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为弦  序章

章节字数:4129  更新时间:17-04-26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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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四五月份的扬州入了早春,满城随处可见大朵的琼花盛开,除了河岸杨柳的一点新绿,大片的琼花或许会让人停留在冬天的印象中久久出不去。扑鼻的香味顺着枝头的一簇白色花团蔓延各处,琼花花大如盘,细观之处似玉一般洁白剔透。

    苏澄院子里的琼花开了大半,旁逸横斜到草堂的上方,若有微风吹过时,花团随风而动,也有些花瓣洋洋洒洒落在草堂前的台子上。

    孙澈躺在树下的摇椅上,闭着眼睛小憩。摇椅晃啊晃的,很舒服。苏澄拿着本书走出草堂,见孙澈睡着了这会便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边,俯身凑上去给他摘掉发上落下的花瓣。

    还没等到苏澄够到孙澈发上的花,还在“小憩”的孙澈一把抓住了苏澄的胳膊,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他拉过苏澄,微微起身,一个清浅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苏澄的脸颊。

    “原来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苏澄给他摘掉发上的花瓣,握住了他藏在袖子下的手,说道:“这会儿春寒尚未散尽,你可别穿个里衣就睡着了,看看你的手多冷。”

    孙澈伸出另一只手回握住苏澄的手,说道:“我又不冷,你不用担心我的。倒是你,给我说说,你今天都教了些什么。”

    自从两人交心之后,扬州的城南可算是热闹了,不仅仅是孙澈的医馆前门庭若市,就连带着苏澄开的这个私塾也是每日人山人海,苏澄平日里会教授学生一些书本知识和琴技,加上苏澄平日没什么先生架子,生的又是十分儒雅,很懂礼数,这些孩子常常跟苏澄打成一片。其实,在孙澈眼里,苏澄依旧还是和原来一个模样。

    “今天教的诗经,这些小家伙,教完之后非说我故意的,这篇诗经明明说的是小澈你。”苏澄无奈耸了耸肩,他又不是故意的。今日不过教的是《诗经。卫风。淇奥》篇,当苏澄吟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时候,一个淘气的孩子直接戳穿他,先生你这说的是对面医馆的孙先生吧。等那个孩子喊完之后,堂下一片唏嘘之声,孩子们不由分说敲起了桌子,这让平日里脸皮超厚的苏澄一下子红了老脸,心里思忖着怎么这些小家伙比他小时候还要淘气。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句?”孙澈沉吟道,“说这是我可是抬举我了。”

    “小澈啊,你猜猜我问他们为何这说的不是我,他们如何答。”苏澄挑了挑眉,似乎是料定了孙澈猜不出个答案,这便调侃道:“怎么样,猜不到了吧,今天午饭交给你你做了。”

    “我还没猜呢,你让我猜猜哦。”孙澈拖起下巴认真思忖道:“你丑。”

    “……”他说这句苏澄真的没有办法反驳,更气的事,孙澈还说到了点子上。他的学生确实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说的没有小澈如此直接,他们说的是——因为你没有孙先生好看。整个班三十多个学生,异口同声,无比尴尬。

    “哦,所以他们真是这么说的啊……”孙澈反调侃他道,“我看你这先生不当也罢,就这点威严还不如当年的先生。”

    “也不能这么说,就算我没有那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总比先生更能深入了解这些小家伙的内心世界吧,当年先生一声吼,下面学生动都不敢动,即便如此我们不还是背后还偷偷摸摸说他坏话,如今我可不同了,你看有谁敢说我的坏话了?还不是都服服帖帖的。”苏澄嘚瑟着拿着他那本书一边敲着手心,一边说得认真没毛病。

    孙澈本想冷着脸讥笑他两句,却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知道谁前两天同我抱怨那群孩子上课太闹腾了,可把我们苏老师气坏了。”

    “小澈啊,你怎么跟那些小东西一个腔调了,你这是故意要气我是不是!”苏澄勾起嘴角狡黠一笑,伸出手就往孙澈腰两边挠他痒痒。

    猝不及防的挠痒痒让孙澈笑的热泪盈眶,无奈两手被苏澄压死了,整个人又躺在躺椅上,不好逃脱,就只能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模样被苏澄弄得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苏澄得意洋洋地挠着他痒痒,随便坏笑着问他:“说说看,你还气不气你相公了?”

    孙澈笑得停不下来,一边要躲闪苏澄的爪子,一边又想着怎么回复苏澄,可把他折腾死了,他崩溃道:“你快停下来,我……我受不了了。”

    “喂喂,你可别想跟我岔开话题,快说我是你最伟大最英俊最温柔最体贴的相公!不然我不会放手的,求饶也没用。”苏澄得寸进尺地加快了挠痒痒的频率,孙澈这会儿被他挠得脸上湿漉漉一片,最关键的是肚子笑得都快抽筋了。

    “我……我才不、啊!苏澄,你个王八蛋!啊啊啊,我不行了!”孙澈趁苏澄不注意,挣脱了他的手,连忙两手按住苏澄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你再弄我试试看,还想让我夸你,不知羞。”

    “啧啧啧。”苏澄听到这番话不由作弄之心大起,一把抓住他两只手,一下子就吻上了孙澈的耳垂,与他咬道:“小澈没有以前温柔了。”

    “温柔?你放开我,我让你尝尝什么叫温柔。”孙澈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看到苏澄立马放下他的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孙澈捞过苏澄的腰身,将他压在藤椅上,欺身上前。

    “???”局势突然的扭转让苏澄猝不及防,孙澈那张精致的脸在苏澄的眼前一点一点地放大,苏澄下意思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极其夸张地吞咽了一口,“小澈,我还没准备好。”

    “你在想什么啊?!”孙澈不满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爆栗,疼得苏澄跳下来撞上了孙澈的下巴,苏澄这一撞,孙澈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索性一甩衣袖,扫了兴致。

    “喂!小澈,别走啊。”苏澄揉了揉自己的脑壳,拔腿就去追他。

    苏澄家的这个私塾,进了门是竹林掩映,林下是流水潺潺,来客可借着曲折蜿蜒的木制小道通向正厅。拨开层层交叠的竹叶便可窥正厅一隅之典雅,正厅是苏澄书塾所设之处,正厅摆设简单不失雅致,正中以屏风为背,正中整齐摆放了许多矮桌,桌下皆置一个圆垫,厅四周佐以纱缦,若是微风掠处,四围纱缦翻涌而起,似浪潮涌动,蔚然成景。

    正厅一侧种以琼花满簇,树下有藤椅矮凳以供纳凉,走上两三步,行于池塘边,可望塘中修葺了一座亭子,亭中放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亭子下有暗石半露出水面,石头所通向之处便是后面的琴房。

    孙澈大步流星,苏澄在后面追着他,正如很多年前在长歌门中,年幼的苏澄也跟在他的身后,喊着他的名字,明明自己的腿比他长,却感觉怎么也追不上一样。

    “唉,你等等我嘛,我有话对你说。”苏澄一个健步过去,终于拉住了孙澈的手。

    孙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他。月光洒在他俊朗的脸庞上,一如往常的青色纱衣被月色照出了几分温柔,苏澄眼中带着笑意,却又迟迟抿着嘴不说话。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孙澈瞄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

    苏澄乐呵呵地揽过他的腰,将他拥入怀中,温柔的嗓音从他最炽热的胸腔传到孙澈的耳中,很温暖很舒服,“既然小澈不会温柔,那为夫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什么是温柔吧。”

    本来是一句看似不正经的话,可苏澄认真地说来却听上去有一种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都让孙澈一时忘记了苏澄大胆的自称了,等孙澈反应过来,正要质问他“什么是为夫”的时候,苏澄的唇已覆上了他的。

    琴室四周的纱幔飘动着掩映着柔和的月光,渐渐地苏澈的神色变得有些迷离,或许是苏澄深邃眼瞳中的温柔如这柔软的春风,足够吻开所有的枯萎,让他们以重生的姿态去绽放最美的自己。很久之前,这种懵懂的心绪就深埋在他的心底,到后来用时间加以浇灌,这种感情破土而生,那时才会为了这么一个人牵肠挂肚,才会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却生不由己将这份情扼杀,可没想到后来尝尽了生死却也未曾能割舍下情愫,最后仍由他抽芽长大逐渐绿树成荫。

    苏澄抱着孙澈的腰身,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在地面上,轻轻地抚摸着孙澈的侧脸,撩拨他脸庞的细发,解开他额前的银制抹额,松开发后的发带,如瀑的黑发顺着他的手滑落下来,散落在身后。

    “等等……”孙澈拉住他划到自己衣襟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质问道:“你方才说,‘为夫’?”

    “对啊。”苏澄振振有词地一边说道着,一边轻车熟路地摸上他里衣上面的结,一眨眼地工夫给孙澈拨了个干干净净。

    再到月上柳梢头,被苏澄吻地七荤八素的孙澈也来不及想着“为夫”两个字了,只能紧紧搂住苏澄的颈项,轻喘微吟……

    这晚的风吹开了一池涟漪,吹起了飘舞的纱缦,吹过两人交缠的发与紧扣的手。苏澄给孙澈擦了擦额角薄汗,抱着他的腰与他同坐在琴室的一边的栏杆旁,四下无人十分寂静,远处是云舒云卷瞬息万变下波澜不惊的扬州城,青瓦飞甍配上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即便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却也不显得冷清,不远处是自家院中竹影摇曳琼花点点荷塘映月,也算得上是偷得一隅清闲。

    “小澈啊。”苏澄的指尖缠着孙澈的发尾,仿佛怎么也玩不够一样,一圈一圈又一圈。孙澈的发细而长,被他肆意把玩孙澈也不恼他,没有力气的回答着他,“啊?”

    苏澄一个起身揽过孙澈的腰身,趁着孙澈还没有回过神来,翻琴而起抱着他一个健步踏过琴室的栏杆往高处飞去。

    琴声袅袅如烟缠绕在耳际,苏澄修长的指节随意地撩拨着琴弦,他的周围形成一片辽阔的音域,琴声在空中凝结,或成线状缭绕身旁,或成落花状纷乱音域之中,琴声聚气拖起二人,苏澄反手一拉孙澈的胳膊,两人并坐于琴前。

    孙澈慵懒着一双眼睛侧着望他,柔和的月光将他的模样刻得十分深邃,脸庞的两缕长发被风吹的凌乱,高高竖起的玉冠上横亘一支桃花簪,细长的发带随之垂落两侧,一贯喜欢穿的青衫裹在白衣里,衣袖与领口皆绣有精巧的云纹,这么穿确实比原来养眼了很多。

    那时月华倾泻,星辰漫天,又有清风徐来,悱恻缠绵。两人随音域缓缓飘落,凭虚御风,宛如谪仙。

    你指上万千风月,可有一种是我的模样?孙澈淡然一笑,似乎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苏澄就已经给了他最好的明示。

    他与他,他与他,两人之间没有所谓的波澜壮阔,恰好是在喜欢的时候彼此都懂这份心意,恰好是在他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他,恰好是他来的时候他也处于最好的姿态。这种心绪,不过就是他回望他的那一眼,温柔而风雅的侧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弹琴的手几番撩动,比这般风月更加撩人。

    两人落在城中最高之处,苏澄一翻手收回了他的琴,扶着孙澈在屋檐上站稳了。

    “所以你就想带我看这个?”

    苏澄揽着孙澈的腰,笑道:“小澈啊,此处不好看么?你看这里有山有水有风有月有落红有滴翠还有你有我,不好么。”苏澄的指尖如同指点江山一般划过他所说的一切,孙澈的目光随他而动,最后停留在自己的眉间。

    “我啊,没什么远大志向,长歌门大弟子我也不当了,我就想跟你两个人聊聊风花雪月,看看河清海晏,偏享这一隅的安乐也是好的。”

    “嗯……”孙澈很慎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住了苏澄的手,温暖的温度从他们相合的掌心传递给彼此,视线交错之时一如最初一样,一个嬉皮笑脸,一个脉脉深情。

    无需太多言语,这已是他给他最深情的表白。此后万千风月,尽收你我二人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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