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02 更新时间:15-10-31 14:21
云渊口中呢喃着那日不小心听见长襄对沈流年所言,一遍一遍地低喃。
“等风来……”
是应了那句“春风又绿江南岸么……”
万物复苏,始于春。原来,长襄早已算好了一切,只等着连梓归来……
——云渊
……
江南始终不同于别处,此时积雪早已消融,已可见初春的来势。万物生长,正是草长莺飞,杨柳吐绿的大好时节。
泉水潺潺,于圆石处划过,声音悦耳动听……
更有甚者,那渐绿的草丛之中依稀可见野花盛开,颜色最多者,莫过于白花与黄花。
只见不远处的水榭亭台处坐着两人正在下棋,执白棋的男子身穿一袭米黄衣袍,中衣却为赤色,同样的赤色腰带,腰上悬了一块长行玉佩,再近看还能望见玉佩中央刻了一个“姜”字,长发用黄玉簪束之,显得贵气十足。
此人正是云南府的少府主,谢文姜。
执黑棋的男子袭了一件藏蓝长袍,内着了一件绛紫中衣,胸前右衽处悬着流苏玉佩,远远看去其人温文尔雅,长发用绛紫带束起,簪了一根紫玉簪,发带随风而舞。正含笑看向执白棋的男子。
执白棋的手一顿,抬眼对上正笑看自己的梅朗,不由好笑道:“今日和棋难成,看来你我须得分个胜负了。”
梅朗但笑不语,只等着谢文姜落下白棋,执起黑棋落下,方才罢手。
倒不是非得挣个一决胜负,只是想着几年未见,心中不免多了一些逗弄的成分。
谢文姜只觉今日的梅朗有些不同往日,又想着几年未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梅朗笑靥如昔,可谢文姜却是有些不敢置信,想着往日种种,不由得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怎么?今日你赢了我倒有些不敢相信么?”不由觉得好笑,眉眼一挑,半笑续道:“文姜,你总是太喜欢追寻本质。这到底有些……”
闻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梅朗忽地闭口不言,只将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顺着梅朗的目光,谢文姜原本有些不解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站起身抚了抚衣袍转身向着那人走去。
直呼“哥哥总算是来了!”
谢桓荣早先便看见谢文姜暗自打量梅朗,不由好笑道:“亏得我来了。”
走近了梅朗才看清谢桓荣的脸,及那身一袭赤色长袍,不由一愣。
梅朗见他穿着与往日一样不由打趣道:“我只当是小时玩笑罢了,竟不想如今你亦是这般。”说完,将视线投向谢文姜。看得谢文姜有些尴尬,只得将目光投向来人。
之所以梅朗有此一说,全是因为这兄弟二人的穿着习惯使然。
谢文姜与谢桓荣乃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两人嗜好一样,连衣服颜色也往往会挑中一样的颜色。为此,两人倒无甚意见,只可惜苦了众人难以分辨两人。倒也不是说,会发生小时嬷嬷给两人洗澡,但只给一人洗了的乌龙事件。
后与梅朗相交,梅朗心中一动,便对二人说“既如此,倒不如将衣裳颜色的顺序倒过来不就行了吗?”二人听后颇为认可,此后便一直有着这样的穿衣习惯。
梅朗与他二人多年未见,此时看到眼前情景才觉得有些笑意。
不过与谢文姜不同的是,谢桓荣外穿了红色长袍,倒显得有几分魅惑霸气之感,不同于米黄的淡雅之气。
可只有知情人知道,谢家的两兄弟虽面容相似,但实质却又是不一样的。其长子谢桓荣,面上虽时时流露凌人盛气,但内里却最是如墨淡雅之脾性。
有着那凌人的盛气,不过是因了身份地位所需的缘故,才装得如此。
反观,幼子谢文姜,看着一副好相与的君子模样,内里却是最最狠厉霸道之人!谢文姜重情义,可也只关乎谢桓荣一人!
敛起笑意,指尖触上眉心。梅朗不禁叹道:果然,谢桓荣比谢文姜更适合云南府府主的位置!
想起未来之事,不由得有些担心。一时倒也不再说话。
三人重新回到亭榭处,却都有些沉默。一时只闻得亭檐四角处悬挂的风铃叮铃作响,自成一曲。
谢文姜见二人都有些沉默,不由出声打断沉默,看着一脸沉思的梅朗轻声问道:“你来此,可是因了什么?”
谢桓荣近前,席地坐下。
梅朗忽地近身看了看谢桓荣,谢桓荣不知其意一时有些怔然。
“原先是有些私事想着让你们帮个忙,不过仔细想想又颇觉不妥。我自己也理不清的事,又怎敢再让你们随我一起烦恼忧愁。”说着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听他如此说,谢文姜只是颇有些挑眉,当下便也不再多问。而谢桓荣似是早已料到一般,只是低眉看向二人的棋局。
“既如此,也罢。”
半晌才听得谢桓荣一句话,梅朗投给他一笑。
笑中苦涩之意令谢桓荣心中一跳,万千思绪从脑中穿过不由狐疑道:“事关于我?”
梅朗不言,只是略点了点头。
见此,谢桓荣不禁苦笑道:“我当是你的事,原来竟是我身在此中不自知!”
“也对,倘若事关于你,你又怎会向我求助呢?天下的事又有什么是你解决不了的……”
听出谢桓荣言语中的勉强,梅朗不禁抬眼幽然地看了看他。眼睫一颤,半晌才低声说道:“桓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怎么一老忘记,文姜在你身边呢。”
话已至此,饶是再不聪明的人也大抵明白了事件大概。
谢文姜眉心微蹙,早先便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与谢桓荣听。如今,得梅朗点破倒也稍微放下心来。
谢桓荣一直耿耿于怀过去的事,梅朗亦是明白知晓的。方才梅朗那般说,竟是一语道进谢文姜内心深处。
不由低声道:“哥哥总是难以释怀,却难得不明白我是不会离开哥哥的。”
“文姜……”
谢桓荣心中衍生了几分焦躁,此时听得文姜只言片语竟也安下心来。半晌才喃喃自语,深知谢文姜无论如何终归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想到自己身边终是有着这样的一个人,谢桓荣一时觉得就算是她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就算当中真有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也没关系了。
再往深处想了想,不免想到梅朗方才所言虽是点透了自己的心思。可是……未免说的就不是自己的事。
梅朗的心思,没有人懂得。
哥哥说的话不假,这天下间没有什么是梅朗解决不了,可纵然是号称天下第一楼的梅楼主,有些是亦是办不到的。
若是能,那么当年谢文姜也就不会见到梅朗那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谢家与谯笪山庄牵扯不清,梅朗与着那人的关系,又怎会是事外之人。
“梅朗,你总是时时劝我这样那样,凭得你自己就不明白。”
梅朗脑袋一偏,视线落在湖面睡莲上。眼神迷离,看不大清他到底在想着什么,半晌才听得他一语“人人皆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
说完不由呵地一笑。
谢桓荣不禁有些怔然,神情一挫,半晌才怅然若失地意识到自己未尝有过这般感觉……
令人一瞬失语。
谢文姜见谢桓荣脸色微变,知道他又是想起旧事了。却没有办法相慰,只是暗自思索想着只怕只有那人来了之后,大哥才能彻底地放下心中大石。
看来自己应该去一趟南山了……
……
自那日一见后,梅朗虽是暂时住在云南府,但却不经常在。今日本着碰碰运气的心,却没想到转眼便看见楼阁上的那抹藏蓝身影。
与初见时一般,依旧是一袭藏蓝长袍。只是……
对上他的脸,神色有些挫败。
难得在他脸上见到这般神色,谢桓荣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么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摹地想起三年前,他神色挫败千里奔来南国来找自己时的场景……
那日,他也是一袭藏蓝长袍。不过,多了一些血腥味,乍一看上去,只能用“满衿风尘”四字而言。
谢桓荣从未见过这般的梅朗,所以一时惊怔在当地,站在方外看着他。
又惊又骇!
他似是极力在忍受着什么,谢桓荣与谢文姜对视一眼,心中骤然明白梅朗这是遇到了一些难以接受的事。
闻得身后的脚步声,梅朗微微侧过身子。极力地发出了一个笑意来,那笑意苦涩得让站在方步之外的谢桓荣二人一惊,一瞬两人都觉得那痛感似乎一下就透过那抹苦涩的笑意直直地传来,教人感同身受!
半晌,梅朗才收拾好情绪,一步步走向二人。
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谢桓荣二人心上一般。谢桓荣二人一时也沉默起来,静静地看着梅朗步伐沉重地蹒跚过来。
梅朗奔了那么些时日,总算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多日来的痛苦一下全涌上周身。
梅朗终是忍不住惨然道:“又一次!又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我救不了她……”
“纵使成为天下第一楼又能怎样?纵使……我护不了她!护不了她们任何人!我要这身份又有何用?何用!”
“该怎么办?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谢桓荣第一次从梅朗的口中听到这样无可奈何的话语,心中倏地往下沉去。梅朗从未这样无助过,望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眸。谢桓荣知道,梅朗这是遇到坎了,即使是跨过了,也难消除痕迹!
谢文姜扯了扯谢桓荣的袖口,谢桓荣一愣,蓦然才发现此时的梅朗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云。慢慢吞下未出声的话语,静听着梅朗的述说。
此时的他只需要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安慰者。
“……连虞是卬风的命啊!”
卬风?这个表字没有人没有听说过,那是江陵府的少府主楚卬风。
当时的谢桓荣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那样的感觉就好似一下将所有的事情一下忘掉,让人措手不及。只能愣怔地盯着情绪失控的梅朗,发不得一声。
梅朗说卬风这一生算是完了,谢桓荣竟是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这天下间,有什么事会使江陵府的少府主垮掉?
正要看明是否是自己听错了,才发现早已不见了梅朗的身影。
文姜似是被梅朗浑身悲戚的情怀所感,也是一副沉重的样子。
如果当时谢桓荣没有一时走神沉在自己的神思里,那么他也许就会知道站在身旁的这个人对自己隐藏了多年的心思。
谢文姜幸于谢桓荣的走神,又失望于他的走神。
之后有好几次,谢文姜总是回想起梅朗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他说“连虞是卬风的命,桓荣又是你的命,你既爱他便要抓紧了才是!切莫像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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