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传

第一卷 争雪原  第二十四章 穷途（二）

章节字数：1464  更新时间：16-08-16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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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六点半到七点，正是北城的各种小摊支起来，生意忙活准备开张的时候。有门店的便在店里折腾，在天寒地冻中摆摊的就满大街地搬运货物。年关将至，家家开始置办起了年货，这段时间正是年关前最后的热闹，若要再出摊挣钱，怕是就要等到年后了。

    而北城这一年临近年关的时候，似乎并不算太平。

    那卖猪肉的老汉正拎着新鲜带血的猪皮从仓库往店里头跑，正在过街的当口，一群烈马疾驰着奔过来，马棕毛似乎都要飞卷上天，那匹匹马上都骑着土匪。土匪群的后面响起枪声，还有关东军叱骂的喊声，凌空子弹飞过，只一瞬间整个街市就乱了套。

    那群土匪听到枪声更是不要命地骑马往城门跑，顺驴打头阵，望见街上横跑的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百姓，急忙喊道：

    “别慌！往屋里跑！别忘马蹄子底下冲！”

    那些百姓听了顺驴的话皆是仓皇逃窜到屋子里，这片街市才算暂时平安。然而前头只闻枪声不见关东军，队伍的后头就要紧迫得多了。

    贺君竹依然是在断后的位置，整整三百人从集市穿到城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冰天雪地，天冷路滑，这马更是万万不敢骑得太快。他左手拽缰绳右手握着枪，一边要照看前面的兄弟一边还要盯着不让关东军追上，千钧一发，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他前后应接不暇之时，从街边店家门口忽地跑出来个紫棉袄小男孩，拿着串糖葫芦，笑盈盈地往对面奔去。走到街道正中央，刚好撞到迎面而上的关东军悬空的马蹄子。本该是停止前进保护人命的时刻，那些关东军却不管那么多，掏出枪来便对准了小男孩的脑袋。

    “大当家的！”

    就在贺君竹前面的土匪一个回头不见了贺君竹，却看到那人已经跑下马，皮草大衣鼓风而动之时贺君竹已经挡在了小男孩的身后。

    ‘砰’的一声，带着血色的枪响和小男孩的哭声一齐迸发。

    贺君竹的肩胛骨中弹，当即白了脸色，虚弱地笑抚小男孩的头发，给那小男孩擦干了眼泪：

    “堂堂男子汉，不许哭。”

    那些关东军见贺君竹中了弹，便停了马不再跑。而前头的土匪们则激了，见贺君竹中弹怒发冲冠地准备回身和关东军拼个你死我活。那顺驴本来再最前头开路，眼瞅着马上要出城了，却听后面的兄弟喊大当家的中了弹。他本就怒火横生的心情已是压抑不住，调了马头就准备回去弄死那一队日本人：

    “没完没了了是吧？奶奶的非得让老子把你们鬼子的命根子卸了是吗！”

    然而还不等冲，顺驴便被人硬生生拦住：

    “三爷！大当家的让咱们走！回寨子里等他回去！”

    “你放屁！”

    顺驴推搡着面前的人，骂道：

    “大当家的被关东军带走了还有命回来吗？！”

    那人态度却很坚决：

    “这是大当家的亲口命令的，他说他自有分寸，否则咱们谁也逃不出去，连四娘的老窝也保不住了！”

    一屋子的烟熏味儿呛人口鼻，金大礼本是紧紧地闭着眼睛，硬是让这烟味给活生生呛醒了。一睁眼，脑子从浑浑噩噩到清清楚楚，才发现已经躺在了金府大宅的炕上。金决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见着金大礼转醒，喜出望外地奔去，关切地问：

    “金爷，您怎么样了？脑袋沉不沉？”

    金大礼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金决，呆愣半晌后才想起来，在仓库时他死命不让贺君竹走，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关东军来了，说是要捉贺君竹回去问罪，之后的事，他金大礼便一概不知了。

    想到这儿，他拽住金决的手，忙问：

    “君竹呢？他现在在哪？”

    金决把药碗放在小桌上，说：

    “贺少到底被日本人抓去了，据说肩膀中了一枪，人现在在关东军驻地关着，具体的情况我派咱的兄弟去摸了，但是现在还没回信呢。”

    金大礼盘着老腿，握紧了拳头：

    “那帮土匪呢？”

    金决低头道：

    “都跑了，贺少当时本来就断后，估计是为了保那些土匪的命，才留下跟日本人死拼。毕竟关东军上头放了话，决不许伤贺少的性命。贺少大概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用自己的命保那群土匪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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