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108 更新时间:15-07-17 21:43
他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熬到北寒衣瞧清了他的心,愿意与他携手共进,然而,却被本该死成灰的徐玟宿一手破坏了,他心里岂能不怨不恨。司马君荣仍是安安静静的,尽管整颗心七上八下的相当不安,可面上无论如何都摆不出丝毫表情来,他已不知该用怎样的神情来面对这件事。
杨有福一旁看得心焦,他瞧着北寒衣的伤其实并不重,虽说是捅在了胸膛上,但看那些御医的神态,是十二分把握能把北寒衣救回来。司马君荣这是关心则乱。杨有福虽有心劝慰他,但看他颓废的神态,怕是也听不进去。
两个时辰,仿佛两个轮回。司马君荣一动不动的坐了整整两个时辰,期间连眼珠子都未转动一分。
“主上。”余御医恭恭敬敬的禀告:“丞相已无大碍,明日辰时左右便能醒来,再好生修养几日,莫动气牵扯了伤口,一月便可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君荣连连念道:“没事就好。只要能醒来,他要什么都行,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一定会。”那眉梢跃上明了的笑意,忐忑不安的心算是平静下来。
杨有福趁着司马君荣心情不错的时候,仿若无意的提了一句:“青留公子还在殿外跪着呢,主上您看……”
司马君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屑一顾的哼道:“若不是顾念他是寒衣的表弟,朕定然砍了他的脑袋!”想了想,叹息道:“算了,杨有福,你去带他下去吧,让御医给瞧瞧,他若因此死了,寒衣醒来绝不会放过朕的。”
杨有福忙迭得应了声“是”,告了退,快步向殿外走去。
司马君荣挥退众人,独自留在无恙殿陪北寒衣,室内笼着淡淡的血腥味,床上的北寒衣脸色苍白得几乎一戳就破,司马君荣亲自点了一支涤神香,侧卧在床侧,温柔又心疼的看北寒衣的眉眼。
听着他虚弱却平缓的呼吸声,司马君荣觉得很心安。这一静下来,所有的事上了脑,本该死亡的徐玟宿,见死不救的李独遥,还有当年派去暗杀徐家的人,一个一个都得处理。司马君荣冷冷勾起唇角,狠戾之色渐渐漫上眼底:“好你个罹歌,真是好!”
夜风吹着檐铃声声清脆,在寂静空旷的夜里幽远空洞,静心下来,能听见夜虫低唱,晚风拂拂。司马君荣将纱缦放下来,遮住沉睡的北寒衣,又拿了香匙燃了几匙安神香,忽听得窗框咣当一声,一道人影窜了进来。
司马君荣微微侧目,语含不悦:“你扰着寒衣了。”话里多少带着隐忍,对来人也是极度的客气。
“怕什么,就算我在他身上再补几刀,他都未必觉出疼来。”一身似墨黑衣,头发只用白纱巾草草缠了了事,那人悠悠踱步走到床边,伸手揭了纱帐看了看。
司马君荣看了他一眼:“再怎么说,你也是觐见朕的,怎么这么随意,枉顾王者尊严,朕治你个死罪都不为过!”
“这大半夜传我入宫,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就算我衣衫不整,也没谁瞧见,等您问完罪,回去还不知几时,又要解衣解发,白白浪费时间。”他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微微一笑道:“王兄,你想问什么问吧,问完了我好快些回去,我在这里,也是瞎耽搁。”
“看来你知道朕是因为什么宣你!”司马君荣坐在檀木桌旁,屈起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沉吟道:“你虽明里是西昭国的肃王,可你真正的身份可是西昭国最黑暗的罹歌,这么多年来,你做事极有分寸,我也极放心,可你……”
“可我却在灭了徐家满门之时,放了一只漏网之鱼,您觉得我是故意的?”司马弗琢凉凉的打断他道:“只因徐玟宿上了一份诋毁北寒衣的折子,您便不念徐家多年劳苦,灭了徐家满门,做事如此有失偏颇,折福寿。”
“你手上染的血不比朕少。”司马君荣道:“若真能折福寿,你早折得丁点不剩了。”
司马弗琢轻轻一笑,并不接话,半晌才道:“我今晚本来不打算来,只是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和您禀告一声。”他看着司马君荣眼里浮上几分笑意:“西昭国黑暗的存在影杀,我打算解散,不想再为你的私人恩怨滥杀无辜了。”
“你说什么?”司马君荣震惊的拍案而起。
“我是影杀之首罹歌,我有这个权利,再者说,父王说过,若哪日我厌烦了罹歌这个身份,我可以解散影杀。”司马弗琢悠悠在室内踱步,像谈论家常般带着微微的懒散:“虽然我并不信世上有神魔,可我信福祸相倚,总要积点阴德,以求心安。”
“以求心安?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贼?为了他,求心安?”司马君荣觉得不可思议,一向面善心狠杀人不眨眼的司马弗琢居然在乎起福报来。
司马弗琢笑笑不言,那一贯冷清的眼尾携了丝让人慕嫉妒恨的幸福,扎眼得很。司马君荣看得一愣,缓缓问:“若我不同意呢?”
“王兄若不同意,也好办,大不了我杀了北寒衣,再杀了小若,然后自杀。反正,死了,也总比一辈子委委屈屈活在别人掌控下要好。”司马弗琢话里全是威胁,说得理直气壮,甚至一点都不认为自己这些话忤逆犯上。
“好,你走可以,但不能解散影杀,而你仍是影杀之首罹歌。”司马君荣太清楚司马弗琢的秉性,若真把他逼急了,血洗扶荌城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杀一个小小的北寒衣。
外人眼中,都以为司马弗琢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也只有司马君荣深刻体会过司马弗琢的冷血无情,别说司马君荣是这西昭国的一国之主,便是真正一统天下,还需要惧他几分。
“也好,反正也只是个虚名,但今后,我不会再为您随便杀人,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冤鬼已经够多了。”司马弗琢张了张手心,举手在眼前仔细瞧着,修长干净的手指嫩得葱白,明明该是舞文弄墨的手,实际却是一双索命的利刃。司马弗琢笑了笑,喃喃自语道:“以后不杀人了,再也不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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