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69 更新时间:16-07-07 20:09
回到大厅时,里面已人潮涌动。
小小的舞台上个站着一支乐队,主唱是名女士,大约四十岁,吉他手则是个帅大叔,贝斯手和键盘手年纪稍大,但也都是精神气十足,弹起乐器来有模有样。
台下摆着十多把椅子,大部分都已坐了人,还有许多病友自带座位——轮椅。
把志愿者、院长等人也加上的话,人数大概有四十人,还挺热闹。
叶籍他们来迟了,乐队已经唱完一首歌,现在正和观众互动,组长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停泊”轮椅。
停下来后,组长在老太太旁边蹲下,问:“文文,这个位置能看见表演吗?”
老婆婆没有反应。
组长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伸出手指着舞台,然后放慢语速,提高音量,一字一句地说:“文文,看,得,见,台,上,面,吗?”
老婆婆迟疑了四秒,缓慢点头。
“嗯,那就好。“组长笑得很温柔,他摸了摸老婆婆的肩膀,站起身,对叶籍说,“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看着。”
“嘿,阿籍!啊,铭哥,你好啊!”
叶籍回头,夏棠贴了过来,手搭上他的肩膀。
组长笑着朝夏棠点头:“夏棠,好久不见。”
两人嘘寒问暖一阵,组长让他们去找个位置坐着,不用在这里帮忙,夏棠便带着叶籍往观众席后面走,找了两个空着的椅子坐下。
乐队正在唱一首名叫《风雨同路》的歌,叶籍没听过,曲调是典型的八十年代老歌,虽然老派,但还挺好听。
叶籍坐在后排,一边听歌一边打量前面的观众。
一眼望去,全是花白的头发,仅有两三个人是黑发。
病人的平均年龄确实都很大,大部分都坐轮椅,有些精神状态尚可,有些则和“文文”一样,反应很迟缓,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好像已经对外界刺激失去反应。
叶籍前面坐着一男一女,大概四十多岁,那個男人的身体如同软绵绵的布偶般瘫坐在高背躺式輪椅里,脑袋无力地歪在轮椅的椅背上,轮椅一侧挂着尿袋。
女的看上瘦瘦小小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挨在男人身边,两人看上去像一对夫妻。
主唱的声音温婉柔和,将舒缓的曲调吟唱得充满温情,将风雨同路的坚定缓缓道来。
“今天且相亲
那知他朝不相分
地老天荒转眼恩义泯”
“喜欢这首歌吗?”前面的那个女人突然转头,朝男人问道。
男人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女人听了一会儿,说:“没有你以前唱得好。”
男人的嘴角缓慢蠕动,渐渐翘起,像是在微笑,然后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现在……。唱……。不……动……了。”
女人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舞台。
《风雨同路》唱完了,女主唱笑着道谢,然后说:“现在,有请我们帅气潇洒的男主唱兼吉他手,为大家带来一首经典英文歌《Can’tHelpFallingInLove》!”
帅气的大叔甩一甩头,拇指拨一下弦,弹出一个单音。
低沉浑厚的男中音响起,伴着吉他声缓缓散开。
“Wisemensay,onlyfoolsrushin(智者说,只有愚者才沉溺爱情)
ButIcan“thelp,fallinginlovewithyou(但与你坠入爱河,是我情不自禁)
ShallIstay,woulditbeasin(若这是桩罪,我是否该就此止步?)……”
缓慢的节奏像首摇篮曲,轻轻地,慢慢地散进空气里。
“Takemyhand,takemywholelifetoo(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ForIcan“thelp,fallinginlovewithyou(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拥有生命。
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像一根又一根细小的羽毛,又仿佛是无数在微风中旋转的蒲公英。
前面的那对夫妻倚偎在一齐,女人转头,他的丈夫也刚巧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妻子微微偏头,将头枕在丈夫肩上,手握在一齐,低低的声音随着音乐传出来。
她说:“还是你唱的好。”
丈夫轻轻笑了一下。
阳光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肩膀,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温柔。
叶籍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夏棠。
夏棠专注地看着舞台,阳光柔柔地包裹着他,他的睫毛浓密纤长,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扑扇,阳光如水,在他的睫毛上流连,然后缓缓滑下,滑过他细腻的肌肤,滑过他的鼻梁、嘴角。
他的轮廓像画一样漂亮。
叶籍入迷地看着他,甚至不想眨眼。
“ForIcan“thelp,fallinginlovewithyou(因为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
夏棠转过头来。
叶籍的目光和他碰在一起。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浸泡在溪水里的黑色石子。
仅是轻微的目光相触,就已经让人心动万分,仿佛有一股热流流进心里,裹住心脏。
叶籍不禁微屏气息。
与你坠入爱河,我已情不自禁,请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叶籍的心里反反复复地飘荡着这句话。
夏棠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夏棠的手有点凉,叶籍立刻本能地将他的手握进自己手里,拇指磨砂着他的手背。
“手怎么这么冷?”
“刚洗过手。”夏棠露出无奈地表情,“我现在一天要洗二十多次手,皮都快洗掉了。”
叶籍发现他手上的皮肤确实比以前干燥了很多,尤其是指尖。
叶籍有点心疼地捏着他的手指,问:“没有护手霜?”
夏棠:“用那种东西太娘了吧……”
叶籍刚想开始说教,夏棠立刻打断他:“我知道你想劝我不要在乎娘不娘这种无聊的事,手是自己的,而且男人用护手霜也不娘,后面省略两万字。”
他严肃地看着叶籍的眼睛,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要什么事都管我,非洲同胞都独立那么多年了,我还不能有点自由吗?”
叶籍静了一秒,说:“有一年冬天很干燥,我的皮肤也变得很干,手指起皮、有干纹,但我没有理会,后来在打校际网球比赛的决赛时,我的手指皮肤突然裂开出血,就算用创可贴包住,手指也很痛,无没精准地控制球拍,最后,我输了。”
他总结陈词:“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更何况夏棠在医院工作,手上有伤不只影响工作效率,随时可能变成在玩命。
后半句话叶籍没说出来,不过夏棠懂了。
夏棠噎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小声嘀咕道:“好吧,至少你赢过我了,我用护手霜就是了。”
叶籍满意地微笑。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Can“tHelpFallingInLove》也演唱完毕了。女主唱握着话筒,用甜美的声音说:“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啊,现在,我们要演唱今天的最后一首歌了。”
台下响起略带惋惜的声音。
女主唱:“我也很舍不得大家啊,接下来这首歌可说是寄托我的心声了,希望大家能从中明白我的心。”
观众笑了出来。
女主唱笑着说:“那么接下来就为大家献上我的最爱——《千千阙歌》。”
“徐徐回望
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音乐一起,真是让人瞬间心颤。
叶籍现在最怕听的就是这种歌,没想到出来做个志愿者还要被虐一次心。
“一瞬间
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确实有太多话想要说了。
过去的二十他们一起走过,那下一个二十年呢,等到他们也都两鬓斑白时,他们会在哪里,又会是什么模样?
人生,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流逝,敌不过人世的变迁,无论曾经有多么情深不移,总有一天会道别,总有一天,会天各一方。
叶籍越听就越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些累积的情感挤满胸腔,像是随时都能将他的身体撑裂。
“小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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