接掌。”香逸雪望着篝火,眼神变得朦胧,缓缓道:“令尊去世这些年,你该担的都担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下是该放手了,梨园没你倒不了台,大伙儿总能生存下去!”
秦玉珏忽而抬起头来,一对寒鸦似的眼珠,冷若冰霜看着他,低声道:“你打心里,瞧不上我们!”
香逸雪愕然,不明所以看着他。
“在你眼里,我比那些堂子相公,也好不了多少!”秦玉珏转过头来,眼睛盯着篝火,一字一句道:“他们陪的是三教九流,我陪的是当朝权贵,也就这点区别而已!”
香逸雪皱眉道:“我不是这意思!”
“你便是这意思,只是你尚不自知!”秦玉珏黯然伤神,低鸦鸦道:“戏子便是无根浮萍,随波逐流无以依附,离了京城又能怎样,走到哪里不是任人宰割?!”
香逸雪温和道:“你若愿意,我可助你!”
“你自身难保还说大话,秋无怨看上去谦谦君子,实则跟那锦江南一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你得罪他们真真够呛!”秦玉珏凄凉一笑,甚是无可奈何,悲伤道:“你管好自己,勿需挂念我。二公子没什么长性,这一刻守着我紧,过一刻也就忘了。”
香逸雪还想说什么,秦玉珏忽然抬起手,轻轻捂住他的心口,盟誓似道:“谁都别管谁了,各自好好过日子,忘了船上发生的事!”
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滑腴、细腻、冰凉,香逸雪愣愣看他半晌,又情不禁握住他的手,半响才缓缓道:“你的手怎这么凉?”
秦玉珏勉强笑道:“方才火熄灭了,我竟没有察觉,这会子坐在火边,倒是越烤越冷!”
香逸雪摸他身子,果然也是冰凉,从上到下没一丝热气,皱眉道:“怕在躺椅冻久了,寒气进入体内,我去给你烧些姜汤……”
“别去!”秦玉珏拽住他,慢慢依偎过来,低声道:“我没事……没事……”
秦玉珏的声音越来越低,人也慢慢贴紧了香逸雪,从心口摸到对方的腰间,有意无意揉按抚摸,那效果一点都不比催情药差,舌尖也在拨弄对方耳垂,恰到好处地言语挑衅:“你害怕吗?相府的二公子,倘若发现我们……”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香逸雪散开秦玉珏一头长发,炭火映照漆黑如瀑的发丝,明明暗暗、星星点点、飘飘落落……
宝马雕车香满路。
屋外是冷风呼啸,屋内是暗香浮动,层层锦袍随意搭上椅把,精美雪白的袍摆拖曳地面,宛若海边轻柔的海浪,又如千山上簇拥的白雪。
不远处,简洁的纱帐内,朦胧又晃动的人影。彼此贴近的身躯,彼此融合的香气,彼此流转的目光,此起彼伏的喘息,彼此缠绵的律动……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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