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551 更新时间:15-11-15 15:12
福临在大殿里已是坐立难安,突然,他才想起——博穆博果尔是何时认识的凉夕?此刻,他更是如坐针毡,盼望着宴会早点结束:“小良子,你出去看看!”“嗻!”
“嬷嬷!我有事要出宫一趟,可否让我带一个小太监随行?”
“当……当然可以!”
“就你了,跟我走!”襄亲王拉起凉夕的手臂,将她带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凉夕,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襄亲王将手搭在凉夕肩膀上,关切地问。
“王爷……”凉夕附在襄亲王耳畔,轻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襄亲王拖着下巴,思索道
“凉夕,说实话,你害怕么?”
凉夕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襄亲王再也忍受不住了,正当他要说出:“我带你出宫,你先住在我的王府里,咱们从长计议。”时,小良子走了过来。
襄亲王眉头紧蹙,可只能轻叹口气:“小良子,凉夕遇到麻烦了,你回养心殿,看看那里的是何人,能不惊动就先不要惊动,凉夕,你把额前的发丝藏起来,由你代替小良子,回到大殿,待在皇兄身边,这样,相对会安全些。”
“恩……凉夕,谢过王爷!”
“别客气!你把我……当成朋友就好!”襄亲王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兵分几路,一切似乎回复了正常。
小良子来到养心殿,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与此同时,常公公回到大殿,轻声对毓姿说着计划失败的事情,毓姿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可恨”的表情;而比他们先一步,凉夕退到皇上身后的帷幔后面,细致地观察着大殿上每个人表情的细微变化,自然,毓姿不同与常人的神情,她注意到了……
不久后,清飏请示过后,离开大殿,在东直门外,追上了襄亲王。她看到了,看到襄亲王对凉夕那不自觉流露出的深情和不自觉表现出的紧张和怜爱!
“主人……”
襄亲王回过头,那双映着自己影子的墨绿色的眼瞳中,是严厉!
“主人……”清飏横了横心,大声地吼出那句积蓄在心中好久的话,“主人!江山和美人,你只能够选一个的!”
襄亲王惊愕地看着眼角泛着泪光的清飏,他背过身去,没再说什么。
金碧辉煌的皇宫,注定不会平静。在浸染胭脂风雨的紫禁城里,爱与奇迹涌动的神宫物语,将怎样在平凡少女手中悄然绽放?
时间过得仿佛比任何时间都慢,待到所有人都差不多烂醉时,太后也终于因为疲劳,回殿休息了;原本昏昏欲睡的福临立刻来了精神,他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太阳穴,紧跟着太后离开的脚步回养心殿了,凉夕自然紧跟在他身后。
月色好浓,凉夕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在凉夕聚精会神思考的时候,福临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吓了她一跳:“很晚了,先去休息吧!”
凉夕静默了,他是当朝天子,调查之类的事情,还是由自己动手比较好,况且,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否则又该为自己担心了。
“皇上,奴才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凉夕附在福临耳畔,轻声说道。
第二日一早,凉夕换上宫女的服饰:昨晚和毓姿讲话的人和在御花园中那领头的白发公公好像,首先,弄清楚他到底是谁!
“毓姿住的宫殿是在这个方向吧?”凉夕望着周围气派、高贵的牡丹,不禁心生敬畏——毓姿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她引以为荣的高傲吧!
“滚!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一声尖厉的声音吓了凉夕一跳。
“常公公!奴婢求求你,奴婢跟了小主那么久,不要把奴婢贬去辛者库!”一声柔弱而又悲伤的声音传来。
“哼!”
凉夕这下看清楚了,此时转过身去的人那头白发和势利的眼神。待他重重地锁上门,凉夕快步走到那位宫女面前。这位宫女的眼睛红肿,泪流不止,看得出,她此时心情有多悲痛。
“你没事吧?你犯了什么错?他们为什么这么惩罚你?”
“你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
“我是新来的宫女凉夕。”
“我……我叫小夏,自从毓姿小主搬进这里,我就一直服侍她,尽心尽力。可自从皇上封了贞妃,就对小主不闻不问,小主就时常拿我们出气,我们也就认了。听给小主梳妆的另一个宫女说,贞妃出宫了,本以为小主会高兴起来,可事实恰恰相反,小主和她的贴身太监常公公,整天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今早给小主倒水洗漱时,听见他们在细说什么计划失败了,我一出神,水放烫了,就被小主扇了几巴掌,还被常公公退出来,说要被贬去辛者库。辛者库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好怕……”
“别哭了……”凉夕从袖中取出手绢,轻轻地为小夏拂去脸上的泪水,“你先起来,我可以先带你去养心殿暂住一段日子,不过,条件是,你得帮我做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除了你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帮不了你,到时候,你要去的地方可能不是辛者库,而是慎邢司!”
“恩……好好,只要不让我去辛者库,我什么都做!”
“刚刚那个白发的公公是你口中的常公公吗?”
“是的……”
“这样啊……”凉夕拖着下巴,思索着。
小夏已经在养心殿安顿好了,虽然只是让她做护理花草之类的工作,不过,小夏似乎很高兴。
多亏良公公的帮忙,凉夕还知道,常公公起初负责秀女的选拔。
这天午后,玉妍从宫外寄来了一封信,信中说,凉夕的母亲来到京城,虽说有点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过,或许是见到了父亲的缘故,心情好了起来,病情也有了起色;她果然还是喜欢宫外自在的生活,这几日和费扬古弟弟在市集上游逛,好快乐,她好希望有一天,凉夕能够和他们一起,姐弟三人一起游戏。
合上信,凉夕的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一丝笑意:“太好了,娘亲一定很幸福,玉妍还是一样,古灵精怪……奇怪!我,怎么……哭了?”凉夕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抬头看着红墙金瓦上方那一小块天空:我在乎的人都得到了幸福,太好了!只是,我的幸福……在哪呢?
一时的伤感,不可以停下本该前进的脚步。凉夕提笔写了一封信,托要出宫的太监交到玉妍手中,不久便得到了回音:玉妍仔细回忆复选秀女的那一天——毓姿的孔雀舞赢得满堂喝彩,但最夺人眼球的,仿佛不是她的舞姿,因为所有人都在赞叹她那件堪比凤袍的舞服;而紧接毓姿出场的清飏,她的舞服明显没有毓姿那般出众;其他秀女也是如此。还有一件事,她当时因为嫉妒,将凉夕的舞服用墨水故意弄脏,双手自然碰到了服装,这件纯白色的舞服质地相当柔软,比起其他秀女的舞服,也算出色……
“那么多服装,拔尖的只有两件……我抽到的是凤服,这明显是被人故意陷害的,而毓姿却以百分百的概率抽到了那件出类拔萃的舞服,这未免太不寻常,最大的可能就是,负责秀女选拔的常公公在暗自帮助毓姿,让我落选,让她飞上枝头,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宫中我无亲无故,与常公公更是没有瓜葛,甚至从未谋面,他在帮助毓姿,就说明,幕后主使是她!因为她的骄傲,她要清除掉所有阻挡她宠冠六宫的人,我自请为宫女,就少掉一个阻碍,与此同时,日益风光的玉妍就成为她的下一个对象……可这一切,毕竟只是我的猜测,还缺少证据……证据……”凉夕捂着额头,努力回忆着,“可恶!怎么可以在这关键时候断掉思路!”凉夕将手放下,却不慎打翻茶杯,里面的水溅到她的右手上,滚烫的痛让她不禁缩回了手。
这种滚烫的刺痛的感觉……对了,给玉妍的洗脸水中掺有蚀骨粉!我记得玉妍说,下药的人是内务府新派来的宫女青儿,她被送去慎邢司严刑拷问,不知,问出下落了没有……
“我去看看!”凉夕换上太监服,夺门而出。
恍惚间,就到了傍晚,如血的残阳染红了天。
福临颇有兴趣地阅读着史籍,从历代帝王的兴衰总结教训,对他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小良子,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凉夕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奴才……不知……”
“小良子,你有事瞒着朕么?”福临听良公公的回答有些迟疑,便追问一句。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
“昨晚凉夕小姐找奴才要了宫里所有身为下人应穿的衣服,还嘱咐过奴才千万不要告诉皇上,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哦?有这事?”福临合上书,回忆昨晚凉夕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让皇上给她一块通行的牌子,说是想去探望曾经同为秀女,如今却为妃子的姐妹,路上若遇什么人阻拦,好容易过关。昨晚自己太过疲劳,且这块牌子只能在宫里用,这样凉夕便无法趁机逃出宫去,没多想就答应了她。现在看来,她是要自己调查什么事情,唉,朕太大意了,凉夕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呵。
“说起来,朕好像一直忘了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朕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董鄂凉夕……董鄂玉妍……册封贞妃之前……对了!小良子,上次贞妃在还是董鄂婕妤时,曾来禀报过,说新添置的宫女在洗漱水中下药欲让她毁容,那宫女……现在何处?”
“回皇上的话,皇上这么一说,奴才倒想起来了:那名宫女名为青儿,发生此事后,便被送到慎邢司去严刑拷问了,如今,贞妃娘娘已经出宫,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慎邢司的官员竟没有来汇报审问的结果,就算那名宫女嘴硬不吐出幕后主使,也该来通报一声的。”
“莫非……凉夕去调查此事了?”福临喃喃道,“小良子,你亲自去那儿走一趟,查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看到凉夕,把她带回来!”
“嗻!”
慎邢司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是铜墙铁壁,牢笼上是斑斑锈迹,那些反射亮光的刑具似乎还沾着点点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腥味,时不时还可以听见几句犯人的哀嚎或尖叫。此情此景,触目惊心,自己也曾经历过,不过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可现在想起,仍心有余悸。
坐在大门口的守卫是条粗壮的大汉,他腰间别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此刻正倚在门上,半眯着眼睛,饮着一壶烈酒,时不时转过头,对着幽暗潮湿的牢房方向大喝几声:“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一天到晚哀号个不停!不知道大爷听着难受么?”
“那……那个……”凉夕小心翼翼地开口,不敢高声说话。
“恩?”他睁开一只眼睛,打量着凉夕,“哼”的声音似乎是从鼻孔中发出来的,“你是什么东西?”
凉夕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说:“我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皇上叫我来查个犯人的下落。”
“哦?当今天子身边的下人都是金童玉女吗?一个小太监,都美腻地跟仙女一样?”
“这……”凉夕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挺好玩的!说吧,你找谁?”
“一个叫青儿的宫女。”
“恩……我查查!”大汉摘下帽子,从里面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不对啊!”
“怎么了?”凉夕不免有些急切。
“这里确实有个叫青儿的,可是,在几个时辰之前,被一个白头发的,长得极丑的太监叫走啦!”
“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或是记错了?”
“喏,本子上记着呢。这个丫头,嘴特别硬,用鞭子抽了好几顿都不吭声,负责审问的那个伙计前几天回家办丧事,这事就这么搁下来了,说是怕皇上怪罪,因此,一直没敢对皇上说。昨天,他回来了,估计是心情不好,用鞭子抽后,再用辣椒水洒了几下,说再不说出幕后主使,就用整桶泼她,她这才怕了,犹豫半天要不要说。今个中午,她就要开口时,就被那个白头发的娘娘腔叫走了,说皇上要亲自审问她。这娘娘腔出手倒挺大方,给我们好多银子,叫我们不许将此事外传,该死!我那时上茅房,一毛钱没捞到,心里不爽着呢!既然我没捞到钱,就没有义务不说话了。”说完,大汉耸耸肩,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糟了!如果,真是常公公将青儿带走,那下一步,估计就要灭口了!怎么办,果真还是晚来一步吗?”凉夕不安地捏起了拳头。
“凉夕小姐!哦,不,小凉子!你真的在这!怎么这么慢呢,皇上可等急了!”良公公走了过来。
“良公公!”凉夕的脸上泛起笑意,正要走过去时,却被大汉拉住了手腕。他摊开手掌,在凉夕面前晃了晃。“是是是……”凉夕无奈地掏出几两碎银,放在他的手心里,“不许说出去哦!”
“那是自然!就算不看在钱的份上,就冲你是个美男子,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大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凉夕留下醉人的一笑,拉着良公公,急匆匆地离开了慎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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