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都城  第一章:命魂缺失

章节字数:6007  更新时间:16-12-11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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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

    永安二年,康城。

    枣红色小马张扬的昂着头,四蹄齐飞。马儿身上,约莫八九岁的女孩儿身穿枣红骑马装,挥舞着暗红色长鞭,娇俏可人的脸上勾着浅浅的笑窝,腰间宫绦上系着的金铃碰撞出叮叮铃铃的音符,越显得灵动喜人。

    女孩儿身后跟着两名骑着高头骏马的青壮男子,身姿挺拔如松,一看便是习武之人,一路追赶,却恰好只比女孩儿慢了一个马头。

    再其后,一架双骏马拉着的华丽帷幔装饰的马车。

    马车内,紫色罗裙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及笄之年,靠窗侧坐着,一身的锦缎如云似水,面容美玉、指如削葱,柔雅的坐姿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她轻轻掀开锦帘,笑望着前方挥舞着马鞭的女孩儿。

    回眸向着马车正座的男子浅笑道:“果然如王妃所言,小小姐是个活泼的性子呢。”

    正座的男子衣着素雅,苍色长袍只在衣襟袖口处绣着颜色稍重一层的榴花纹理,看上去似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眉眼间透露着亲和之态,却又奇妙的让人在他面前不敢稍有逾越。

    他正是北越国的前丞相,顾巽。

    顾巽的视线穿过窗棂、落在前方骑着小马的女孩儿身上,笑容不觉带上了几分溺宠:“倒是我宠的过了,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远比不过王妃贤良温婉,假小子似的……”

    “小小姐娇俏迷人,情性活泼又善良和气,待人接物也极是有礼,到底是名门之后,气质不俗又进退有度,想必待小小姐及笄,老爷怕要担心媒人踩破了顾府的门槛呢!”

    却不想,顾巽闻言脸色反倒沉了下来,眼神布满哀痛:“是啊……只愿久儿能留的再久一点,真的能等到那一日……”

    “沁玉该死!”紫衫少女意识到失言。

    “无妨……”顾巽苦笑:“怕也是我们顾家与她无缘吧。”

    为了女儿莫名的病症,顾巽不知求过多少名医,却总说身体无碍。

    后来机缘之下结识了通玄真人,才终算出这是失魂之症,生来便比常人少了一半的命魂,虽算得出,却无法可解,纵能暂缓,却注定了活不过及笄。

    顾巽本不愿相信,只是随着顾长安年纪渐大,发病的次数也越加频繁,让他不由得不信。

    也所以,只要顾长安活着,无论她想做什么,顾巽从不舍管教,只愿她仅有的时光可以过的恣意、欢愉一些。

    沁玉轻叹,视线不经意扫过马车外:“怎么……小姐!”

    沁玉猛地惊叫,掀开帘子闯了出去。

    她的小小姐,竟然从马上摔下来了!

    与上次发病相隔竟不过月余……

    难道真如通玄真人所言,小小姐注定活不过及笄吗?

    顾巽也下了马车,焦急的赶过去。

    幸而,女孩儿从马上摔下来并未摔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个不知何处而来的少年怀中。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黑衣如墨,长身而立,小小年纪便透出一股不可逼视的气度,稚气未脱的面容上双眸幽深、不外泄一丝情绪,微扬的下颚透出一股常年身居高位的傲慢与漠然,远超年龄的神态让人不寒而栗。

    顾巽惊讶只在眸光中一闪而逝,常年的官场生涯早已使他将不露声色的本事化为本能,礼貌的上前道了谢,丝毫不因少年的年幼而稍有怠慢:“小女身体有恙,多谢小公子仗义相助。”

    道过谢,顾巽才伸开双臂欲接过顾长安。

    少年却微侧了下身子,避开,视线冷冷的扫过顾巽,漠然道:“你是要她生,还是死?”

    “小公子何意?”顾巽蹙眉,眉宇间隐含戒备。

    “体虚,嗜睡,失魂之症……能活到今日,想必也是有些机缘。”

    顾巽心中一跳:“小公子懂医术?”

    “医术?”少年轻嘲:“医术如何救得了她?若不加干涉,她注定是活不过及笄,药石罔效。”

    少年虽寥寥几句,却与当年通玄真人所下的批言相差无几。

    顾巽神思一晃,神色多了几分敬重,又燃起一丝希望,激动的连指尖都在轻颤:“不知……”

    “我可以救他。”不等顾巽说完,少年抬眸,冰冷如霜雪的视线直摄入他眼底:“也唯有我能救得了她。”

    顾巽惊喜交加:“公子当真有法子?”

    “我说有,自然有。”

    “只要公子救得了小女,在下必倾尽所有以答谢公子大恩!”

    “倾其所有?”少年轻嗤,眸光略带不屑的扫过顾巽:“你的所有,我不稀罕。”

    说完,抱着女孩儿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宅邸。

    顾巽惊愕的愣了会儿,急忙抬步跟上。

    是夜。

    炭火燃烧夹带着轻微‘毕毕剥剥’的声响传入耳中,顾长安思绪渐渐清明,猛地睁开双眼,便看到父亲神色焦急的守在一侧,愁眉不展。

    顾长安知道,她又一次病发了……

    神色微沉,却不敢太过哀伤,不敢让老父再添担忧。

    眉间一松,顾长安笑着扯开话题:“爹爹,我睡着前,好像看到一个少年……他的眼睛幽深幽深,像是师傅门前的那口古井,见不到底似的。奇怪的是,见到他,总有种久别重逢的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时候在哪儿见过的人呢?”

    顾长安说着说着,却发觉顾巽的神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暗,心下一惊,终于停下。

    “爹爹?”

    顾巽心中一震,惊醒道:“是啊,爹爹也见他面善的紧。”

    顾长安莫名的看了看顾巽。

    在顾长安的印象中,顾巽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纵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到底也是极沉稳豁达的,起码十余年记忆以来,顾长安还从未见过顾巽如此失态。

    才想着,房门推开,他们口中讨论的黑衣少年推门而入:“醒了。”好似早已知道顾长安会在这时醒来一般,递上一碗温度适中入口的黢黑的药汤:“喝。”

    顾长安惊讶的看着少年,无意识的接过药碗:“你……”

    少年微扬了下下巴:“喝。”

    “啊。”顾长安愣愣的舀起一勺凑到嘴边,直到闻见药汁中散发出的腥甜气味,才猛地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

    顾巽像是才反应过什么似的,一惊,忙道:“久儿,还不快向纪公子道谢。”眼神看向顾长安时略带暗示,像是生怕她冒犯了谁似的:“你方才昏倒,多亏纪公子收容,留你在此休养。”

    顾长安眨眨眼,看着少年,浅笑着道谢:“长安谢公子相救之恩,也谢公子不弃,留我暂歇。”

    顾长安本是随口客套,却不料少年竟沉沉的盯着她看,久久不移视线,盯得顾长安有些瑟缩的往后靠了靠。

    “怎,怎么了吗?”顾长安嗫嚅。

    少年收回视线,只垂眸理了理大衫的宽袖。

    等着顾巽哄劝着顾长安喝净了药汁,才重新开口:“回避。”

    “什么?”顾长安惊讶。

    回避?她刚醒,往哪里回避?而且,回避什么?

    “纪公子……”顾巽微顿,神态似有些犹豫。

    “只此一次,考虑清楚。”纪崖声音清凉如水,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顾巽思量片刻,终是轻叹一声,抚了抚顾长安的发,转而起身离去。

    “爹爹?”顾长安惊呼。

    看着推门而出、渐渐走远,连唤了两声都唤不回的父亲,顾长安心底掩饰不住的惊慌,下意识僵住了身子。

    怎么了?父亲竟然丢下她不管了?

    顾长安不敢置信。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自顾长安记事以来,顾巽便对她疼宠异常,自从五岁时师傅批言她活不过及笄,顾巽对她更是趋于溺爱,半点委屈也是舍不得她受的,何曾像今日这般,只因旁人的一句话而扔下她?

    顾长安蹙眉,望向身边这个神色淡漠、阴晴不明的少年。

    心中惊疑不定,却故作冷静:“你到底是谁?”

    “可以救你的人。”

    “骗谁!”顾长安下意识的轻嘲:“又哪里来糊弄人的?倒让爹爹信了你了。我的病根本无人看的明白,还谈什么救……”

    “寻常大夫自然看不明白。你的身体毫无病症,只命魂缺了一半,纵使有高人为你续命,至多也不过保你到及笄。及笄意味着成年,对于缺了一半命魂的你而言,成年之日便是你的大劫,你注定活不过那一日。”

    顾长安愣愣的看着少年:“你会道术?”

    “道术?”少年冷嘲的看向顾长安,满含讽刺:“那些道士纵使看得出,也绝无救你的法子。”

    “你……能救我?”

    “想活?”

    顾长安很想说‘废话’,但是念及自己的命还掌握在别人手里,只能撇了撇嘴:“当然。”

    “就算,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有生之日,不得远我半步?”

    “当然不行!”顾长安想也不想的摇头:“我想活,虽为自己,也是怕爹爹和长姐伤怀。若是得了性命,反倒是和爹爹生别,还不如少活几日,承欢爹爹膝下的好!”

    “要多久?”

    “什么?”

    “要多久,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顾长安一愣,好一会儿,才微眯着眸子试探:“我若是拒绝呢?”

    纪崖垂眸,似有不耐。

    哦,是了,纪崖早已说了,及笄之日便是她的大劫。没有纪崖相救,她注定活不过及笄之年……她如今已经八岁,也就是说,还有七年可活。

    “你真能救我?”顾长安再问。

    纪崖不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许久,顾长安深吸口气,紧闭了双眼。

    罢了,反正她注定了活不过及笄的,何须纠结太多?

    再睁开,神色坚定:“好吧,给我十年时间。若我真能活的过十年,十年之后,我会遵守约定,回来找你。”

    纪崖只是静默的看着顾长安,直看到她的心都慌了,才微点了下头。

    “好。”

    语毕,纪崖伸手轻抚过顾长安的面庞,顾长安一惊,下意识闭紧双眸,心悸到几乎无法顺畅的呼吸,却不知为何,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触情绪。

    微凉的指尖划过顾长安的眼睫,落在她的眉心:“你的名字?”

    “长安,顾长安。”

    不知为何,当纪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顾长安前额时,顾长安竟分毫也不觉得排斥,反而莫名的亲近、安心,让她不自觉放松了防备。

    “纪崖,我的名。”

    随着话音,顾长安只感觉眉心彻骨的冰寒,身子僵冷,冻得麻木。

    待纪崖手指离开好一会儿,眉间的温度散了,顾长安才敢睁眼。

    回眸,红烛的灯影照在铜镜上,映出顾长安眉心那点红艳如血的朱砂痣……

    顾长安惊讶,不敢置信的抚上眉间。

    “血痣不散,你便不会死。”纪崖道。

    顾长安楞忡的看看纪崖,再看向铜镜,再使劲揉了揉,果真不见褪色。

    她的眉间,竟平白长出血痣?

    而纪崖的模样似乎与方才不太一样……不知是否烛光的关系,纪崖的唇色艳的惊人,五官散发着妖异的魔力,连瞳眸也微微泛着红光。

    顾长安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几近窒息。

    顾长安紧紧的抓着衣襟,甚至连纪崖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时,顾巽已在她身边,一脸焦急的探问。

    顾长安伸出手,摸上眉间,异样的触觉……猛地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眉心的血痣依旧鲜红的让人惊心。

    不是梦……

    竟是真的!

    “爹爹……”恐慌填满了心头,顾长安惊慌的唤着,下意识的、死死的揪紧了顾巽的袖子。

    “怎么?”顾巽焦急中满含关切:“哪里不舒服?”

    顾长安急切摇头:“是这里,这里,痣……”

    顾巽仔细观察了她片刻,蓦而笑了:“迷糊了?”

    “不是!这里,痣啊!我眉心原本是没有的,是纪崖点在我眉心!他说,血痣不散,我便不死。他……”

    到底年幼,顾长安焦急的想要解释,却只显得语无伦次。

    “你眉间的朱砂痣?”顾巽疑惑的蹙眉,关切的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这朱砂痣可是你与生俱来的,怎会是旁人能点的上的?真迷糊了?”

    而后无论顾长安怎么说明,顾巽都坚持她眉心的朱砂痣是与生俱来的,顾长安一时恼火的躺下身子,不再言语。

    顾巽待了许久也不见顾长安吭声,只当她睡了,便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顾巽离开后,顾长安缓缓的做起身子,手指轻触在眉心的朱砂痣。

    生来便有的?怎么会……

    顾长安记得清楚,那种冰寒透骨的感觉还不曾尽数散去。这枚朱砂痣,确确实实是纪崖方点在她眉间的,为何,爹爹会说她生来就有呢?

    顾长安本以为会彻夜未眠,却不知何时竟迷蒙睡去。

    再次睁眼,顾长安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沁玉端着铜盆推门而入,看着床上睡眼惺忪的顾长安,忍不住笑了。

    “小姐,起来洗漱了。”

    顾长安乍然清醒,想到眉心的红痣,猛地窜起来,跳到镜子前面。

    不是梦……

    她走过去,将整张脸递到沁玉的眼睛前:“沁玉姐姐,你看,是不是多了什么?”

    沁玉收起笑,故作严肃的打量了一会儿,点头道:“是多了……”

    顾长安刚想松口气,便听沁玉续道:“多了不少灰尘,小姐昨个儿没洗漱便睡了,今早变成小花猫了!”说着,禁不住轻笑了起来。

    “不是!”顾长安此时丝毫没有玩笑的心思,又使劲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是这里,看到这个朱砂痣么?之前不是没有的吗?是昨日纪崖给我点上的。”

    沁玉一脸惊吓,忙扶着顾长安到塌上,一脸担忧的问:“小姐怎会如此说?”说着,又要去探她的额头热度。

    看着沁玉和顾巽昨晚相似的反应,顾长安气闷的鼓着双颊,愤愤的拉下沁玉的手:“不必试了,我没烧!”

    看着顾长安负气的模样,沁玉好似恍然大悟,只当顾长安在逗她玩笑,便又笑起来:“好,好,小姐说是就是。就算小姐硬要把娘胎里带来的朱砂痣说是别人给点上的,奴婢也绝对要信,小姐英明!不过英明的小姐,是不是要起来洗一洗你的花猫儿脸了?”

    顾长安叹了口气,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怀疑。

    爹爹和沁玉都这么说……难道,其实,出了问题的是她吗?是她的记忆混乱了?

    迷迷糊糊中,顾长安任由沁玉推拉着漱干净,安置在妆台前,才醒悟过来:“沁玉姐姐看到纪崖了吗?”

    沁玉正用梳子轻轻顺着顾长安的青丝,随口回道:“方才过来时,倒是在后园正巧遇到……哎,小姐!”

    不等沁玉把话说完,顾长安已急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举在半空的梳子,沁玉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罢了,虽未成髻,到底是顺了。

    “纪崖!”

    风风火火,一路追赶,顾长安终于在园子里拦截住看似随意闲逛的纪崖。

    “怎么?”

    “这里这里!”顾长安指着自己的眉心,迫切的求证:“这里,我本是没有,是你给我点上的,是吧?”

    纪崖沉默的看了顾长安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揣测她的意图。

    “是不是!”顾长安急着问。

    纪崖终于点头。

    “但是他们……”

    “有些事情,解释起来麻烦,倒不如这样来的方便。”

    顾长安的脑袋‘嗡’的一下,彻底懵了。是真的!而且,纪崖不止是给她点了颗血痣,还把所有人的记忆一起给篡改了!

    纪崖到底是什么人?!

    顾长安只觉得一阵眩晕:“你不如把我的记忆一起……”

    顾长安宁愿自己的记忆也被篡改,好过只有她自己清醒的意识到这近似于诡异的事实。

    纪崖闻言回过头来看她,唇角微勾,眸光在烈日的照耀下,依旧深沉如永无天日的渊涧:“若是能对你的记忆动手脚,又怎会许你十年?”他的语气缥缈森寒,轻幽似天际传来,带着浓重的暗示和若有所指,让这本似玩笑的话语,听来真切的让人体寒。

    顾长安忍不住吓得倒退了两步,干笑了两声:“你的语气,一点也不像说笑。”

    “我也没有说笑。”在她退时,纪崖的眸光微微一黯,闪过一抹晦涩,绕过她,转身而去。

    “你别走……”顾长安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有事?”

    “没有。”顾长安摇头。

    “既然无事,就让开。”

    “等等……”顾长安再追上去,伸开双臂,倒退着跟上纪崖的脚步:“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嘛?”

    “说什么?”

    “是你要留住我的啊!你就没话要跟我说的?”

    薄唇轻勾,虽淡,纪崖眸光中却似有点点星辉:“我留下的,是十年后的你,不是现在呱噪的你。”

    说完,纪崖挥开她阻碍的手,走的无一丝留恋。

    顾长安眸光划过一抹狡黠,笑嘻嘻的追着道:“也不一定嘛,你若是真的想留我,说不定不需要十年,这一刻我便……”

    不等顾长安说完,纪崖便回眸看她,眸光深幽,晦明莫测:“我会当真。”

    语气、神情皆是格外的严肃。

    顾长安一愣,尴尬的摸了摸鼻头,闭上了嘴,眸光飘忽的看着四周。

    好一会儿无声,再回眸,纪崖竟已走得远了,顾长安无奈的撇撇嘴,抬脚再追,却看明明纪崖明明好似悠闲的散步,却无论她怎么加快步伐也追不上。

    正巧,沁玉从前面弯路上转过来,向着他们走近。

    “沁玉姐姐,抓着他!”

    顾长安指着纪崖,边说边跑,沁玉却不动,反而等顾长安到了身前时,一把揽住了她的手臂。

    “沁玉姐姐!让你抓他,你抓我做什么?”顾长安不满的跳脚。

    沁玉苦笑:“小姐,您虽年幼,到底也是出身名门。平日里玩闹也就罢了,但哪有青天白日追着男子身后跑的?会坏了名节的。”

    “我才……”顾长安没说完,被沁玉拿帕子一把捂上了嘴,挡住了她的苦无遮拦。

    “好了,老爷正找您呢,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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