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小楼篇第二卷·山水两茫茫  第二十七章 不食子

章节字数：1547  更新时间：16-09-03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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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苓此时一心要走，哪还在意身后有杀招，不待她回头，耳边已传来一声惨呼！

    这稚嫩的声音甚是熟悉，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就在这转身之间，她的念头已经转过千百个弯，这杜家钩虽然不及刀剑一般可入血肉数寸甚至贯穿身体而致命，但一入血肉再要取出，便是难上加难，伤者非剜肉去骨不得解脱。方才杜缓执意要阻她离开，所用招式必是集平生所学，纵然不妙不巧，纵是他那满身力气，也不是一个寻常人能承受的。

    云苓身为一个医者——师承江湖中医术最富盛名的杏谷，自然见过许多病患。外伤、内伤，大部分伤病经她双眼一看，便知道症结何在，便能开出药到病除的方子，几可算得“妙手回春”。

    唯有此刻，她却恨不得自己从来不习医术，因为她一眼便能看出，那小小的身躯被杜家钩一砸，莫说那半边肩膀已经血肉模糊，恐怕五脏六腑都已被波及。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哪能承受得住经年习武的杜缓这一砸？

    杜缓小心翼翼地握着杜家钩，似乎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手上不敢再挪动半分，生怕杜天麟再多受一丝疼痛。

    同心这时看清了杜天麟，口中惊呼：“天麟！”

    杜天麟离云苓最近，就躺在云苓的脚边。他定是未取得钥匙便返回地窖中，见得地窖之门大开，又瞧见此处有火光与呼喝声，才急急赶来。正逢上杜缓砸出杜家钩，他亦来不及阻止，便以身相挡。

    云苓见过许多伤患，却从未有此刻这般仿佛天崩地裂的感受。她缓缓蹲下身，凑得近了，她才瞧见杜天麟肩头上杜家钩陷入之处，鲜血正泉眼的泉水般往外涌。她的双眼似乎被这鲜血蒙住了，眼前鲜红一片。

    “将他交给我，我治好他。”云苓蓦地抬头，对杜缓说道。虽是请求，却没有杜缓不答应的余地。

    杜天麟除了方才突然受击发出一声惨呼之外，再也没有发出其他声音。他的双眼将闭未闭，此刻听到云苓的话，他便说道：“带我走。”

    言下之意，便是让杜缓答应。

    杜缓依然愣在原地，云苓已取出袖炉，从袖炉底座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送入杜天麟口中，又取出一包药粉涂满自己的右手。

    她说道：“天麟，别睡觉，忍着点……”话未说完，她右手按住杜天麟的伤口，左手扶着那杜家钩，双手一齐使力，她的劲力用得极巧，只一瞬，杜家钩便自杜天麟肩上脱落。

    杜天麟惨呼一声，这声音让听者也不由胆寒。惨呼过后，便是一阵一阵的呜咽之声。

    云苓小心翼翼地抱起杜天麟，在他耳旁说道：“天麟乖，姐姐给你用的药可保你性命，你可千万不要睡着了。”

    杜天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杜缓举着带血的杜家钩站在原地，面上蒙灰，仿佛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儿子。云苓看也不看他一眼，抱着杜天麟疾步走出杜家庄。

    在场众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无一人出声出手阻止。她走之后，院中静了半晌。这“虎毒亦伤子”引发的沉默几乎要将在场的所有人吞没。

    最难过的应是杜缓。他依然保持着将杜家钩砸下的姿势，双手悬在空中没有移动半分，他的眼睛盯着地上那滩血迹，脸上面无表情。

    半晌，他手中一松，杜家钩便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缓缓蹲下，伸手放在那滩血迹中，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杜天麟一般。他一蹲下，已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却听得“嘀嗒”两声，似有什么滴落在那滩血迹上。嘀嗒之声转瞬即逝，那滴入血迹的东西也转瞬便与血迹相溶。

    “你们在干什么？”杜心儿的声音响起，她已走到众人面前。

    她只瞧得杜缓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地盯着地上那滩血迹，又见众人面如死灰，还想出口问发生了什么。她的双眼一转，便看到杜缓身旁那带着血肉的杜家钩。

    她奔到杜缓身旁，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身来，厉喝道：“你对天麟做了什么！”

    杜缓却如一具行尸一般，缓缓将眼从地上那滩血迹中收回，看着杜心儿。半晌，他突然笑了，口中喃喃道：“好，好，一切该结束了……”

    话未说完，杜缓的脸上已挨了杜心儿一个巴掌，他黝黑的皮肤上蓦地浮现鲜红掌印，可见杜心儿气极之下所用劲力之大。

    被扇了一掌，杜缓却依然行尸一般愣在原地。杜心儿转向同心道：“还不去将少庄主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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