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614 更新时间：15-11-30 12:30
（王爷府内……）
格调幽雅的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帐帘内的红木床上，一位佳人正沉沉地睡着，一名英俊的男子坐在床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勒着她明艳的五官，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还是那样，那么容易相信身边的人，毫无防备地喝下我给你的那杯掺了药的酒水，和我第一次在玉红楼见你时一样。这么聪明的女孩子，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这到底，是好是坏？”
“主人。”清飏推开虚掩的门。
“改办的事都办好了吗？”襄亲王立刻将眼底本还残留的温柔化为严厉。
清飏迟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没……没有。”
襄亲王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清飏：“是因为念在你和她的姐妹之情，不忍心再将她送入花妖洞府，致使身败名裂吗？”
“不……不是……刚刚在御花园，主人也看到了，皇后毫无理由地对凉夕动粗，以荣惠的性格，是瞒不住皇帝的，这样一来事情必然弄大。此刻若再将凉夕扮作花妖，就算文武百官都聚集到洞口，以今日他们对凉夕的好感，也断然不会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而且，吃一堑长一智，若皇帝派遣贴身公公前去将凉夕带回，不但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反而会被他很快推断出……”
“哼！”襄亲王背过身，“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精明了？”
清飏没再说什么。
“今日若不是那皇后坏了我的好事……罢了，来日方长，何况，我已经找到了他的软肋，等时机成熟，不怕他不乖乖地交出玉玺，你就留下来，守着她醒来吧。”
“是。”
“你可知道，你的话若非属实，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我……”荣惠一时语塞，额上伸出了细密的汗珠。
“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福临抬起荣惠的下巴，金色的眼眸逼得荣惠不敢直视。
荣惠紧闭双唇，不做任何解释。
“你们！”福临松开手指，将目光投向荣惠身后的两个宫女，“若不说实话，立刻拉出去斩了！”
那两个宫女应声跪倒在地，其中一个人，终于按耐不住，哆哆嗦嗦地开口：“回……回皇上的话……”然后，不顾荣惠眼神的反对，她还是全盘托出。
福临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荣惠见情况不对，忙说道：“求皇上网开一面，饶过皇后。嫔妾之所以万般隐瞒，是因为凉夕姐姐吩咐过，不要……”
“好！”福临打断荣惠的话，“今日，朕就新帐旧账一块儿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皇上！皇上！”荣惠苦苦地叫喊，这下……出大事了！
“皇上驾到——”
太后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满面笑容的来到前殿：“皇帝今日怎么这么有空闲，来看看哀家了？”
见福临一脸严肃，便试探性地问道：“皇帝怎么了？有何烦心事？”
“儿臣要废后！”福临面无表情，冷冷地吐出这四个字。
“什么？”太后怔了好一会儿，拉起福临的手，坐在藤椅上，抬手示意周围的人都出去，然后才忧心忡忡地说，“皇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废后这种大事，怎能当儿戏对待？”
“母后觉得儿臣像在开玩笑么？”福临金色的眼瞳中，没有一丝犹豫，写满了决绝。
太后沉默了，半晌，她才开口：“告诉哀家一个理由。”
“理由？”福临哼笑一声，脸上全然是不屑的神色，“要理由，一个恐怕不够吧？”
太后紧张地倒吸了一口气，眼前的人，威严地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平日里玩世不恭的他，怎会一夜之间，突然……
“第一……”福临的话缓缓道来，打断太后的思路，“立皇后之事，并非出自儿臣的本意，只不过是多年以前，在儿臣还不谙世事之时，为了巩固皇权，由睿王多尔衮定下的；第二，皇后的性格与儿臣实为不符，让儿臣没有办法忍受，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没有为皇室诞下一儿半女；第三，皇后是否真的有母仪天下的贤良淑德，想必母后也心知肚明……”
太后沉默了，的确，现在的皇后才疏学浅，乖张善妒，本以为只是她年纪小，过几年，万事自然会发生改变，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居然主动提出废后！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他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这可如何是好？
见太后没再搭话，福临便起身，恭敬地向太后鞠了一躬：“此事，儿臣已向母后请示过了，明日，儿臣就将这个决定，公之于众！”
“皇帝！”
福临收回即将要迈开的步伐：“母后还有什么事么？”
“此事，能否再推迟些许时日？”
“儿臣已经是一拖再拖了，若真要废后，时间早晚又有何区别？况且，早该在儿臣下江南平反叛逆之前，就该完成此事了。”
看着那头耀眼的银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太后心口一颤，瘫倒在椅子上，握着佛珠的手不由得攥紧几分。
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眸，眼前华丽的装潢让凉夕的心里没来由地紧张。
“你醒啦？”清飏从外面端了一盆清水进来，放在床头，她轻轻地扶起凉夕，让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凉夕用手撑着仍旧发疼的头：“这里是哪？”
清飏微微一笑：“襄亲王的府邸。”
“啊？！”见凉夕一脸惊愕，清飏解释道，“你在御花园晕倒了，王爷正好路过，便将你带了回来。我有事出宫一趟，恰巧在路上碰到了他，便进来看看你。”
“这样啊……”凉夕喃喃道。
清飏将洁白的毛巾沾湿，递给凉夕：“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等会叫人给你弄点吃的。怎么样，脸上的伤还疼吗？”
凉夕用湿毛巾捂住仍旧微微发烫的脸颊，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仍在感叹：昨天皇后的一巴掌打得可真狠哪……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你说的是那件事？”“对啊对啊，全京城几乎都知道了。”门外是稀稀疏疏的议论声。
清飏和凉夕疑惑地对视，不知道门外人在讨论什么。
凉夕执意要下床，清飏便扶着她来到屋外。屋外的下人们聚在一起，皱着眉头讨论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清脆的声音传来，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姑娘，你终于醒了。”其中一个年纪偏大的女子欣喜地看了一眼凉夕，补充道，“阿云方才上街买菜，听见大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着‘皇上要废后’的事情呢！”
“什么？！”清飏愣住了。
“此话当真？”凉夕追问一句。
又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子站出来说道：“千真万确，我亲耳所闻！”
“糟了！”凉夕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不行不行！我得进宫一趟！”
然后，她便挣开清飏，自顾自地向外跑去。
“凉夕！”清飏大喊一声，回屋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袍子，也追了出去。
对不起！借过！”一路上，仅穿单衣的栗发少女，在人群中拼命地奔跑着。冬季的寒风掠过发丝，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冻得让她呼吸困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荣惠没有瞒住皇上吗？才一天，消息就传的满城皆知，这下事情真的闹大了！
红墙金瓦的建筑已经近在眼前了，凉夕一鼓作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站住！”两把明晃晃的刀挡在凉夕面前，“来者何人？！皇城重地，岂能随便乱闯？”
凉夕好不容易喘口气：“我是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凉夕，有急事需要马上入宫面见圣上！两位大哥行行好，赶快放我进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互相对视，却还是摇头。
就在凉夕急得直跺脚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将长袍披在她身上，好听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快穿好，别着凉了！“
凉夕讶异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纯粹、干净、纤尘不染，双颊泛起一丝红晕：“王……王爷！”
襄亲王对她淡淡一笑，将手搭在凉夕纤弱的肩膀上，让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靠，然后板着脸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人说：“她是本王的朋友。怎么，连本王也敢拦吗？”
“是……是。”守门的两个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放人通行。
不远处的屋檐上，清飏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里虽然有万般失望和不舍，却还是默默地认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襄亲王是喜欢凉夕的，只是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是权，而不是情，因此这种微妙的感情，一直被他忽视，权衡再三，他会为了夺得权力，放弃自己觉得有好感的人，但如果真的让他以所爱之人的性命为赌注，不知，他会不会这么做。而皇上，与他是截然相反的，皇上可以为了红颜知己，倾覆整个江山。终有一天，同父异母的两个兄弟会正面交锋，而筹码就是凉夕，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结果……无从知晓……
刚刚追凉夕出去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襄亲王，清飏把事情跟他说了之后，他就带着凉夕的袍子，追了上来……清飏自嘲地笑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本文纯属虚构，与真实历史无关，因为历史上废后的时间在8月，而团子的这个在12月……】
“恪妃！恪妃怎么办？”皇后的眼角噙满了泪水，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一旁的恪妃也是坐立难安，她料想到皇上会发怒，却没料到后果竟如此之重，而且，速度还如此之快，连给人喘息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本以为跟随皇后可以飞黄腾达，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皇上会来“废后”这招，这下，自己的前程……也毁了。
“恪妃！恪妃！本宫问你话呢？！怎么办啊……”皇后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她紧紧地摇着恪妃的手臂，满怀希望地要得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可恪妃只是紧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无奈地摇摇头。皇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灵魂仿佛被抽空般，只是喃喃地不断重复：“完了……完了……”
（养心殿内……）
“皇上，礼部尚书胡世安、侍郎吕崇烈，也上书劝奏皇上‘慎重详审，以全始终’。”良公公说道。
“搁一边去。”福临右手扶额，看得出来，这件事让他很揪心。
突然，门外响起仓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片嘈杂：“王爷、姑娘，不能进去！”
似乎是不顾太监宫女的反对，一个柔弱却又分外坚定的女声由远及近：“皇上！皇上！”
这个声音，让福临心里一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便被人推开，凉夕立刻跪倒在地：“皇上！废后之事万万不可！”
襄亲王停下脚步，没有入殿，只是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即将发生的一切。
在见到凉夕的一瞬间，福临的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温柔，随后，他却板着脸，冷言道：“此事朕已决定，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可是皇后是博尔济吉特氏，是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是太后的侄女啊，抛开清朝皇室需与蒙古联姻的老传统不说，皇后的册立，还可以巩固朝廷的势力不是么？”
“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道！”福临来到凉夕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看见她的嘴角仍有破损的痕迹，眉头又紧锁了几分，“朕说过！朕意已决，无需多话！”
凉夕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劝说眼前的人。凉夕在地上跪了很久，尽管襄亲王和良公公三番四次地想将她扶起来，她都拒绝了！
福临揪心地侧眼瞥了她一眼，就算心里再纠结，也还是狠狠心，没有表态。
凉夕思考了很多：看样子，现在的皇后是非废不可了，这样一来，六宫之主的位置空缺，一国之母的位置也空缺，这可如何是好？要找一个和皇后出身背景相当的人，才能使原本的轨道不至于偏离太远，谁？谁有这样的能力？……荣……荣惠！
凉夕像找到希望似的，兴奋地开口：“皇上！”
“又有何事？”
“皇上若真要废后，臣女无力阻拦，但是，册立新皇后之时，请务必立博尔济吉特荣惠为后！”
“什么？！”在场的三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的思想活动错杂万分。
良公公赞叹道：这个博尔济吉特荣惠与皇后有着同样的姓氏，这样一来……凉夕小姐真是聪明！
襄亲王眯起了眼睛：她为何这么说？难道看不出来，皇兄此番做法何意么？这个女子，为什么和其他人如此不同，她真的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着想么？
福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水蓝色的眼眸，欲言又止：笨蛋！朕之所以如此执意地要废皇后，全是为了你啊！你是真的对那个位置如此不屑？还是一点都不想陪伴朕一辈子？就算为了大清百姓，哪需要你一个女人做此“牺牲”？
“皇帝！”太后不知何时，竟站在凉夕身后。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纷纷行礼：“太后（母后）吉祥！”
太后皱着眉，看了跪在地上的凉夕一眼：“她说的没错！皇帝若真有废后之意，就按她说的办了吧！”
“母后！”福临一副焦急的样子。
“皇帝！万事都该以大局为重，这些道理，你不是不懂！况且现在文武百官呼声如此之高，百姓也在议论此事，弄不好，会人心涣散……皇帝，现在不是任性用事的时候！”
“……”福临无话可以反驳，他扭头看看凉夕，凉夕慢慢地垂下眼帘，点点头。福临的内心这才平静下来，他轻叹一口气：“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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