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5423  更新时间:08-01-03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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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庄主,翠屏死了。”楚海恭敬地回答。

    “喔?是怎么死的?”楚天磊明显一愣,皱眉问道。

    “是给毒蛇咬死的,等发现时,已无救了。”

    “走,去看看。”楚天磊站起身,准备离开,忽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似要说些什么。

    我忙说:“我能去看看吗?”

    楚天磊想了一下说:“来吧。”

    我立刻站起来,很不淑女地拍拍屁股,跑到他身边,他看着我一系列的动作,好笑地摇着头。

    一路上,我小声地问楚天磊:“我们这是去哪?”

    “竹苑。”

    “那个,翠屏是谁啊?”我又小心翼翼地问。

    “是柔儿的贴身丫环,从小跟在柔儿身边的。”

    傅水柔住的“竹苑”位于山庄的最北面,再后面便是锦绣山庄的后山,很少有人去打扰,听绿芙说傅水柔喜静,以前在锦绣山庄小住时就一直住在这。苑中植了大片大片的竹子,青翠欲滴,房屋掩在一片翠绿中,更如世外桃源般,景色怡人。

    我们来到竹苑时,楚海把我们带到一片竹林中,只见已有好多侍卫和下人站在那里了,一旁哭得双眼通红的便是傅水柔了。

    众人一见楚天磊来了,便自动让开一条路,我们走进去,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丫环打扮的人,我没敢看清地上那个人,就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双手捂住眼睛连忙转过身去,捂着嘴干呕——我知道这样很没礼貌,但是没办法,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见到血和死人。

    一旁的楚天磊看了我一眼,就对着一旁的下人挥挥手说:“抬下去,好好安葬了。”

    等人已远远地抬走,我才敢转过身去,拍了拍胸口,顺顺气。

    楚天磊皱着眉轻问了句:“你没事吧?”

    我已经稍微缓了过来,摇摇头回答说:“没事。”

    “仵作,可检验出如何致死的?”楚天磊见我没事,但转身问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回少庄主,是一种名为‘竹叶青’的毒蛇所咬,毒液入心,发现得又晚,所以,等大夫赶到时,翠屏姑娘已无呼吸。”

    这个翠屏姑娘我应该是见过的,以前她总是和另一个丫环一起跟在傅水柔身后,没怎么仔细打量过,但印象中是个很秀气的姑娘,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叫“翠屏”,没想到就这么香消玉陨了,实在可惜。

    “嗯,都下去吧。”楚天磊挥挥,一帮人在楚海的示意下转身告退。

    我走到傅水柔面前说:“傅姑娘,节哀顺变吧,当心身子哪。”

    傅水柔抬起头,梨花带雨的样子实在可怜,她见是我,轻点一下头,又无声地落下泪来。

    我叹了口气,转身随其他人离开。

    楚天磊扶住傅水柔微颤的肩,轻声安慰道:“柔儿,不要伤心了,小心身子。”

    “翠屏从小跟随服侍我,就如我的亲生妹子一样——如今,她居然就这么去了——师兄,柔儿的命真的好苦啊。”身后,傅水柔抽抽噎噎的说话声让人心碎。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傅水柔将头埋在楚天磊的胸前,楚天磊轻轻的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仿佛怀中是一件易碎又珍贵的宝贝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居然一阵酸楚,一抬头对上楚天磊的黑眸,他也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眼中复杂难懂。

    我忙转身随人群离开那片竹林,最后留在脑中的一幕竟是那么的美妙:翠绿的竹林中,一对璧人相拥而立,是那么地和谐,仿佛天造地设一般。可惜这幅画面中没有我。

    我这是怎么了?用力地甩甩头,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

    回到馨香苑,两个丫头马上迎了上来:“姑娘去哪了?叫我们好找啊。”

    “我去竹苑了。”一想起那幕画面,心又有些难受起来,或许是为翠屏吧?不然又为何呢?

    “我们听说了,翠屏姐姐已经去了。”紫玉刚说完,眼泪就滚落了下来,绿芙也在一旁流着泪说:“翠屏姐姐人很不错的,我们初来时全靠她的照顾,谁知好人不长命。”

    是啊,现在正是毒蛇出没的时节,她也真是倒霉,这样便白白送了性命。

    我叹了口气,吩咐了一声:“你们以后也要小心些,别到树丛或杂草丛中去,毒蛇最喜欢在那些地方出没。”

    说完,我幽幽转身,提了裙摆走进屋里。

    身后传来她们的对话。

    “姑娘这是怎么了?”绿芙不解地问。

    “或许是为了翠屏而伤心吧。”紫玉回答。

    是啊,我只是为了翠屏伤心,不为别的。

    黄昏,我来到花园中,坐在秋千上,这个秋千是我特意找人来弄的,平时没事便喜欢坐在这里想事情。

    我望着天边如血的夕阳,想着现代怎么样了,爸妈知道我失踪是不是很难受?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该要怎么回去啊?

    我用力地用脚尖点地,身子立刻荡了起来,微风吹在脸上,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是那么地清新,正好轻涤我此刻烦躁的心绪。

    我让自己越荡越高,闭上眼睛,在清风花香的沐浴中,感觉自己仿佛飞了起来,真好,飞的感觉真好!

    片刻,我睁开眼睛,蓦地发现月亮门前立着一个人,是楚天磊,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一时失神,双手一松,人就随着秋千飞了出去。

    “颜颜!”楚天磊一声轻呼,飞身上前接住了我。

    摔出去的那一刻我居然一点都不怕,像是知道他一定会来接住我的。

    他放下我,紧张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向他展颜一笑说:“我没事。”

    他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我,就差那么一点,我要跌落进去。脑中又适时地出现了竹林那一幕,心中一痛,挣开了被在握住的手。

    “你怎么不会陪着傅姑娘?她现在应该很伤心的。”我转过头去,故意不看他的眼睛,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哭得累了,已经睡着了。”

    “喔——”我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向池塘边走去。他也跟了过来。

    站在水边,我轻扯着柳条,两人均是无语。

    “你很想家吗?”楚天磊首先打破沉默。

    “是啊,我很想家,想我的家人。”我望着被风吹皱的水面,幽幽地说。

    “你家在何处?我听云裳说你父母双亡,难道你还有家人吗?”

    我忽地转头瞪着他,他什么意思?难道还在怀疑我?还在套我的话吗?

    他见我那副表情,忙澄清说:“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看你如此想家,就在想,如果你还有家人,我便把他们接来山庄陪你,一解你思家之苦,或者,我也可以送你去看他们。”

    “不用了,我没有家人。”在这里!我的心里加上这么三个字,我是在这里没有家人,我的家人都在现代等着我回去。想到这里,我的眼泪一颗颗地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一下子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间无声痛哭起来。

    一只大手抚上我的发,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他一手拥着我,一手轻抚我的头,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那一霎,我有从没有过的安宁,只想在这个怀抱里放肆地哭泣。

    片刻,我终于哭够了,慢慢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顶着哭肿的双眼,真心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你。”

    “没关系,感觉好点了吗?”他关切地问我。

    “好多了。”我颇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胸前一片濡湿,都是我的眼泪。

    他抓起我的一束黑发把玩,缓缓地说道:“刚才,我一进馨香苑,就看到你坐在秋千上,长发飞扬,衣袂飘飘,像一只粉色的蝴蝶在飞舞,又仿若仙子下凡一般。”

    “但是,仙子为什么要皱着眉?为什么不开心?”他突然抬头望着我,幽黑的双眸望着我。

    我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陷了下去。

    唉——

    耳边是他的一声叹息:“你倒底来自哪里?”

    我抬起头,正视着他:“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一切。”

    晚膳时,我回到屋里,绿芙和紫玉一阵神秘兮兮地冲我笑,我给她们笑得浑身发毛。

    “怎么了你们两个?”

    “姑娘,我们都看到了,你和少庄主刚才在花园中——”绿芙笑着说道。

    我双颊一红,“什么呀,我是因为刚才不小心从秋千上掉落下来,小楚接了我一下,你们想哪去啦?”我辩解着。

    “姑娘,”紫玉拉着我的手,收起笑容担优地说:“你知道少庄主和傅姑娘的关系的,他们迟早要成亲,你怎么办?甘心做小?”

    我一愣,这算什么啊?我又没跟小楚怎么样。

    “做小有什么不好,你看少庄主刚才看姑娘的眼神,一定是很喜欢姑娘的,姑娘嫁了少庄主一定不会受委屈。”绿芙这丫头在说什么呢!

    紫玉不理她,径自对我说:“相处这么久来,我看得出姑娘你处处维护我们女子的主权,最不屑男子三妻四妾。所以,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委屈自己?”

    “你们俩个想太多了,你们少庄主怎么会喜欢我呢?我跟傅姑娘比可差远了,再说我跟你们少庄主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懂吗?”虽然我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但我只能这样说。

    我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要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所以,我不能把心留在这里,不能跟这里的任何人发生感情。

    “什么不同世界,姑娘你就在山庄里啊,跟我们在一起呢。”绿芙不解地说。

    我无语。

    “绿芙,别问了,姑娘这么说自有她的原因。”还是紫玉善解人意。

    我感激地对她一笑。

    是的,我一定要回到现代!

    已是八月里,天气异常闷热,我无比怀念起现代的空调来。不过毕竟是“天下第一庄”,冰块备得还是挺充足的,也没想象中那么热。

    清晨,天还没亮,我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便早早地起床,紫玉侍候着漱洗完后,我又照例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渐渐发白的东方,享受着清晨微微的和风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花香。

    两个多月前,也是这个时候吧,一场机缘巧合之下,我来到了这里。

    ——

    “颜姑娘起得好早。”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转头一看,是那个叫柳云飞的帅哥,看到他,我心情大好,跳下秋千跑到他面前说:“柳云飞?是你,你怎么来了?”

    还是那样儒雅的笑容:“我和楚兄决定去郊外骑马,姑娘可愿同去?”

    骑马?我心中一喜:“去,当然去,正觉着无聊呢,这么好玩的事来找我,你真够哥们。”我一激动之下,用力拍了一下柳云飞的肩膀。

    柳云飞明显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直呼:“有意思,有意思。”

    绿芙帮我准备了一套红色的骑马装,均用黑色丝线滚边,头发被红色的丝带高高束起,并在发中缀了些钿花,显得英气而不失柔美。

    “对了,小柳啊,你来自哪里啊?”我边跟柳云飞一起向庄外走去边问道。

    “我来自关外。”

    “关外?关外是哪里啊?你明明一副江南文弱书生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江南人呢。”我不解地问。

    “哈哈——”他看着我大笑,晕,他怎么那么爱笑啊。

    我跳着冲出庄外,站在门口大大地做了个深呼吸——开玩笑,两个多月没踏出庄子半步了,都快憋死我了。

    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看着眼前的几匹高头大马,我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骑!

    我脸皱得像苦瓜似的,一回头看到楚天磊和傅水柔说说笑笑地从庄内走了出来,好相配的一对!

    楚天磊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劲装,跟平时长衫的他完全不同,更显得英气逼人,他也一眼看到了我。

    我忍住心中翻腾的苦楚,转过身故意不去看他,来到一匹看上去比较娇小的白马旁边,小心翼翼地不敢靠近,只远远地伸出手摸一下它的毛,又吓得迅速收回来,弯着腰谄媚地对它说:“小白?我叫你小白好不好?那个,等一下我要骑你喽,你要乖乖地好不好?哪,你不回答我当你答应啦?”

    柳云飞好笑地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颜姑娘,你对它说话,它怎么能听得懂呢?”

    我挑着眉非常不赞成他的话:“怎么会听不懂?马和人一样,是有感情的,而且马也是有灵性的。”

    “说得好。”楚天磊也走到我旁边,低头看着我,眼中满是赞许。

    “师兄,我们出发吧。”傅水柔在一边轻柔地提醒道。

    “嗯,”楚天磊转过身去对她点点头,接着转过来对我说:“颜颜,你就骑这匹白马吧。”

    “我不会骑。”我低着头含糊地咕哝了一句。

    “什么?”楚天磊没听清。

    “我说,我不会骑马啊。”我气得大声说道。

    “你居然——”楚天磊一脸的不可置信。

    靠,不会骑马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没有说话。

    “那么,你也不会武功吗?那你如何救的云裳?”

    那是巧合!我白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说话。

    “楚兄,不如我跟颜姑娘共骑一匹吧,到了郊外,我再教她骑。”柳云飞忍住笑说道。

    “真的?你愿意教我骑?”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睁大了眼睛,开心地看着他。

    “呃,不甚荣幸。”柳云飞看着我抓住他的手,好笑地回答。

    “好好,快走快走。”我迫不急待地拉着他催促着。

    一旁的楚天磊突然转身,走向一匹高大的黑马,一个翻身,便坐到了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肚,便骑马出发,整套动作干净利落。

    漂亮!我不由在心中赞道。

    傅水柔呼了声“师兄,等我。”便也华丽地翻身上马,追着楚天磊而去。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怎么都这么厉害!

    “来,把手给我。”这时柳云飞也坐到了马上,低下身子,将手伸到我面前,我将手递给他,只觉得人一个腾空,便已坐到了马前。

    柳云飞双手环过我的腰,抓住缰绳,说了句:“姑娘坐好。”便一夹马肚飞奔出去。

    我吓着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揪住马的棕毛。

    到了郊外,柳云飞扶我下了马,我只觉两腿发软,站立不住。

    远处,两匹马被系在一棵大树上,低头吃着草。

    楚天磊站在湖边,背手望着远方,偶尔回过头来跟傅水柔说着话。傅水柔立在他身边,痴痴地看着他,神情柔美,光彩照人。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从小便在一起,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傅水柔又生得如此温柔美丽。

    我想,这原本便是他们的生活,而我,只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一块小石子,“卟嗵”声过后,立即恢复平静。

    柳云飞不声不响地站到了我的身边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要不是楚老夫人反对,他们早就成亲了。”

    我不解地回过头来问:“楚老夫人为什么要反对?听说小楚的师父临终时的遗愿便是要他们俩成亲的。”

    “没人知道原因,楚老夫人就是不点头,天磊兄很是孝顺,不敢违逆楚老夫人的意思,就这么一直拖着。不过傅姑娘温柔娴淑,实在是楚家媳妇的不二人选。”柳云飞解释到。

    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成亲。估计楚老夫人是因为傅姑娘的家世,看来这个老太婆也是个势利的老顽固!

    “你可别乱想,楚老夫人没有门第观念的,”柳云飞像是看出我的猜测,继续说到:“她的女儿,也就是天磊兄的姑姑,当年的千金大小姐,偏偏看上一位穷困潦倒的书生,所有人都以为楚老夫人会反对,但她见了这位穷书生后,便说此人将来必成大器,当场同意了这门亲事。一时间,此事传为美谈。”

    喔,看来是我错怪楚老夫人了,这倒让我对这位老太太产生了好奇。我略脸红地朝柳云飞笑了笑。

    “怎么样?你不是想学骑马吗?来,我教你。”柳云飞回我灿烂一笑,阳光下的他更显俊朗。

    “好啊。”我看向远处的两人,深吸一口气,开心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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