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4499  更新时间:15-11-04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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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会被泡腐了才被发现吧?”花九抱着自己的那一个杜蕾斯牌浮板,满面悲怆的对月嗟叹。

    容冰看了看泡的发白的手心,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说着拨开一只路过的水母。

    “没事,等漂出内海就有觅食的鲨鱼,保准不会让你死的太难看。”简行非懒洋洋的说。

    花九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直不说话的单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鲨鱼不吃腐尸,别担心!”

    简行非笑:“哈哈哈,看不出来,你也可以幽默啊!”

    单沉不说话,低下头,脸贴着套套吹成的浮板。

    “你怎么了?”简行非凑过来,“你的脸色不好,受伤了?”

    单沉虚弱的摇头。

    他们用六个套套吹成的气球连接成一个环型,抱着这块类似游泳圈的东西下海,一路跟着流向漂,已经漂了几个小时了。

    现在是四月,天黑下来时,海水更凉,四个人的脸色都被冻得苍白,其实也看不出单沉的脸色和其他人不一样,只是他的状态看上去确实是不算好。

    简行非肯定,他一定是受伤了。

    “保存点体力吧,也许能冲到哪块礁石处等待救援。”简行非往单沉那边靠了靠。

    四人均放松身体,随着浪头起伏,忽高忽低的晃得人昏昏欲睡。

    单沉强打着精神睁着眼,他知道不能闭眼,要是不小心睡了过去,手脱离了浮板,就会沉入海底。

    可是却抵不住大脑里越压越沉的一片混沌,耳旁的海浪声渐渐变成嗡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了眼,感觉到身体在下沉,感觉到危险的逼近,处于本能的想睁开眼自救,腰部突然一紧,好像是海中飘零的浮木终于靠岸。

    他使劲的掀开眼皮子,迷糊间迎上一双让人安定的眼睛。

    下一刻,他安然闭上了眼。

    简行非和容冰对视一眼,现在的情况糟透了,单沉有伤,还不知道伤情如何,伤口泡在海水里时间长了绝对会感染,没有药品还是小事,目前最重要的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那是礁石吗?”花九突然开声。

    容冰和简行非立即朝着指向望过去,晃动的海水中一片黑漆漆的东西,定睛一看,果真是礁石。

    有救了!

    容冰和花九立即开始使劲全力往那边靠,简行非一手箍着单沉的腰,一手抓着充气的套套,跟在花九和容冰身后。

    花九和容冰先上岸,两人合力将单沉拉上去,简行非最后爬上岸。

    刚上岸人处于失重状态,全身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摊开躺在礁石上,一动不动。

    简行非最先爬起来,脱掉了湿漉漉碍事的外套,展平铺开在礁石上,接着把单沉扶起来,脱了他的全部上衣,背上七八个被海水泡的泛白的伤口立即落入眼底。

    容冰凑了上来,眉头拧成了麻花。

    “怎么办?现在体温很低,他等下肯定要发烧!”容冰道。

    简行非也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胸贴着背把单沉抱在怀里,对容冰道:“也没办法了,这里没有药……”

    “我有带消炎的药啊!”

    花九拉开背包,里面积满的海水顺着拉链口涌了出来,他反扣背包,将里面的所有东西给倒了出来,翻出一板头孢分散片。

    容冰和简行非泪流满面的膜拜可耐的小花九——呆萌牌百宝箱啊!

    “怎么喂?”简行非苦恼的问:“他现在昏迷不会吞!”

    容冰没好气的囔道:“这是分散片,直接塞进去,不用——”

    嘴巴被花九用手堵住!

    “呃……非少,你可以用嘴喂,咳咳……具体操作如下:用口水融化药片,再嘴对嘴喂给他,舌尖抵开他的齿关,和着口水缓缓滑入他的口腔,然后用你滑溜的舌头压着他的舌头,缠绵的搅拌缱绻,温柔的轻抚他的颈脖,让带着口水的药徐徐滑进喉管……”花九一面按着挣扎的容冰,一面声情并茂的普及如何用嘴喂药。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们都在忙,我就勉为其难吧!”简行非装模作样的含了一片药丸,在嘴里含化了,迫不及待的贴上单沉的嘴。

    容冰挣脱开来,满面恶寒的盯着用嘴喂药的简行非,直接无语。

    这货绝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轻薄单沉的机会!

    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伤口需要上药。”简行非满足的舔嘴巴,“我可以继续用我的舌头。”

    容冰盯着海水沉思,看到贴在礁石上的海蛎子,掏出皮带里的弹簧卡扣,撬下了一只,挖出了里面的肉丢进嘴里,入口鲜滑顿时满嘴留香,陶醉的眯起了眼睛。

    “我也要吃!”花九吞着口水凑了过来。

    容冰又掰下几只,依样挖了肉,三人一起吃了几个,填了点肚子,气力也恢复了一些。

    “弄点水来喝,嗓子要冒烟了!”简行非要求。

    容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要喝水自己捞,我可以提供你杯子!”说罢递上一个牡蛎壳。

    简行非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分解饮用水吗?”他怀里抱着单沉不好行动,指着容冰大声道:“我们不喝水可以,但至少要让他不至于失水加重炎症吧!”

    容冰不再说话,俯身用牡蛎壳舀了海水,上面虚盖了一个壳子,壳子边沿下用另一个壳子接好。

    旁边的花九已经将润滑剂挤在空壳子里,用火机烤干水分,将余下的油脂抹在简行非半干的西装里衬,随后撕下来作为燃料。

    没一会牡蛎壳里的水被烧开,蒸汽沿着阔开的盖子慢慢滴进接在下面的壳子里,西装里料烧完时,壳子里终于聚积了珍贵的半壳子水。

    用喂药的方法,简行非把水渡给单沉喝了,还剩下一点水,泡开了药丸,抹在他背上的伤口处。

    半夜的海面也不平静,风起时海浪更大,而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休息,活着得到救援。

    下半夜单沉开始发烧,简行非用沾了海水的西装衣料敷他的额头,一晚上不停的换。

    看着他极度不安宁的睡脸,简行非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想起第一次见到单沉时,是在接风宴的包房外,他站在外面看里面,整个包房里灯火辉煌,酒席上少不了假意的寒暄和奉承的笑容,可单沉却从始至终没有笑过。

    喧嚣的包房里,他沉肃的气场和周围格格不入,以至于包房外的简行非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半个小时,一直到酒宴结束。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个特别的人。

    特别在哪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东西莫名的吸引着他,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走近他,了解他,征服他。

    所谓的征服,不过是压他在自己身下,得到他的人和心,让他离不开甚至于依赖自己。

    可简行非现在发现自己的最初的想法有些幼稚,他更希望不是征服单沉,而是同舟共济,就像今天,交出彼此的手,相互的信赖。

    单沉是在一片晨光中睁开的眼睛。

    第一个感觉是全身的骨结都是疼的,但大脑却很清明,低头看到胸前交叠的手被另一双手紧紧握着,他动了动身体。

    “你醒了?”简行非睁开眼,用手去探他的额头,“烧退了。”

    单沉回头,看到简行非血丝遍布的眼睛和下巴上浅浅冒出的胡茬。

    “穿上衣服吧。”简行非放开单沉,递上他的外套。

    单沉接过衣服,麻利的往身上套,扣好了扣子,他道:“昨天澎埠岩被炸,肯定惊动了市局的人,简大少要是带人搜寻我们,也得避过那些人,今天估计就会等到你大哥派出来救我们的人。”他说着望向天空,回头时看到简行非正看着他,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怎么了?”单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觉得,你还是无意识的时候可爱一些。”简行非笑着。

    单沉皱眉,“无意识?我做了些什么?”

    简行非捂着嘴偷笑,笑完了就开始信口开河:“你昨天烧糊涂了,抱着我叫小亲亲,还强吻我,最后剥光了我和你自己的衣服,要和我以天为被地为床行苟且之事……”

    “行了,满嘴跑火车!”单沉打断他。

    简行非又发现他脸上有些别扭的笑意,而且耳廓好像有那么点点……红?

    他是在害羞?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简行非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雀跃!

    给一点颜色就开染坊,简行非淫从心头起,色向胆边生,他忽然跳起,抱住了单沉。

    下一瞬,在接触那温暖胸膛之前,他被请回了原地立正站好!

    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简行非抱着不气馁,不放弃的理念,“嗷”的一声,再次扑了上去。

    这一次他直接袭击单沉的腰,两手一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死死抱住就是不撒手。

    单沉在挣扎中“咝”了一声,简行非立即放开手,忙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单沉老实回答:“确实有点疼!”

    “你忍忍,我轻一点,保证不会再弄疼你。”简行非柔声哄着,去掀他的衣服看背上的伤。

    后面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干咳。

    刚醒过来的容冰两手搭在膝盖上,半仰着头,看着前面两个人。

    靠在他背后的花九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这人就是欠抽,喜欢坏人好事,你这么坏,你妈妈造吗?”

    容冰扭头,“我妈妈可能不知道我也多坏,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能坏到什么地步。”

    花九警觉的立起身体,抱住双臂,“你不会是想对我……那啥吧?告诉你哦,我可不喜欢男人。”

    容冰邪气的一笑:“你辣么喜欢抱大腿,正和我心意。”

    “哼!我可不想抱你的大腿,我奶奶还等着抱曾孙呢!”

    “可以啊,我会干到让你生出孩子为止!”

    花九后退两步,吞口水。

    容冰哈哈大笑,顺手拿起一包没开封的薯片拆开封口,开始吃早餐。

    “不准动我的薯片!”花九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后面闹得不可开交,简行非和单沉席地坐了下来。

    面前是一片被晨光照的波光粼粼的无尽大海,有白色的海鸥飞过,蓝色的天,金色的海,面颊沾染上柔和的光,一切似乎美的不像话,如果不是身处孤礁的话。

    “如果有吃有喝,让你在这里过一个月,愿意吗?”简行非突然问。

    单沉眺望着远处,答:“没有如果。”

    简行非静静看着他的侧面,听他慢慢说着:“如果我没答应洪鸿,也许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如果你没有来,也许我已经和洪爷一起死了,再退回到以前,如果我家人还在,也许我现在是个普通上班族,所以说,不能谈‘如果’,太不现实。”

    简行非没有说话,柔和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单沉,因为这个人,第一次对自己提起了家人,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扰了单沉,惊觉失言而立缄其口,只是他不惊扰,单沉还是立刻改变了话题。

    “谢谢你来救我!”

    单沉偏着头凝视简行非,金辉下,他脸上浮起的笑容不像以往两次含蓄的笑,而是不加掩饰,真诚的笑。

    简行非少有的不好意思,微微别开了脸,又转过来,色眯眯的挑眉毛:“要怎么谢,以身相许吗?”

    单沉的笑意淡去,他抱着膝盖的手交叠着,垂下眼帘看着左手的拇指按压右手拇指,甲床上泛起的苍白。

    良久,他低声道:“我这种人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些命总是要还的。”

    简行非朗声道:“当然要还!”

    单沉看向他。

    “当然是要还的。”简行非轻声重复,缓缓道:“在你死的那一天。”说完望向单沉,两人对视片刻,一同笑出了声。

    一笑过后,简行非说道:“你杀的那些人,有几个好人?哪个不是坏事做尽的败类?别跟我说法律,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没有绝对的公平和公证,有时候为了维护公证,甚至会和出发点背道而驰,要是法律是万能的,那么所谓的法治社会里,怎么会有黑社会的存在?”

    单沉低头沉思。

    “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希望,在能不杀人的情况下,不要取人性命。”简行非绞着单沉望过来的眼睛,缓缓的说道:“你每杀一个人,就会让自己在黑暗里沉沦一分,你不该是活在黑暗里的人。”

    单沉定定的看着简行非澄明如洗的眼睛,听他认真的说:“你也可以过平凡的日子,朝九晚五的上下班,买菜回家做饭,周末和朋友唱k喝酒,年假出去旅行,选最好的照片夹在相框里,如果不介意的话,上述内容,我都能陪你,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安置我,只要你的鞋架,床铺,照片的左边一角,能留给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就行了。”

    时间好像随着简行非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静止,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单沉的耳畔有呼呼的风扫过,可他似乎什么都听不到,整个脑中只回荡着简行非的话,整个眼眶里也只看得到眼前这个人。

    他说了一番让任何人都不愿意拒绝的话,字里行间就像画笔描绘出五彩斑斓的蓝图,带着海天一色的美丽憧憬,让单沉一度以为脑中浮现只不过是海市蜃楼,但简行非的表情带着不容怀疑的肯定,肯定他说的一切都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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