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64 更新时间：15-06-13 15:07
两人畅通无阻进了清灵卧室，整个过程顺利得让小妖着实以为自己踩了狗屎运而暗自兴奋不已。
清灵指着那方抽屉：“这夜明珠就在那抽屉里头。不过我得提醒你，这夜明珠是上神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东帝天母处得来，并未听说有修复残身之效。你会不会被骗了？”
小妖断然摇首：“不可能，我兄长从来不骗我！”
“你兄长与你同父异母，你就这么信任他？”
小妖愕然：“你怎的连我兄长和我同父异母都知道？”
“这世上再与你一样蠢的大概也寻不出第二个，你兄长不可能比你更笨了。如果不是同父异母，这遗传上也实在找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
小妖用心地挠脑瓜子：“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夸你。”
小妖眉开眼笑：“下回要夸我便直接说，这般拐弯抹角的谁听得懂？”一面说一面伸手开抽屉去取夜明珠，“这么名贵的东西被这妖婆放在这么个不上锁的抽屉，看来那老妖婆果然钱多。”
清灵淡然：“你身上可有值钱的东西？”
小妖警惕地护住自己胸前的葫芦：“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问这个干什么？”
清灵扫一眼他的葫芦：“这水晶葫芦挺漂亮的。”
“你别打我这葫芦的主意！”小妖脸色一板，“我通共只一个我娘临死前给我的水晶葫芦，我一直当宝贝随身带着，你便是要斩断我的手脚也不能给你！”
“斩断你的手脚？好主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清灵道：“上神做人一向讲究礼尚往来。你若不能给她同等价值的好处，她是断不可能将夜明珠奉出的。虽说你今天盗得去这个珠子，但只怕后患无穷。你小道消息颇多，也知道她为人本就令人不齿。你入她卧室堂而皇之盗走了夜明珠，凭她那一毛不拔与睚眦必报的个性，她定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东西找回，因为这已非夜明珠的问题，而是面子问题。再者，你便是已将夜明珠化成粉末吞进腹内，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会将你开膛破肚取出粉末杀鸡儆猴。她八成又不能解气，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罢休，所以她很有可能还会在你的遗体上做文章……对了，听说将鲛皮制成鼓面，敲起来叮咚作响如山涧流水，格外好听，不知是真是假？”
小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我只说带你来找夜明珠，并未答应你不将你的行踪告知她呀？”
“你……”小妖觉出了痛彻心扉的背叛感，“没见过像你这么卑鄙的人！”
“笑话，你都来偷人家东西了，我卑鄙点又有什么关系？”
小妖又惊又惧，惊的是眼前的面具人实在不是善物，惧的是自己方才认人不清、错将坏人当成了好人。思前想后一番，痛苦地将脖子上挂着的水晶葫芦拥紧一些，愁眉苦脸对着上天泪流满面，“娘，孩儿这也是没办法……”
屋里没了夜明珠，着实也没什么大碍。
夜明珠自己多得是，少一颗就少一颗了。
送走了小妖，将他那处得来的一个小小的水晶葫芦拿到跟前，对着月色左右摇晃一番。透过清莹剔透的瓶身，见得里面的半瓶蓝色的清雾袅袅沿着瓶身慢慢游走。
这价值连城的化咒水，便这样到了自己手中。
自己等了整整四万年的宝物，就这么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得了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全不费功夫。”清灵缓然一笑，“贤音啊贤音，人都道你聪明绝顶，却如何养了这么一个笨儿子呢？”
烟雾被月光笼住，薄薄的影子静静地流淌在她白色的面具之上。将提盖之绳拉住，轻轻一拽，内里盛着那一团清雾等了这么几万年的时长，终于得了自由，幽幽缓缓地冒将出来，缕缕如玉般透彻、无瑕。
将小瓶的口对准自己的下颚，轻雾掠过面具，雾汽过处，白色的面具在清明的夜色中缓缓融化开来，如一抹灿烂的晚霞，渐次消失在黄昏落幕的余晖之中。
轻烟过处，如玉雪肤隐隐出现。
她泫然而笑，细长的睫毛重重遮挡住了一双朝阳般通灵的双眸。
闭上眼睛的瞬间，红得发艳的朵朵梅花绽放在记忆中那个自从带上面具后从未离开仙界，重新回一回去的那个人间的越园。
记忆中，那些梅花开了谢，谢了又开。
所有人都知道四万年来，她从来不出门，除却当年去过一次离恨天喝玄荒的满月酒，便再没有第二次了。
却不知道，她不出门，是因着这面具摘不下来，一旦离开仙界与离恨天，便会化成灰烟。这是一场诅咒，困了她整四万年的诅咒。
赤足大仙近来真是颇多不顺。
原本中规中矩的形象与在众仙家中的良好口碑竟被一件乌龙鸟事搞得乌烟瘴气、声名狼藉。这还不算，原先与自己眉来眼去多年的东帝天母手下一美貌仙婢也因此事与他之间产生了难以逾越的鸿沟。先前但凡自己出现在此仙娥眼界之内，必能飞来媚眼若干，可如今却收了不少白眼与冷眼，偶然也两眼相间，委实令人沮丧。
更让人过意不去的是，众男性仙家遇见了他，更是喜欢绕道而行，也为此增加了别人不少脚程。且自己要出门，十米之内必无同性。
那日天母小宴，他一人坐了一桌，半日举箸不定，多嘴嗟叹了一声：“清灵上神的菜就是比这边好吃！”
天母本就因他一人坐了一桌造成浪费心有不满，又因近日自己外甥与他那闹得沸沸扬扬之事面上不光彩，这次赤足口无遮拦还夸清灵姑婆的饭菜好吃，不由得在席上便把脸给摆得不能再难看了。琼珑玉筷往桌上一搁，愤然离席而去。
赤足为此，又平添一段哀愁。
不过哀伤也有哀伤的好处，赤足平日里连个笔都拿不稳的神仙，突然有了抒发连日悲伤情怀的才情，提笔落下了好多佳句：“本神很清白，实则被冤枉。仙家多误会，谣言中伤深。嗟、嗟、嗟，叹、叹、叹！”
诗词的文笔深浅且暂不去讨论，其中所蕴含的凄凉绝不亚于那些写得有水平的。如此自怨自艾了好一阵子，每日里孤芳自赏，形单影只，景况一度十分悲惨。
于是便有了下凡散心的打算。
凡间正是结梅时节，那梅子个个挂在枝头，如初成苞蕾，青青黄黄，十分诱人。
闻着梅香，突然惦起沦地神君的二儿子来。据说那孩子是沦地神君和他其中一个小老婆所生，不但长得跟沦地神君不像，跟沦地神君的小老婆也不像。
那孩子名叫玄荒，听说当年出生不久就被什么人砍了尾巴。天龙一族，若是被砍去尾巴，也即等于失去了所有法力，与废物无二。他母亲圣乐又失了宠，不知何时被寻了个触犯天条的罪名，被贬至凡间。不过幸好圣乐本来就是凡人一个，是沦地神君偶尔下凡之时不小心带到天上来的，所以被贬回凡间就当是回了娘家。只是可惜玄荒那时候年纪小，便也被贬下凡间。如今他那命运多舛的娘亲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却不知玄荒怎么样了。
因对沦地的大儿子玄明的酒量与胆色有了清醒而深刻的领悟，所以对玄明他们一向不放在眼里的玄荒陡然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所以，寂寞之余，产生想要去看一眼的想法，揣度一下如今这孩子长得到底像哪路神仙，以便从侧面帮助孩子解开身世谜题，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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