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之弈  第九章

章节字数:4638  更新时间:19-03-17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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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兰回来已近午时,待见破损的门板,脸色大变慌忙入内,但见香逸雪完好无损端坐桌边,适才纾缓道:“那是箭痕?”

    “嗯,还是那人,虽然未能擒获,但却暴露山庄内应……”香逸雪放下商函,抬头见他嘴唇干裂,便顺手递去茶杯,笑道:“你那边呢,可还顺利?”

    “仍没找到,地界太大,要如何……”银兰接来饮尽,待见他奇怪笑容,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你在套我的话?”

    “哈,还想瞒?你又欺负师弟们,都跑上门告状了!”香逸雪欺身上前,捋他袖子看破处,啧啧道:“果然是师叔的剑气,这下子惨了,我会被骂死!”

    银兰甩袖冷脸,背对着他道:“不用你多事,师叔那边,我自会请罪!”

    “谁敢让你去请罪,是想气死玉师叔吧?”香逸雪肩膀拱他,贴背揶揄道:“好了,大家都知道你厉害,别再去挑衅玉师叔,老人家受不了刺激!”

    “别废话,你老实讲,龙族可曾参与卖奴案?”银兰挪开步子,离他一丈远,冷脸道:“林场以招揽伐工为由,诓骗那些流民前来,将人囚禁卖去蝶国,以此牟利目无王法!”

    香逸雪吃惊道:“竟有此事?”

    龙族收纳八方流民,倒成了卖奴案的源头。

    银兰冷冷道:“王已经知悉此事,委派亲信前来彻查,林场老板虽被灭口,但仍留下不少线索,龙骑、船行和马帮都有涉案,甚至是你掌管的市易司……”

    “喂喂,没查清楚,别乱咬人……”香逸雪无视他的冷脸,捏拳蹭他的发顶心,笑道:“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做不出这种丧天良的事!”

    “摸什么,当我是狗?都什么时候了,还是没个正行?!”银兰打掉他的手,怒容浮现道:“我知道你做不出这种事,但我在名册上看到你,你给我仔细回想,与老板有何往来?”

    “这……”香逸雪一瞬讶异,很快神色自如,解释道:“这家林场我知道,年前做过几笔买卖,都是一些寻常木料,价格开得倒是不高,货到付钱账目清楚,司里也有账簿可查!”

    银兰盯着他的表情,似想窥出端倪,皱眉道:“除此之外,别无往来?”

    香逸雪笑道:“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连老板的面都没照过,这几笔又非我亲手经办,跟他自然没有交集。”

    银兰紧张道:“这么大的生意,你竟没亲自查看?”

    “我又不是三头六臂,件件都要亲力亲为,许多生意还如何做?”香逸雪见他这般紧张,当下不由失笑,调侃道:“司里养着一拨人,都要他们吃闲饭?”

    “你不亲自看着,底下人就会玩花样,巧立名目鱼目混珠,说走的是木料,但实际上呢?若货物真有问题,看你怎么解释得清!”银兰越发焦躁,冷脸训斥道:“亏你还是老江湖,别人给你挖个坑,你也就往下跳了!”

    “瞎操心,当真我数年商市白混?!世上能给我挖坑者,怕只有一个齐画珂,他的饵非名非利,却让人无法释手,这才是厉害的角色!”香逸雪按他坐下,又为他倒杯凉茶,宽慰道:“放心,自从林狐狸出事,我就格外小心。那几笔木料生意,虽非我亲自接手,但管事经验老道,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不出花样头!”

    银兰闻言表情稍缓,很快又不安站起,焦躁道:“老板奸诈狡猾,就怕……”

    香逸雪扶额道:“又来了,你实在不放心,就把绯翼叫来司里,我把那管事也叫来,当面讲清楚!”

    “绯翼来此另有要务,隆萝都夫人失踪了!”

    “啊?”

    两个月前,从龙城返还的隆萝都夫人,在林场附近无故失踪,随后王殿收到夫人的求援信,说卫长叛变企图劫持,还一并举报林场贩奴之事。

    “王已知悉卫长杀人,特派绯翼前来处理,并命他寻回夫人。林场之案交由特使办理,此人行事隐秘稳妥,半月前秘密抵达林场,但召见我却在几日后,还是听从绯翼的谏言。我观他的言谈之中,似对案情有所掌握,包括族中涉案之人……”银兰不欲隐瞒,索性将话讲清楚,一五一十道:“即便有绯翼为我作保,但他对我的话未必相信,毕竟你我可是一家子,有所偏袒也是人之常情……”

    “还知道跟我是一家?成天介给我冷脸,倒似我的冤亲债主!”香逸雪啧啧抱怨,捏着他的下巴,戏谑道:“说说,你跟踪小冷羡作甚,他跟案子有何牵连?”

    提及此事,银兰打掉他的手,气得转过脸去!

    香逸雪戏谑道:“这脾气,简直了!”

    “香逸雪,我以为终有一日你肯跟我过安生日子,我也能够放下旧怨待你亦如当初……”银兰静默半晌转过脸来,冰冷目光落到他脸上,凉飕飕道:“只能怪我一厢情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改不了风流性子,我也没法做睁眼瞎……”

    “我算听明白了,你这一腔醋味,还真是让人怀恋!”香逸雪呼哧乐了,没心没肺似道:“别老是盯着司里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想偷腥何不去凤珠楼?!听说最近来了一拨金发碧眼的波斯美人……”

    银兰眼神似刀,狠狠投掷过来。

    “你别这样看我,让我心惊胆战……”香逸雪哎呀一声,连忙后退道:“玩笑而已,毒箭都射上门了,哪有闲情去看美人?!”

    银兰瞅他半晌,眼神异常危险,磨牙似道:“不承认?那我来问你,三更半夜饮得烂醉,侯在他家门口作甚?!”

    香逸雪顺溜答道:“看舅舅呀!”

    银兰:“……”

    小桃林内骤雨初歇,篱笆下盛开的芍药,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莫秀子正在窗口作画,笔下是一副雨中芍药图。

    不远处,银兰和香逸雪各自撑伞,隐藏在一株桃树后边,远远看着作画的人。

    “母亲卧床以后,都是舅舅做兔包,还有那道青椒鲫鱼!”香逸雪瞅着人影,兀自叹息道:“自打吓得舅舅发病,我便只能远远瞅着,幸得小羡一旁照应,这才让我不用操烦。”

    话总算说明白了,人家不是会情郎,而是来看亲舅舅!

    “你不早说?”银兰窘迫之余,又生愠怒道:“我看你半夜徘徊,见其门而不得入,还以为你又欠人情债!”

    “谁晓得你闹腾什么?”香逸雪哭笑不得,捏他下巴摇晃,教训道:“欺负我废了武功?要不是听小羡说起,都不知道你在跟踪我!”

    “喝得烂醉如泥,敌人站在面前,怕你也看不见!”银兰打掉他的手,环视湖边桃林,狐疑道:“你说带我来吃湖鲜,其实是想见你舅父?”

    “嗯,早想带你来此,但司务一直繁忙,又出了暗卫之事,威胁尚未消除,还是小心为上!”香逸雪见雨停了,收伞背在身后,一语双关道:“雨过天晴,舅舅也看过了,带你去吃湖鲜,不能白来一趟。这天湖蟹都肥实了,让老板蒸上两屉,再来个湖鳗炖汤,滋味鲜美!”

    这会子有了心情,听到湖鲜也觉得馋,但这顿得多少花销?银兰管着家中钱簸,月月不见盈余,债倒越欠越多,讶异道:“你有银两?”

    香逸雪大言不惭道:“赊账,赊账!”

    “欠债还这般大手大脚,你就不知道节俭一些?”银兰被他拽着,皱眉劝道:“我看去那家小酒铺,点道醋鱼和半壶酒,不也一样吃得畅快?!”

    “免了,这些天的醋,你还没吃够?!”香逸雪不为所动,拖他快步走着,笑道:“再说吃蟹讲时令,也就这个时节,过期不侯!”

    银兰板脸道:“可知欠债多少,几时才能偿清?!”

    “啰嗦,等我们离开龙城,想吃都没机会了!”香逸雪眼珠一转,坏笑道:“不过你既心疼银两,那就记在司里账上,就说帝都来了贵客,绯翼将军和特使大人,司里出面招待一下,上些湖鲜也不为过!”

    “就晓得拿话来诓我,天天喊着卸甲归田,但也没真见你退下来,麻烦债务倒是惹了一堆,滚雪球似越来越大,亏你还吃得下睡得着!”银兰也知到他性情,恣意行事随性惯了,训斥道:“还打着将军旗号假公济私,你不嫌丢人?!”

    香逸雪笑道:“美味当前,其它可免!”

    银兰骂道:“真有出息!”

    从桃林回到左苑月色高悬,雁忌抱着商函等在廊下,香逸雪三言两语把他打发,拉着银兰入帐效仿鸳鸯,这一夜蜜里调油如愿以偿。

    待到第二日晌午,香逸雪一觉醒来,睁眼便见血红,帐上血迹斑驳,顿时惊得坐起。

    银兰不在屋内,食盒也不见了,应是伙房取膳。

    血帐黏稠带腥,应是人血无误,尚未变成酱色,似刚新鲜泼上。银兰前脚出门,对方后脚潜入,趁机泼血示威。

    香世山庄伙房,银兰正在灶头,小心翼翼倒药,就见香逸雪走过来,笑道:“就知道你在此,煮了什么药茶?灰不溜秋的汤色,是桂肉和……姜枣?”

    银兰尚未答话,就听厨娘取笑道:“哎哦,香大人追来伙房,一刻功夫都舍不得?!”

    香逸雪跟厨娘熟稔,笑着调侃道:“舍不得,醒来不见那还了得?急得我穿上鞋就追来了,生怕……”

    灶上哐当一声,银兰放下砂煲,提着满满地食盒,一言不发就走了。

    香逸雪冲厨娘咂嘴,示意对方生气了,便赶紧追了出去,任厨娘身后取笑。

    “什么事?”银兰语气僵硬,这人百搭性子,倒死都改不了,面色不善道:“慌里慌张,又遇上杀手?!”

    香逸雪吃吃笑道:“不得了,帝都修炼几年,你都快成精怪,凡事瞒不过你的眼睛!”

    银兰皱眉道:“究竟何事?”

    香逸雪若无其事道:“没啥大事,有人趁你出门,往帐上泼血吓人!”

    银兰脚步一顿,转身惊愕道:“那你……”

    对方无声无息潜入,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香逸雪笑道:“对方意不在取命,所以我好好活着,一根毫毛不少!”

    银兰震惊过后异常愤怒,似自己遭到戏耍一般,怒道:“这算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三番五次戏弄,有能耐就下战书,堂堂正正一决高下!”

    香逸雪挖着耳朵,戏谑道:“喂喂喂,你这话怎么听起来,倒似想让对方宰了我!”

    银兰瞪眼道:“总好过受人戏弄!”

    香逸雪笑道:“谁戏弄谁还不知呢!你还记得蛾粉吗?第一次崖前相遇,蛾粉引来蝼蛄,害我运功驱虫一宿!”

    银兰冷脸道:“那么久的事,不是说忘了吗?!”

    香逸雪圆滑道:“上回你说过后,我静下心回忆,慢慢都想起了!”

    “你把蛾粉洒哪儿?真能追踪到敌人?!”银兰冷哼一声,面色渐渐缓和,又忍不住心疼,抱怨道:“好好的新帐子,这才用了几天,就又给糟蹋了!”

    香逸雪笑道:“走,回屋去看看,我猜这回不用操烦,没准已经换置好了!”

    待俩人回到左苑,一切又恢复原样,床前垂着白纱帐,亦如银兰离开之前,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如何?被我料中了吧?!换成一模一样的纱帐,让我以为自己活见鬼,是冤魂回来找我索命!”香逸雪瞅着银兰怔忪表情,从他手里扯过帐子笑道:“别看了,兵分两路,我找蝶姐追踪蛾粉,你找老板打听一下,看谁跟在你的后边,买了一模一样的纱帐!”

    门外忽响敲门声,急切的声音传来:“香司长,东海岸传来急件,棉花忽然溢涨三层,粮食猪肉跟风而涨,仓储司和赋税司的人已得消息,此刻正在署房等待大人!”

    东海岸是帝国前沿,市价行情敏感地域,此番棉粮突然溢价,不知是局部吃紧,还是帝国溢涨先端。棉粮是各族的必须品,一旦溢价消息传开,引起各族哄抢之风,别说一夜涨三层,就算涨三倍也不稀奇。

    龙族地处大陆中部,等消息到达龙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东海岸沿线城池的执事,纷纷传来急件,汇报情况请求指示。

    香逸雪倒是镇定,跟银兰交代几句,便与来人赶去司里。

    从仓储司的上报来看,粮储尚能自足,城中备粮半年,离收割只需四个月,若今年不出旱情,城中不至于闹饥荒。

    棉麻就比较吃紧,城中万余人口,仓储陈棉五千担、麻布一万匹、丝绢五千匹。

    新棉下月上市,本想趁此进货,谁知一夜溢价。若是跟风进货,这笔损失不小,若是等等再说,万一价格再飚,损失将会更大。

    棉麻之事尚无应对,随即传来烟叶溢价,紧跟着是蔗糖、豆子、牲畜等等,溢价从一层涨到三层。

    一连几天,急件如雪花,频繁从东海岸传来,行市已经翻了一倍,恰逢新棉提前上市,不少商人乘机囤货。

    按照商议结果,棉花必须进货,东海岸加派人手,香逸雪调派冷羡过去,专门负责这摊事务。

    这些天急件频繁,常常半夜传来,搅得银兰无法安睡,香逸雪索性搬去司里。

    银兰每回送去药茶,都见司里忙碌不止,执事们进出汇报,账房们核对账目,算盘珠子不绝于耳。

    香逸雪身边总围着人,有时关门秘商,有时敞门商议。银兰倒是自觉,丢下药盅便走,也不多听一句。

    过了几日,月圆之夜,香逸雪回来了,说今晚暂得空闲,让银兰放下浴桶,取些热水沐浴更衣。

    人刚坐进水里,就听急切拍门,一阵紧过一阵。

    银兰满心不悦开门,就见乐天站在门外,气喘吁吁说不好了,特使大人已到龙城,说香司长涉嫌一桩要案,特来山庄拘人侯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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