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阴晴晦明

章节字数:4823  更新时间:15-07-04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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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鹤断矶头

    故人曾到否?

    二十年重过南楼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

    少年游

    ………………

    安顿了随身行李,又梳洗一番,但见时候尚早,便打算着在城内游逛一番。

    季悠然换了件宝蓝色长衣,头发也不再用头带束着,换了个发冠戴着,顶上的一颗东珠熠熠生辉,身上却再无其他饰物,手中握一柄白玉折扇,一双眉眼仍就似笑非笑,越发显得倜傥风流。

    挑着眉问道:“小卿,我们一起?”被卿辞雪翻了个白眼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把手中纸扇折复又轻轻展开,出了客栈,自顾自地寻欢作乐去了。

    叶之行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

    “阿雪,你与他,是否早就相识?”

    “你怎会如此想?”卿辞雪大惊。

    “我只觉你待他,似乎与别人很是不同。”

    卿辞雪一怔,似乎连自己都没察觉出来,这些时日,他与季悠然的种种言行,确实颇有异于寻常。

    “阿雪,你是否有事瞒我?”叶之行继续追问。

    卿辞雪豁然抬头,望着叶之行的眼睛,却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叶之行凄然叹道:“你以前从不瞒我……”

    “大哥……”

    “你也就在这个时候,会叫我大哥……”见卿辞雪还要言语,叶之行摆了摆手,“阿雪,那无忧公子行为古怪,纵然救过你我性命,毕竟是无忧教的人,你自己小心。”

    说罢,便一人悠悠走了。

    留下卿辞雪怔怔留在原地,烦闷不已,索性沿着城边小路,走到了城外江畔,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眼望江水,沉吟不语。

    谁料身旁不远处,居然也传来一声叹息。

    卿辞雪转头看去,见一个黄衫女子,身形窈窕,面目生得很是秀丽,一只手轻轻撩捧着江水,脸上泪痕未退,口中时不时地叹着气。

    这时江面上一片空茫,江畔也是渺无人迹。卿辞雪见她此状不由惊觉,这女子莫不是来江边寻短见不成?

    “江畔水深石滑,姑娘小心为上。”

    那女子本就极为烦闷,一人来到这江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见江畔竟然又来了一名男子在不远处坐下,又听他淡淡一句叮嘱,却如雷击入耳。

    一时间多少委屈,尽在此时发泄出来,狠狠地看着身边不远处的白衣少年道:“你担心我跳江是不是?是,我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纵然我为他做尽事情,也终不能相守在一起!我,我…………”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掩面痛哭起来。

    卿辞雪听罢,却缓缓开口:“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错事。”

    那女子一顿,抬眼望去,这才看见对面那男子神态沉静,一双眼澄明如月,短短一句安慰,虽然说的有几分滞涩,但在他口中说来,却与他这个人的气质一般,给人一种沉静安然之感。

    心中莫名安定了几分,渐渐止了哭声,怔怔看着卿辞雪道:“他今日就要娶亲了……我此生还有何意可以苟活……”言罢,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楚,低低抽泣起来。

    怎料卿辞雪打量她一番,却反问道:“为何非要有他不可,天高地阔,你自己一人便活不下去了吗?”这话五年前,他也曾这样问过自己。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把这句言语问出了口。

    那女子听罢也是一怔,眼中思绪挣扎片刻,便站起身来,伸袖拭去眼泪,眼角虽是泪痕未干,却已收敛其他神情,敛衽一礼,低声道:“多谢公子宽慰。”说罢,竟是毅然离去。

    卿辞雪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底不由一阵感慨,又对着茫茫江水,默默了良久,随着天色渐渐转暗,这才起身,往城内走去。

    未至城中客栈,却见花红满地,锣鼓震天。便知是有人迎新嫁娶,便在此时,耳边一阵的大吹大擂,弦管嘈杂,继而又是一阵鞭炮响起,绵延不绝。

    随着鞭炮声音愈发的响亮,越来越多人叫嚷道:“花轿到了,花轿到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卿辞雪本就心有郁结,也不喜凑这热闹,想顺着人流稍疏的地方快些离开,举步要走之际,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臂。回头一看,正是一脸浅笑的季悠然。

    “卿卿,我早说我们一向有缘,这时也能遇见。我听说新娘子生得千娇百媚,若是能看上一看就好了!”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地朝卿辞雪眨着眼睛。

    卿辞雪平常见他,已是不快,现下更添烦恼,随即甩开他的手,嗔道:“放开我,拉拉扯扯,你有没有正经!”

    季悠然怔了一下,也不做平日那般嬉闹,当真收回手来,苦笑道:“都那么正经,怎么显得出你来啊,你多正经啊!”眼睛向卿辞雪身后,撇了一眼,又悻悻讥道:“现下还有比你更正经的呢,正经得都快成傻子了!”

    卿辞雪听他如此言辞,本欲发火。但听他后面那句,不由转头看去,发现叶之行就在几步之外,正冷眼看着他们。

    越过人群对视那一眼,一股陌生之感油然升起,卿辞雪不由心中一动。却是第一次没有主动向叶之行走去,而是默默把目光收了回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之行见状,面色骤然一紧,挣扎片刻后,拨开人群,挤了过来。

    “季兄,好巧!”一开口却是对着季悠然说的,眼睛仍直直盯着卿辞雪。

    季悠然见他二人神情变化,心中已了然了大半,言语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朝着卿辞雪微微一笑:“小卿,叶庄主来了哦!”

    卿辞雪正窘得不知如何应对之时,一声悲叫在锣鼓喧天声中传出,尖利悲怆,虽然音量被遮掩了一大半,但入耳依旧凄厉彻骨。

    人群忽然就静了下来,这时方见得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从长街那边,向花轿这边扑了过来,披头散发,口中直念道:“女儿……女儿……我的儿啊!”一声高过一声,似人死前用尽力气的悲呼,听得人心里一阵惊寒。

    那妇人匍匐到且近之时,新郎定睛瞧了一眼,讶道:“岳母!?”随即翻身下马,将她搀扶起来。

    怎料那妇人不但,不肯起身,双手还是死死抠着花轿轿门,因为用力太甚,指甲内已经渗出鲜血。

    新郎见状也是慌了神,还好一旁有人晓得分寸,勉强镇定安抚道:“亲家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有事不妨随后再说,这大喜的日子,花轿还没到家,若是先落了地可是不吉利啊!”

    那妇人这才抬头看向新郎,双眼又红又肿,眼中满是泪水,张唇似乎要说什么,却颤抖双唇半天说不出来。

    新郎此刻也强吸了口气,缓声道:“母亲大人,不妨先起身再说。”这才勉强把妇人搀扶起来,刚想吩咐轿夫继续起轿,不料那妇人见此,又扑到花轿前面,半身跪在轿门前,又垂首痛哭起来。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名侍女急急随着那妇人的来路,也哭着扑到了花轿前面,新郎一见便知这侍女乃是岳母家的侍婢,便拿手指着她,厉声问道:“母亲大人悲恸不已,不能言语,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那侍女本与妇人哭做一团,听见这一问,勉强回了心神,啜泣着抹了把眼泪:“姑爷,小姐,小姐她…………她死了!”

    最后那两字一出,那妇人又是一声哀嚎震天,仰头望天恸哭道:“女儿……我的女儿啊!”字字泣血,声声断人肝肠。

    新郎更是震惊不已,一下没稳住脚下,幸得旁人扶了一把,才勉强站住。狠狠一咬下唇,颤声指着花轿道:“你胡说什么!!!……………小姐死了,那这轿中又是何人??”

    话音刚落,花轿应声掉在地上,几个轿夫吓得一下蹿开老远。离得近的人群,也是“轰”地瞬间便四下散开。

    长街之上,落日余晖,将这一顶鲜红的花轿染得更为刺眼,轿门前的帘布,徐徐随风应动,冷飕飕一股凉意,四周却无一人上前,也无一人言语,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小贱人,还我女儿命来!”随着这声音,一个中年男子已然冲到花轿面前,一伸手,便将轿内的人扯了出来。

    那轿中人被用力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头上的盖头便落了下来,显出面容来。

    这女子一露出面容来,便有好事之人,阴阳怪气地嬉笑道:“哎呦,这不是烟华阁的月溶溶吗?小兄弟,真是好福气啊!嘻嘻嘻……”

    这一句话,恰如沸油里泼下一瓢冷水,众人霎时炸了起来。

    卿辞雪一见也不由大惊,竟然是方才在江畔的那名黄衫女子!又回想起她在江畔的言语,已然对这二人的关系,猜到几分,左不过是此人嫌弃她终究是个烟花女子,今日负了她另娶她人。

    “溶溶,怎会是你!”这一句话,却是从新郎口中问出的。他到底年纪青浅,又遇到这般情景,也把持不得平日的沉稳了。

    “萧郎……”那月溶溶只唤了他一声,还未起身,便被一把关刀架在了颈前。

    “小贱人,你还我女儿的命来!”方才扯她出轿的男子,又厉声重复道,说着便要挥刀。

    “岳父大人,且慢!”

    手起刀落之时,却被人喝止住了。那男子不由转头,一双怒目满是血红,狠狠道:“玉郎,这贱人杀了小怜,你还要护着她?”

    那新郎被他神色所慑,哆嗦了几下,紧了紧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我没有杀她,”月溶溶看向,那叫做“玉郎”的男子,凄声哀求道:“萧郎,萧郎,我真的没有杀她……”

    “好个贱人!”那中年男子随手便甩了她一巴掌,喝道:“你说你没有杀人,那你怎会,在我女儿的花轿内!”

    月溶溶寻不到情郎的支持,只有捂着脸,挣扎辩解道:“今日有人助我入了那花轿,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想嫁与萧郎而已。”

    “好牵强的借口,当我们都是三岁孩童吗?好,你说有人助你,又是何人,说!”小怜生父依旧不依不饶。

    “我被人击晕,醒来时便已在花轿上,我听得周围人声言语,知道这是送去萧府的轿子,便一路坐了过来……”月溶溶自知此话错漏百出,实不足令人信服,又怯懦道:“我……我也不知是何人!”

    “好个不知道!小贱人,你纳命来!!!”那男子暴喝一声,双目赤红,面色狰狞,一柄金穗关刀夹带风声,向着月溶溶直直劈了下去。

    一旁的新郎,面上虽不是血色,却不再伸手拦阻,只闭眼把头转了过去。

    眼见的那口关刀就要触及月溶溶头顶,那中年男子的手腕一歪,随即“咣当”一声,那柄金穗关刀应声掉落在地上。

    人群还未来得及骚动,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音量虽然不大,但入耳却分外清晰:“刀下留人。”

    众人随声望去,但见得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少年,气质非凡,一双眸子更是清郁夺人,颇有惊为天人之相。一旁的蓝衣男子也是眉峰轻佻,浅笑间容色更多了三分佻脱,神情灵动,煞有临风玉树之姿。

    四下一片哗然之际,忽听得那蓝衣男子,低声笑道:“卿卿,你救人也就罢了,怎么摘我的东珠?可是要赔的……”原来方才卿辞雪手边并无称手东西,情急之下,只有摘了季悠然发冠上的东珠,击中了那男子手腕的穴道。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敢管我段家的闲事!”

    段父骤然受这一袭,气得青筋暴跳,说话间几步冲到了卿辞雪面前,出手便是一掌,却被卿辞雪侧身闪过。

    一击不中,回手打算再劈之时,腕子却被一旁的季悠然伸手扣住了脉门,再也动弹不得。

    “这不是叶庄主吗?”此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另一旁的叶之行,以为他二人是叶之行随从,不由有些嗔怪道:“这本是段家家事,叶庄主这般出手干扰,怕是于理不合吧……”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叶之行脸上也颇有些尴尬了起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那人见状,又看向季悠然,见他还是扣着段老爷子的脉门,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见卿辞雪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沉静如水:“你说的不错,我却无立场救人。既如此,我娶她。”

    一时之间,从段老爷子到叶之行,从方才便不敢睁眼的萧家新郎,到心如死灰倒在地上的月溶溶,所有人全都怔在了当场。只听得,那白衣少年继续徐徐道来,平缓从容:

    “我娶她”

    “她今日新婚待嫁,我便娶了她。出嫁从夫,至此她的生死,我总可以说得上话了吧。”

    呆愣众人之中,季悠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随即放开了段老头的脉门,展开折扇,轻轻摇着,微笑不语。

    “好小子,你这是定要与我段家作对了!”段老爷子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指着卿辞雪喝道。转身又对着叶之行晓以道:“叶庄主,段家与你绿柳山庄素无恩怨,你这样做是何道理!”

    “阿雪,你……”叶之行也不由望向卿辞雪。

    “叶兄,我今日娶亲,可讨你的一份贺礼?”

    叶之行见他仍做如此言语,不由一阵皱眉。却碍于现下情形,只有硬声问道:“你要什么?”

    “要叶庄主金口一诺——我妻子没有杀人,十日之内,我自会找出行凶之人,请段家就此放人。”

    叶之行心下大为震动,望着卿辞雪的眼中交织纠缠的意思,只盼都让他知道。

    众人中,已有人开始面露嬉笑之色,叫嚷着:“少年人,你可想好了,这月溶溶是烟华阁红牌,又与萧玉郎有染……你真要娶这等女子?”

    “是呀,是啊!城中哪个不知,烟华阁的月溶溶……”总有好事者喜欢起哄,其实他自己在今日之前,又何曾知道烟华阁里有一位月溶溶。

    叶之行却被这些流言,轰得一阵晕眩,见卿辞雪还是不肯收回言辞,深吸了口气,咬牙吐出一个“好!”字来。

    此时,月溶溶却盈盈走了过来,双膝跪倒在卿辞雪面前,“公子,承蒙今日搭救,溶溶感激不尽,但你实不必……”

    卿辞雪衣袖一卷,已带她起身,定定看了她片刻,只是平静道:“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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