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

章节字数:4144  更新时间:24-03-21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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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五十五

    年头的时候,馆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清账目库存的时候,两馆都发现少了东西,刚开始只以为是记错了账,但是清算出来,确实是没有,就又怀疑是放错了地方,可找了几天,翻看个遍也没有找到。

    我这才真正上了心,让他们从头开始对,也怀疑起了是馆里有家贼。只是馆里横竖就那么几个人,辛七辛九是兄弟,周施朴是李厌找来的,扯到哪个的头上都不好开口,只能敲打着,说是做事要仔细一些,不能再少了。

    原本我想着只要不再丢也就算了,又是年关,不想闹出什么事来,哪想到年后开张没几天就丢了去年就被客人定了的珍本,这下就不能再将就过去,认认真真的查起了人。

    结果呢,自个就先莫名被人点出来说是那个贼人。

    事情的起因是周施朴暗地去找了李秀,犹犹豫豫地说是瞧见我年前的时候就总是鬼鬼祟祟地往库房去,前几天丢珍本的时候,又不经意地瞧见我怀里揣着东西出了园子。

    两人说话的时候又碰上了秦墨,便也和他一起说了。

    秦墨起初对周施朴的说辞是不信的,但是这事他不信却不能替我证明清白,还得馆主和其他人相信。毕竟我是一馆之主,要真像他所说的监守自盗,自然不能信众他人。

    最后也不知怎么传开了,等到馆主和李厌也到了馆里,我才知道自己成了贼的。

    说来也好笑,馆主不信,李厌不信,秦墨也不信,李秀因为要去街里送货不在,其余在场的人都是一副不可信之态,可是周施朴言之凿凿,拉着所有人在一块非要说个明白,这事就只能弄个说落石出才行。

    我当场问了前后,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看向周施朴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起初我最怀疑的人便是他,毕竟东西是在他来之后才开始少的,没想道被他先一步。

    我当着众人的面问周施朴:“你既然说你看到我怀里揣着东西,那怎么不当时就拿下我,直接当场人赃并获不好吗?”

    周施朴大约信心十足,口吻坚定,认准了是我一般:“那你就是不承认偷了东西的行径了?”

    “承认什么?没做的事为何要认,况且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主事,报酬上馆主也不亏待我,我有什么理由做监守自盗这样的事。”

    “见钱眼开的事还少吗?”周施朴摇摇头,一脸像是为我而遗憾。

    我有些烦躁起来:“别含沙射影的,有证据你就说,别拐弯抹角的给人泼脏水。”

    “你就狡辩吧,我分明就看到你拿着东西往园子外面送,而且不止是我,辛七辛九也看到了,这你难道还能狡辩?”周施朴又找出一个理由来,将那兄弟俩也拉了进来。

    我看向辛七辛九,只见两人冲我摇了摇头。

    我点了他们,说:“说说怎么回事?”

    辛九拉了拉辛七的袖口,辛七沉默了一会,先开了口:“那日午后不久,我去灶房提水,刚出来就碰到了周施朴,他说他想去纸笔铺子那儿看看,挑些自己用的,就想拉着我一块去,我说我不去,他就说他有些册子的门类上不懂,顺便也能问问我,我就答应了,也就是去的路上……看到陈哥你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正揣着东西在怀里。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周施朴非说你鬼祟,要跟上去看看……可我没觉得,同他说我回去了,反正他铺子也不去了。后面辛九和我说他和周施朴看见你进了库房,取了东西出来……后来没几天就说本子找不见了……”

    辛七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是填补了一句:“反正我不信是陈大哥。”他身后的辛九也跟着点头。

    这两兄弟的态度还是让我有些欣慰的,不枉我带了这两年。

    周施朴却叹口气:“我当然也不愿相信,可是我还有另外的证据,年前馆里的册子也不见了许多,不瞒大家说,我有些同窗买到了几本拓本,我觉得不对劲就追问了下去……他们便说是一个陈姓的人卖与他们的。”

    “哼。”秦墨听到忍不住哼笑了一下,周施朴一顿,但是看了看周围人的神情,莫名又坚定起来。

    “我想还能有谁呢,总不能是馆主自己卖的吧。”他期期艾艾地看向馆主。

    馆主沉吟一番,说道:“馆里确实只有我和他同姓陈。不过,光凭你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你把你那同窗请过来吧,咱们当面对质。”

    “这……”周施朴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馆主又扫视了一眼我,随即又答应,“也好,只是得明日了,今日怕是来不及请来吧。”

    “还是今日吧。”这时李厌开口了,“我陪你同去,既然是你同窗,想来也是城东校室的人,那里的老师和家父有些交情,学生我也是认识几个的。”

    “这,这怕是不妥……这些本子本就是些私密之好,若是张扬出去总是丢脸的。”周施朴为难起来,不太情愿。

    “怕丢脸就不要看嘛。”秦墨摇摇头。

    李厌也不再商量,走到周施朴身旁示意他走,周施朴无法,只能跟着李厌出去了。

    馆主过来拍拍我的肩宽慰我道:“你不要多心,我们知道你的为人。就是看看那小子要唱哪出戏那么折腾你。”

    “我记得他说过自己有个舅舅,在户部里当职,还有个巡卫军的堂哥。”秦墨忽然道。

    “这有什么干系?”我问。

    “怕是查过我们这的人。”秦墨道,“你还是小心一些,想想应对吧。”

    秦墨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是无妄之灾,但是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不能掉以轻心。

    我叹口气,朝着两兄弟挥手:“你们去杜婶家里把她找回来吧,她知道的。”

    辛七辛九连忙答应下来,赶着步子跑出去。秦墨听到我说杜婶,微微一动眉头,我朝他无奈的一笑。

    原本这些东西,杜婶是不想让大家都知道的,如今也只能事与愿违了。

    大约等了两个时辰,人都回来了。只是李厌和周施朴没有带人回来,且李厌的脸色十分不好。杜婶见到我之后哀叹一声,眼中有泪,大约回来的路上辛七辛九也说了个七七八八。

    随后就开始自证环节了。

    周施朴支支吾吾只说是他的同窗不肯出面。

    我这里,杜婶替我证明了清白。那天我揣在怀里的东西,是我自己借给杜婶的银子。

    杜婶的大儿子在城外的西郊学艺,因为口角是非在铺子里打折了一个人的胳膊,自己也伤了一只眼,这事本想着私下解决,只是对方和西郊县衙主事有点关系,这下秤砣就有点偏颇,直接把人关了进去,也不问那只眼睛的伤势,找到杜婶家里就直说要一大笔银钱才愿意和解,不然就要蹲大牢。

    杜婶没有办法,因为这件事说起来的确是她儿子先动的手,如今再不给钱她儿子的眼睛得不到医治怕是要废了。这件事她也想过找馆主提前预支报酬,然后再找亲戚什么的能借一点是一点。

    只是馆主基本不在馆里,年后亲戚的手上也没有闲钱。我会知道这件事也只是因为午饭时我觉得杜婶精神颓靡,私下问了问她绷不住了才说出来的。

    馆主说:“你这事紧急,不该顾及面子应该早些开口,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杜婶考虑的更多,她说:“馆主,我知道你们对我是好,一定能帮我,但是这是也关系到我儿的声誉,他犯了事情,我那敢明着说,这宣扬出去往后他该怎么办啊。做娘亲的不能看着他的脊梁骨被人戳着啊。”

    说到这,馆主沉默了下来,这里只有他和杜婶为人父母的。

    杜婶接着道:“陈馆主明明是好心,哪想是我耽误了他,他有这样的心,还替我瞒着,怎么会偷自己馆里的东西呢。”

    我见杜婶又要落泪,心里也不好受,只说和她没有关系。

    至此,我的嫌疑洗清了不少,周施朴没有找来证人,只能含糊其辞,说也许真是搞错了人。

    这事到这不算完,后来过了几天,周施朴忽然就不来馆里了,李厌为此找到我,和我说是找到了私卖拓本的人指证了周施朴,但是碍于他和校室的关系,便悄无声息地处理了。

    对于这个结果我不惊讶,只是觉得也有我的问题。

    我同李厌说:“我自己手底下的人我看看不出端倪来,还被反咬一口,也是自己有不足的地方,不会看人,也用错了人。”

    李厌摇头:“人心隔肚皮,哪是用眼就能看出来的,我只是没想到挑着找的人也是这个样子,给你惹了那么些风波,唉。”

    李厌长叹一口气,为了这事他这几天还专门到馆里来了。

    我很难得看见他,只觉得他劳累的明显,已经不是瘦了几两肉的问题了,虽然精神还算尚可,但不想他再有负担。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人心隔肚皮。”我用他的话宽慰着他,之后又问,“你那天和他去了校室见到了人,他们都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物以类聚,都是些混日子的油头,只凭着有点家底还能混着,一个学坏了,便带着一帮子都烂了去。”李厌揉了揉眉心。

    他说:“这些年风气越发不好了,乌七八糟的,怪不得说是用人有难处。”

    我又问他:“什么难处?”

    他一怔,没有说话。后来又说是找不到能托付的人。

    我就打趣道:“要不你看我能不能托付,我虽然无大用,但是算稳当,不会坏事。”

    李厌笑了笑,说道:“你啊,就只盼着你安生一点过日子。能找到你也是不容易的,陈家虽然不打算认你,但是也是知道你在这儿的。”

    我摆摆手:“罢了罢了,不提他们。”

    之后又聊了聊周施朴的事,我问他怎么查到的人,李厌只是和我说周施朴和他那些同伴们身上的味道不对。

    我问他哪里不对,我怎么闻不出来,李厌却没正面回我,只说是他看人久了,觉得他的话语有异样。

    自此为止,这事算是了结了。人自然不可能再用,但也没有真的说送他去官衙吃罪,李厌找来的人他有责任处理,后来听说还是他那个在户部当职的舅舅求了情。

    说到户部,我想起子孰来,他不就是当职在户部吗。于是由这一层关系又联想到李厌的身上去,不免觉得里面两人之间有什么牵扯。

    但这也是不打紧的了,事情平静下来,就如同春色馆的存在,是默然的,不兴事的,这样处理再好不过了。

    之后我和秦墨也讨论过一些,总结下来说,其实周施朴的想法也简单,他总觉得做经营的地方,哪怕都是自家人手脚不干净的也多了去,更何况这里馆里做的营生不上明面,而我根据他的打听推敲是无依靠无权势的那个人,算起来人选,要挤兑掉了,他上位的机会最大,自然是找准了我发难的。

    这事告一段落后,馆里清净了许多,也没再丢过东西,只是每每想起总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他愚笨吧,可他这样的筹谋换到另一个人身上难保就不会成功。离间之计最重的是在攻心,倘若周围人动摇起来,那便直接成功了一半。而人又是最容易轻信,又总是疑虑他人的。

    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不够细心。但是放到更为聪颖的人身上,胆大细心,钻营进去威力会惊人,让人防不胜防。

    接着就是整年的光景了。这一年多了几件可以说道的事,有京城中的大事,也有馆里的变迁。

    春末夏初时,李秀成了亲,就是和之前来馆里找过他的那个姑娘,成亲后没多久就从馆里请辞了。说是岳丈不满意的他的差事,会资助他开个铺子,做些正经生意。

    再来就是,皇帝下了旨,清出了朝中结党营私的一派官员,涉及买卖官位,商贾私通、受贿、侵占公家地宅,戕害他人性命等数桩罪名,林林总总,抄了不少人的家,不管为民为官,具有震荡的地方。只不过对寻常百姓来说,这些所谓憾惊大事听过不久就作罢,远不及眼前的衣餐住宿重要。

    对于我们来说,这事的影响就是馆中的贵客缩减了大半,乐得清闲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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