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322 更新时间：16-07-20 15:19
信真变得更多了，先不说那一头长发，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戾气，甚至看上去就有几分疲惫。淡淡的不卑不亢的笑容，原来甄言的笑容是来自于这个人。
张堂主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坐在桌子的一边，对着另一边说：“坐。”
信真也就坐在他的下席，暗想不会是甄行出了什么事。
“今天找你没别的意思，道谢而已。”张洪山把油纸打开，一壶米酒，一包五香花生，酱竹笋，凉拌豆皮和壳剥好的熟连角。
“道谢？贫僧哪里帮过堂主什么了？”
张堂主翻开一个碗，给他斟满米酒。
“多谢，贫僧不喝酒。”
“是米酒。”
信真也就不推辞，由他斟上，自己不喝就是了。
“张施主还没告诉贫僧你谢我什么呢。”
“我谢你当初千方百计，让甄言当了我的弟子。”
信真查看了一下对方表情，发现并无嘲讽之意，也就放下心来。
“这是甄言自己的功劳，哪里有贫僧什么事。”信真淡淡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让甄言进了天义堂？”
“张施主自有考量，贫僧不敢妄加揣度。”
“我告诉你，不是因为你下跪认错，也不是你自废一臂，而是——他是你选中的人。你选中的人，不会差到哪里。要是你本性再好一点，或许这个堂主今天就是你的了。”
面对过往，信真也只是笑了笑，并无留恋。“张施主抬举贫僧了，贫僧出家之后，便对这些再无心思了。”
张洪山喝了一口酒，哼了一声。“放到十二三年前，谁不想将你收到门下。说来好笑，当初我要收你当弟子你不答应，后来，你竟找了个人来代替你。幸好，他虽才不及你，但是他有他父亲的侠义之风，这就很好。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甄言比我优秀，他能够承蒙张施主抬爱，信真这里先谢过。”
张洪山看着眼前情绪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的人，皱眉，又叹气：“你果真变得面目全非了。我后来又想了一想，当年你是轻狂，可不至于毫无原因就杀了红枫门两百余口，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吗？”
要是当年有人能这么冷静地替他说话，有人能听他细细讲述其中曲折原委，他一定感激地痛哭流涕吧？滥杀无辜之后，一个刽子手不仅要承担千夫所指，还有自己无可排解的愧疚悔恨。那时候，相信他的只有好友甄行一个人。可是甄行都没来得及与他细谈，只能匆忙为他安排逃生之路，一别五年多，接着便是好友的死讯。没有人知道真相，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
如今，事实早已不重要。信真也看淡了这些。世人只会挑自己愿意听的话相信，别的，别人怎么说都没用。
倒不如随它去，时间久了，也就无所谓了。
“大错已经铸成，贫僧如今只求赎罪，过去的事，现在再谈也无意义。”
张洪山深吸了一口气，拿了块连角放进嘴里嚼：“是啊，你我都已经这般年纪了。幸好，甄言是个沉得住气的孩子，虽然有点没大没小的，是非曲直倒是分得清楚，遇事也会三思而后行。
这一回，他居然主动跟我说，要去入伍，难得有这么个深明大义的人在。我栽培他这四年，不亏。”
信真静如深潭的语气出现了波动：“张施主，你刚刚说什么？”
张洪山知道信真两耳不闻窗外事，大约还不知道打仗的事，于是告诉他：“如今扬州城三面临敌，只剩城南可以往京城方向逃。甄言说想要保护城中百姓，决定入伍。”
信真闻言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我知道你对他而言如兄如父，看来他还未曾告诉你，正好我跟你说一声。”
“张堂主，我能不能进山庄见他一面？”
“去吧。说起来，当初让你未得允许不得进山庄，还是我有些过分了。”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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