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棠溪夜话 第五章 四月春来海棠开
章节字数：3163 更新时间：16-06-13 11:42
第五章四月春来海棠开
放眼天地，万物始生。今时今日，四国之境也绝不止人类的存在。人、鬼、神、妖，天地万物，上及九天，下达阴冥，皆为万物归处。
西市的主街道足有一里多长，街道两旁商店酒肆林立，饭馆当铺云集。只因这里是整个来和县最靠近河流，自古有水便可行商，经济自然就会发达，而后便会形成一个经济中心，西市也是来和县最为著名的烟花之地。
话分两头，十九爷自打在衙门里憋了些气，心里颇为不快。想要一个能说会道的跟班儿来替他说说气话，可跟在身边的新人小三虽然老实能干，但为人却是相当的老实木讷，通常是指到哪儿便干到哪儿的死心眼儿。但十九爷眼下可心儿的希望一个知心的下属能替他说出那些自己不方便开口直言的话。
为什么自己当时就顺口叫走了小七和小五？他嘴上没说，心下里却是不住地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一个顺口叫走了小七和小五？
十九爷觉得还是自个儿一早命犯华盖的缘故。他伸手捋了几把自己官帽上的孔雀尾羽，又忍不住朝路边呸了一口唾沫。那个长相不似常人的男人一定是扫把星附体，赶明儿一定要挑个好日子去伺候伺候他。
他本想一直朝着云雨楼的方向而去，没走出几步，才意识到这个时辰云雨楼是不开门的。无奈之下，他这个衙役头头兼师爷的十九爷竟然干起了当街巡视的活计，小三也是一如既往的紧跟在后，不多一言，不多一步。兜兜转转，十九爷偶然间行至东街的来和县大富人家——张先成。说来这也不应该算是偶然而至，毕竟也是来和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平日里，大家都会多些照顾的。
这既然来了就没有再离开的意思了。
十九爷觉得小三委实有些上不了台面，就遣走了这个老实人，而后自己就捋着嘴角的八字胡，大步迈进张府的大门。
话分两头，今日一早被江宁弃在路边的明石眼见着那个素来没脸皮的男人一路狂奔而去，他自己也是一时之间气火攻心，再加上早已腹饥难耐，身乏腿软，明石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径直一头栽倒了路上。
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但见红烛软帐，软玉温香，香气随风，香无断际。明石还没愣过神，便有一个婉转温柔的声音，带着涔涔笑意，问道：“可还安好？这里有备好的茶水和点心，你可是被饿昏在路边了。”
“。。。。。。嗯。”明石可不含糊，自己是被饿昏了肚子的，不能再把小命给饿没了。他颤颤悠悠的准备爬下床，结果刚刚那个问候他的姑娘见他走路不稳，自己便搭了把手过来，扶着明石坐到桌旁，随后便双手撑着下巴，眼盯着这个已经瘦得堪称皮包骨的少年在狼吞虎咽。
饭毕，明石顿觉神清目明，自己也没有再继续打量着地方，而是对着这个心善的女子施礼谢恩，他只见一个身着绛色衣裙的美貌女子端坐在自己面前。
身姿曼妙袅娜，面若红粉桃花，秋波眉眼暗送秋波，随云髻成心似浮云，更有含情明眸对视之，盈盈素手置于前，艳而不俗，风致翩翩。
饶是明石这样早已心有所属的纯情少年也忍不住害羞脸红。
石榴姐长大后，差不多也是这般模样吧。明石在内心强壮镇定。
那女子见到明石这副腼腆羞涩的样子，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悠悠地道：“小公子家住哪里？年岁几何？又是因何落得这副落魄的样子？”
明石听得出她是在替自己的薄脸皮找台阶下，但同时也有拿自己开玩笑的意思。
“回姑娘的话，明石家住离此不远的棠溪乡，今年尚不足十四岁，今日里还是要谢谢姑娘救了我一命，多谢！”说罢，明石欲再拜。
“快别！哎呦！”那女子比他还快，早一把像提小猫一般扶住了明石的肩膀，便道：“小公子，这是何意？”
“明石只是想拜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坚决的回答道，诚意不容拒绝。
结果那绛衣姑娘看见明石这样一幅故作老成的姿态，笑得更开了。她道：“古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小公子若是真的有意报恩，不如在这云雨楼，陪陪海棠吧。”
话说，这十九爷大步迈进张府时，不仅没有家丁来阻拦，更是有老管家一路相迎，径直给领进了张先成的客厅。
“十九爷，您这是和赵公子一同相约来探望我家小姐的么？”老管家一边带着路，一边巴结似的打探道：“赵公子前脚刚到后脚您就来了，他在小姐的春香园呐！”
“赵公子。。。。。。”十九爷生怕自己听错了，无意识的嘀咕了一句。
“就是县太爷家的那位呀！”不愧是做了多年管家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倒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不过，这老管家提起赵宏德之所以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这地方官的独子，而且赵宏德本人的脾气也是相当的嚣张跋扈，在这来和县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虽然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浆糊。
十九爷闻言，虽然嘴上没再多言半句，但心下却在不住地思考：这混小子来这儿干什么？
待他和张先成打了照面之后，这二人之间又是少不了一阵寒暄问候。
十九爷还是憋不住，开门见山道：“我那宏德爱侄是否还在府中？”
这不问不打紧，问了之后，张先成更是如同弥勒佛附体般的笑容不止，他道：“您要是不说我还差点把这儿正事给忘了！”张先成说话时，脸颊两旁的肉都在不住地晃动。
“我还正准备找个好日子上门拜访呢！想不到宏德贤侄对我家芳儿竟是如此的上心，这不，一早就知道芳儿这段时间病情不稳，大有恶化之势，已经连着好些时日往我这儿跑了！”
十九爷觉得自己一定还在做梦，听错了话。早些年间就提过让他和张祁芳成亲，他是百般不愿，这如今又是怎么了？至少那个时候的张家小姐还是健康无碍的，不像现在，仅有半口气吊在喉间。
这转念一想也不对，哪里有自己的宝贝独生女还只剩半口气了，父亲却笑得好似一尊弥勒佛？
就在十九爷的脑袋还没想通时，张先成的一番话瞬间就点醒了他。
“十九爷，咱们也算是兄弟，能不能帮忙说门亲事，我想在近日里就让芳儿和宏德完婚，毕竟，芳儿的病情也是在是拖不得了。。。。。。”话及此，这弥勒佛才脱下了那张笑脸，脸上瞬间老态横生。
“这是要。。。。。。冲喜？！”
张先成以为十九爷这么一句是要反对，连忙道：“若是十九弟能够从中牵线搭桥，给县太爷夫妻俩好好说说话，兴许还能。。。。。。”
张先成这边话越说越没底气，，而那边脑子一直不太灵光的十九爷顿时大彻大悟一番，他冷不防地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此事就包在十九弟身上了！”
张先成有些受宠若惊，他赶忙追问道：“此事当真？若此事能成，定不会亏待十九弟的！”
“大哥放心，小弟就是磨破了嘴皮子赔上了老命也会把好消息带给贤侄女的！”
这张先成自然是不知道早在好几年前县太爷一家就打算让两家结亲的，只可惜那时候张家小姐愣是凭着年轻果断要和来和县的一个穷酸秀才私奔，而赵宏德本人对这门亲事也是极力排斥，再加上张家小姐私奔不成，后来又身染重病不得治，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而如今，这张家小姐定是活不长久的，若是能够让张赵两家结亲，不仅满足了县太爷对张家财富的觊觎之心，还能让爱好美色的赵宏德狠狠地栽个跟头，而自己又能坐享名利金钱，岂不快哉？
如此这般在心里敲着小算盘的十九爷，很快的就拜别了张先成。他在出府时，特意绕了个远路，路过了张家小姐闺房所在的春香园，却不曾想看到了赵宏德正追着一名绿衣侍女，那模样可真是叫一个垂涎三尺。
这小丫头十九爷是见过的，名唤绿珠，生得肤如白玉，唇似朱砂；领如蝤蛴，指若葱根；姿态袅娜，音韵楚楚；杏眼低垂微含泪，三千青丝化作情。
看着赵宏德围着那个小丫头打转，十九爷瞬间心思通明，计上心头。
真的是比那性格直率冲动的张家小姐不知美上多少倍？十九爷这般在心里想着。但是呢，如果最后贤侄你抱入怀中的却是那个行将就木的张家小姐。。。。。。。真想看看贤侄你脸上的表情呐。
十九爷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小算盘，感觉自己顿时身轻步盈，脑海中豁然开朗。
他抬头眯眼看了看四月的天空，云朗气清，十九爷只觉时日还早，自己应该带着小三去酒馆里喝一杯，而后再回到府中好好地休养一番。。。。。。
想到这里，十九爷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惊雷，他想起了早上那个给他带来霉运的年轻男人，看来下午有必要去好好审理一下案件了。
至于结亲之事，大可等到明日再说，且让那个混小子在快活些时辰。
如此一来，十九爷觉得自己的人生果真是美哉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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