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93 更新时间:15-10-25 02:16
传闻,在灰色地带的那片荒原上,躲着一座似塔屋样貌的建筑。由方正的石砖砌成,石壁的缝隙里镶着细碎的萤石,没进阴幽幽的树丛里,透出青黄油亮的光泽。乍地一看,并不惹眼。
曾有那么几个胆大的,溜去望过几眼,然后吓得惊慌失措地逃了回来。一脸惊恐地到处说,整个屋子死气沉沉的,只有两扇拱顶窗。看起来普通的外墙石壁上纹了一层特殊的图案,深浅错落。天黑了以后,屋内还会发光,透过拱顶窗往里瞅,就像沐浴在日光里一样。
骇人的消息一经传走,再也没人敢靠近那儿半步。
可贝思尔德怎么会怕这些,那些专门唬人的传言,他从不放在眼里。把他引来这儿的,不是别的,就是那簇能在黑暗里熠熠闪耀的塔屋。
他第一次见到凯瑟琳·布鲁斯特,也是在这儿。
她穿着和自己年轻样貌截然相反的沉闷颜色,坐在楼梯口,眼睛朝灰色地带市集的方向直直地望着。好像遥远的人烟灯火,成了她在黑夜里唯一的寄托。
这个时间还敢在外头逗留,胆子倒不小嘛。
贝思尔德正想出去吓唬吓唬她,屋里就扬出一声亲昵的叫唤。她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搂在怀里。
“如果想去的话,我陪你。”
凯瑟琳摇头,“就算我想去,也要一个人去。天天看着你这张脸,我都快被烦死了。”
“那我就让你多烦会儿,再烦会儿。”
这……这算什么?
贝思尔德不满地咬牙,他花了不少工夫找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两个人类在他面前你侬我侬吗?
“既然来了,就出来打个招呼。站在外面,不觉得冷吗?”
他肩头一耸,心想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行踪,楼梯口又传来凯瑟琳的声音:“对了,我都忘了,吸血鬼是不会怕冷的。”
贝思尔德当时心高气傲,冷哼一声,区区一个人类女子,还能把他给怎么样。
他从树丛里钻出来,一双眼睛冷幽幽地望着她,边走边问:“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一来这儿,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我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它们告诉我的”,凯瑟琳指着贝思尔德身后茂密的树丛,“也是它们告诉我,你是吸血鬼。”
“所以,你想怎么样?”贝思尔德双眼“唰”地皱起红光,猩红的瞳孔冷冷地盯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尖利的獠牙溢出嘴角,“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凯瑟琳!”
黑暗中破出一道光,伴着这声急躁的呼唤,划过贝思尔德的手臂。
“!”
这是贝思尔德第一次在黑夜里见到光,也是他第一次被光灼伤。
“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在流血,他的手臂居然在流血!
从小到大,无论他受了什么伤,总能立刻复原。可这一次,他就像被丢进太阳底下,被狠狠地教训一番:“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
灼烧的痛感让他渐渐丢失意识,狼狈地栽进树丛里,“咻”地晕了过去。
与凯瑟琳、埃德蒙的第一次会面,成了贝思尔德最羞耻的一段记忆。他甚至记得,他醒来时,躺在人类的床上,盖着人类的被子。薄薄的一层捂在胸口,闷得他猛咳了两声。
“醒了?”
凯瑟琳和埃德蒙坐在床边,满脸歉意地低头看他:“我没想到,你还是个孩子。”
“我才不是孩子,我已经……”贝思尔德愤怒地想起来,手臂却使不上劲儿,刚挣扎两下,就渗出一滩红色。
“埃德蒙虽然没下重手,可你的伤口面积不小,短期内肯定无法愈合,你可有的熬了。”
贝思尔德偏头,瞥了眼手臂上缠着的绸布,“这是什么?”
“唔,我和埃德蒙从不需要处理伤口,这种情况也是在来到这儿后头一次碰到。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从最不喜欢的那条长裙上裁了点儿绸布。”
比起普通的人类,凯瑟琳和埃德蒙表现得尤其冷静,“我和埃德蒙不希望你把这里的事传出去,你能保密吗?”
其实贝思尔德心里清楚,如果他说不,那个叫埃德蒙的人类男子瞬间就能要了他的命。他还不至于为了那点儿可怜的傲气,死在这儿。
不过,他的确不想把这儿的事说出去。古堡里的生活早就让他腻烦,如果能偶尔跑来这里偷窥,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偷窥可不是一种乐趣。”凯瑟琳的眼乌溜溜地转,把他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兜了出来。
贝思尔德显然没把凯瑟琳的话当真,每隔几天,就趁着天黑悄悄溜到这儿。躲在树丛里,瞄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凯瑟琳总能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有时她装作不知道,有时她会坏心眼地用树藤把他绑起来,然后笑呵呵地让埃德蒙将他拎进屋里。
她装作不知道的时候,大都是和埃德蒙说贴心话的时候,贝思尔德就蹲在拱顶窗外偷看。她会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露出少女一样俏丽的微笑,等着埃德蒙的夸赞。她也会因为埃德蒙受伤,而着急地皱眉头。一边呵斥他笨,一边捂着伤口,替他治愈。
他被她抓住拎进屋里的时候,屋内总会切换成黑夜的颜色。她翻出好久不用的蜡烛,点出一束光,逼着他吞下尖椒猪血作为惩罚。偶尔,还会端上一杯她亲手酿的红酒,教他尝尝血液以外的滋味。
慢慢地,贝思尔德开始明白,凯瑟琳和埃德蒙,就是别人口中稀有而珍贵的S级异能者。
只是贝思尔德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留在西尔维亚学院,而是选择躲在这个阴幽荒僻的树丛塔屋。
凯瑟琳在他问出口前就给了答案,“只有在这儿,我和埃德蒙才能逃脱束缚,真正过上只属于彼此的生活。因为我知道,一旦回到联盟,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我想占有他,捉弄他,然后抱怨着,在意着,注视着,爱着……”
那段梦一样的时光,终于在某个冷冽的夜晚破碎。
贝思尔德再见到凯瑟琳时,她已经被秘密地锁在莱昂的古堡里。两株火焰照出她苍白消瘦的脸,她的手腕脚踝被茎牢牢地和浮木绑到一起,捆在幽绿的水里。血液断断续续地漫出,和枯木头上开出的花一样,红艳而炽盛。
“有人吗?”
“有人吗?”
“埃德蒙在哪儿”
“这又是哪儿……”
昏暗中,她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清瘦、高俊,呆呆地站在水池边,嘴唇猛地颤抖:“凯瑟琳。”
那双腥红的瞳孔让凯瑟琳绝望地抬头,“他……还活着吗?”
没有责备,没有恨骂,只有她虚弱无力的声音,苍白地回荡在冷寂的牢笼里。
埃德蒙早已经成了凯瑟琳身体的一部分,如果他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不甘心!”
她不要那么轻易就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她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彼此的生命磨到尽头。
因为她爱他,所以要救他。哪怕这种挽救的代价是牺牲所有。
这就是凯瑟琳,贝思尔德认识的那个自私、果断,从不犹豫和徘徊的凯瑟琳·布鲁斯特。
“至少凯瑟琳不会”,奥兰多紧紧抓着手里的那条项链,双眼在黑暗中睁得猩红,“绝不会。”
奥兰多的脸,像一道诅咒,只要卡桑德拉一想起来,心口就一阵阵地抽疼。
她开始后悔昨天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其实奥兰多说的,并没错。
不拒绝,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接受。
可文森特并不接受卡桑德拉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在他授课时发呆,他难得有心思教些什么,正说得起劲,就一眼捉到她愣愣怔怔地伏在桌上,杵着下巴若有所思。
“卡桑德拉!?”文森特一声猛咳,吓得正在发呆的卡桑德拉“刷”地挺直脖颈,“到!”
看她含糊地答应了,文森特也懒得再管,捧起羊皮卷轴,继续说道:“血族无法被杀死,所以在仿真训练中,你们还得学会…”
“文森特老师”,卡桑德拉有模有样地举起手臂,小心翼翼地问:“吸血鬼不是可以被缔造者杀死吗?”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惹得文森特脸色大变。瞬间严肃地皱起眉头,死死盯着她,连坐在一旁的丹尼尔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难、难道不是吗?”
文森特尴尬地眨了几下眼睛,“话虽如此,可缔造者几百年才出现一个。真有那么容易,莱昂早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那个时候,西亚没有杀死艾利克斯的话,莱昂也许就真的永远消失了。”
文森特“唰”地站起来,冲到卡桑德拉桌前,“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卡桑德拉被文森特的反应吓得蜷起身子,慌慌张张地往后挪,怯生生地说:“我、我是从图书馆里翻到的。”
文森特像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艾利克斯和西亚的故事,其实,并不全像记载的那样。”
并不全是约瑟芬说的那样吗?
卡桑德拉一下就被文森特钓起了胃口,松开蜷着的身子,急匆匆地问:“西亚亲手杀死艾利克斯,真的是因为预言吗?”
“卡桑德拉”,文森特的眉头皱得更狠,“预言者家族一向神秘,预言的机制也十分复杂,西亚的那个预言,不是那么简单就说的清楚的……”
文森特喉间一哽,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可一看卡桑德拉和丹尼尔睁大眼睛,满心期待地伸长脖子,他犹犹豫豫地,又开口道:“预言者在占卜过程中,最先得到的是一个模糊的结果。为了得到准确的讯息,预言者会反复占卜,从被给予的范围中,选择最可靠的激活或验证方式。然后再不停地排除和选择,得到最后的结果。不过有些预言因为其特殊性,往往不给预言者排除和选择的余地。而有些预言又因为其概括性,根本无法得到范围。”
卡桑德拉越听越迷糊,文森特的一番话,早就超出了她的认知。比起这个解释了她也不懂的复杂机制,她更在意的是西亚·布里奇斯最后的那个预言。
“文森特老师,后来呢?西亚在杀死艾利克斯以后,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她那么做是真的无法违逆命运,还是那个预言只是她编造的借口?”
就在卡桑德拉一脸期待地等着文森特的下文时,脑海中忽然窜出女人清冷沉静的声音,像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向卡桑德拉。
“你以为是西亚的错?你以为是血族的错?人类和吸血鬼,都犯下了谎言和背叛的罪,谁也不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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