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章节字数:3195  更新时间:16-08-25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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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夏一辰就带着沈沉逛了K市的夜景。穿过热闹繁华的夜市街坊,漫步水光交映的江边。他还特意跟酒店换了个房间,拉开窗帘,底下是被灯光衬托的极具线条感和节奏韵律的立交桥。第二天天气晴好,除了代表性的景点,夏一辰还带着他去了当地居民平时休闲娱乐的公园和广场,沈沉简直不能更舒坦,什么事都不用管,两手插兜跟着走就对了。

    转天他们便坐车去了L市,住在古镇的客栈里。这是一个有纳西族特色的庭院,闹中取静,一进大门就如同穿越了时空,木质的建筑到处是精美的雕刻和彩绘。踩着楼梯步步高升,嘎吱嘎吱的声响也带着历史的震颤。走上露台,越过鳞次栉比的青瓦屋顶,视线所及是戍边的青山。房间里也古色古香,衣帽架、灯具、矮凳都是木质仿古样式,推开镂空雕花的木窗,后面正好是个小庭院,精致优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房里只有一张床。

    “现在正好是旅游旺季,只剩一间大床房了。我以前住过这里,感觉不错,如果来古城不住客栈挺可惜的。”夏一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再问店家要一床被子,我睡这里好了。”他指了指床边的矮榻,铺着锦布,上面放了一个小案几,桌上花瓶里的鲜花娇艳欲滴。“都是大老爷们,不用这么拘束。”沈沉无所谓地笑笑。

    古镇里游人如织。穿着素净衣衫的青年男女在特色小店里寻找文艺的气息,夕阳红老年团操着大嗓门在景点呼来唤去,三五好友在路边餐馆里觥筹交错锅里翻腾着各种浓香。古镇曾经令人向往不已,现在则经常被批评商业气息太重,人多拥挤,失了气质。但对于沈沉来说,这样挺好。

    他们逛到一座大石桥边,石桥年代久远,质朴沧桑,底下流水潺潺,一点点冲刷着桥墩的纹路,诉说着几百年的过往。正好一对情侣经过,请他们帮忙拍一张合影。夏一辰给他们拍了几张,选了女孩最好看的几个角度。女孩高兴得不得了,一定也要帮他俩拍。沈沉大方地递过手机,一手揽过夏一辰的肩,跟着女孩的指令一起喊“茄子!”。咔哒一声,流水会同两张帅气的笑容被定了格。

    夏一辰带着沈沉找了一家小店,吃过桥米线。热烫鲜香的汤在石锅里滋滋作响,舀起一勺轻轻吹气,一口吸下,从喉咙一路熨帖到胃。夏一辰说我们等到太阳下山,去感受极致的喧闹,再体味深藏的安宁静默,最后细嗅一番还未染上烟火的晨曦,这才算完整地游览了古镇。沈沉看着他神采飞扬,顿时觉得自己那段少年纨绔过得真是没品极了。

    华灯初上,照的天空都印染了流光溢彩的梦幻。与白天不同,在暧昧不明的玫瑰红与昏暗迷离的暖黄色撩拨下,人们似乎正一点点地释放着被阳光抑制住的躁动和性情。他们穿过一条条热闹非凡的街巷,前方传来一阵节奏极强的音乐。夏一辰抬抬下巴,脸上露出几分戏谑:“都说这里是‘艳遇’之都,艳遇之地首选酒吧。你不去试试吗?”沈沉抬肘扣住他的脖颈:“不是跟你说啊,哥当年也是夜总会一霸的说。”夏一辰笑着挣脱出来:“这我还真不信啊,要不咱们试试谁先猎到。”

    两人嬉笑着推推搡搡到了一家酒吧门口,揽客的服务员怎么可能错过,热情洋溢地邀请他们进去,夏一辰冲着沈沉挑衅地挑挑眉,两人真像要比赛一般都要抢先进去,把服务员笑得开了花。一打开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混合着各种酒味人体热度的蒸气铺头盖脸,只觉眼前一片五光十色,过往之人都再看不清面容,幻化成一个个纸醉金迷的符号,令人目眩神迷。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夏一辰叫来服务生。“一直没好好谢过你,这几天也是你买单,今晚算我的,没倒说明我诚意不够!”沈沉也不跟他客气,两人嘭嘭嗑开两瓶啤酒,酒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仰头就对瓶吹起来。夏一辰率先喝完,指着沈沉哈哈大笑。沈沉放下空瓶,一把将他拽过来:“给你留了面子啊,来真的你可别后悔!”夏一辰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又开了两瓶往桌上一放。

    这气氛只要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舞台上乐队唱的声嘶力竭,重低音的鼓点破开耳膜直击头顶,热辣的舞蹈勾动着人们亢奋的神经。沈沉和夏一辰果然毫不相让,桌边空瓶各自站队。沈沉觉得夏一辰微妙地跟平时有些不同,还是眼神透亮、笑容洋溢,但就像突然脱去了什么桎梏,肆意而耀眼。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也闹不清究竟是到了这个场合突然点燃了夏一辰的光亮,还是夏一辰平日里收敛了脾性,但无论哪种状态,沈沉都觉得跟这个人相处十分舒坦,不能更舒坦。

    又是一场劲歌热舞将酒吧里的气氛推向了小高潮。酒吧开始邀请大家点歌,也接受顾客自己上去表演。沈沉和夏一辰这会也酒兴高至,说话间开始没什么顾忌。

    “刚才那个唱的不行,调都到上大街遛了好几个弯了。”沈沉开始点评。

    “江湖规矩,Youcanyouup,NozuonoBB。说的你很能似的。”

    “我要是上去唱一首惊艳四座,你说怎么办?”沈沉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们当年开始听摇滚的时候,全国人民还没几个用得上录音机。

    “怎么办?你要敢唱我给你伴奏行不行?”夏一辰轻笑一声,小样怕你?

    “哎,怼上了!来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弄个组合上去,吓死他们!”两人勾肩搭背唧唧咕咕了一番。然后起身走到舞台旁找到工作人员。上了台,虽然两人衣着普通,但光是那身高那身段那帅脸,就足够让妹子们尖叫着鼓掌了。夏一辰接过电吉他,轻轻抚摸了下琴弦,微微失了神,沈沉得意地看着他,已经上来啊,可走不了了。夏一辰瞥了他一眼回头与其他乐手低语了几句,回过身来拨响了弦。

    可以啊。沈沉内心默默地点了个赞,一看就是个会玩的。他回过头双手握住麦,闭眼点头打着拍子,一抬头拉了一个长音,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的质感,从胸中吐出万丈长虹,瞬间又让全场的妹子们疯狂了起来。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慢慢的放松,慢慢的抛弃,

    同样仍是并不在意。

    你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曾感到过寂寞,也曾被别人冷落,

    却从未有感觉,我无地自容。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我不再相信,

    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两人沉浸在乐曲和歌词之中,一个唱的激情,一个弹的放纵。又是一声嘶吼,夏一辰轻拨几个尾音,潇洒地一挥手,沈沉气息一收,一曲结束。台下尖叫声、掌声络绎不绝。一束强亮的灯光从屋顶打在主唱的位置,让沈沉仿若身披霞光,夏一辰一瞬间从中看出了庄严。然而沈沉却没有注意,夏一辰站在他身后一点,正好在光圈外,微微低了头,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不知在想什么。沈沉向台下鞠躬谢礼,然后一把拉过夏一辰,一同向观众示意。强烈的灯光晃得夏一辰觉得自己睁不开眼,他侧目迅速眨了眨眼,一片细闪悄悄滑过。

    两人刚回到座位上,服务员就端来两杯洋酒,示意是某桌两位女士送的。顺着服务员指示的方向,看到两名年轻艳丽的女子,眼里藏不住的魅惑。夏一辰请服务员又送过两杯同档的鸡尾酒,两人默契地举起酒杯隔空敬酒,然后喝了一口。两名女子对视一眼也举杯示意,转过头去时止不住的失望。

    几口洋酒下肚,夏一辰开始招架不住了,手撑着头歪在桌上。“你看,刚才台上我们平局,艳遇也是个平手,这不行,今晚一定要分出胜负。”沈沉说:“你赶紧认输吧,舌头都大了,就喝酒这一项,你不可能赢的。”夏一辰腾地一下坐正:“我就不信这个邪。”说完咕噜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酒都闷了。这下好了,整个人都摊在沈沉身上,沈沉只觉得触碰到的皮肤灼热,滚烫的气息随着呼吸在他锁骨处扫来扫去。

    夏一辰酒品相当不错。除了没个正形地赖在沈沉身上,就这么静静地,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一眨一眨没有焦距。沈沉也不好再闹他了,叫了一杯水,这人却倔强地不张嘴,只好由他靠着了。沈沉一口一口地品着剩下的酒,时不时扶一扶夏一辰滑歪的头,夏一辰半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干耗着。一片嘈杂中唯有这个角落像是被隔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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