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九 不甘心

章节字数:1280  更新时间:17-03-08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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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

    忽明忽暗的江山昭示着霍景所有的不甘心。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所有的亲人;她不甘心,不甘心破碎的山河要以这般屈辱的方式去保全;她不甘心……还有一个人,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

    狼烟寂灭,蒙古的旌旗竖在城外,可汗亲自前来迎接自己的新娘。霍景不肯走下马车,任凭蒙古将士如何叫嚣,她只是不动。

    一个声音响起,“出来吧!本汗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声音竟觉得有些耳熟,霍景有些犹豫,却禁不住几分好奇,掀开帷帘,面前的人她果然认识,正是那日祭春宴上的蒙古使臣——塔岐。

    如此可笑,只因一面之缘,便要自己踏越万里江山远嫁千里。霍景坐在马车里,冷漠问道,“如此倾心于我,可汗可知霍景的过去?”

    “本汗不需要知道你的过去,你的过去与本汗无关,你只要记住,你的将来是属于本汗的!”

    桀骜不驯的神情凝在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里,那是属于草原狼王的骄傲,却不是,中原女子若愿承受的。

    兵马相对,旌旗昭章,这不是娶嫁,这是死亡的宣告。沉痛的江山哀悼着这一刻的不争,血泪也洗刷不掉青史上的耻辱。霍景缓缓走下马车,“这辽阔的草原是我中原望而却步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我们汉人的鲜血,霍景踏着先人尸骨嫁与你,心中充满悲戚,请允许我再看一眼我的故国,让我与它道一场诀别。”

    塔岐抚摸着霍景的脸,迷恋而赞叹的说,“中原女子果如阿尔泰山脉的冰雪,美丽而冰冷,为了得到山顶的景色,自然要受得这最后一点寒冷。好,本汗答应你,本汗要你心甘情愿地做本汗的女人。”

    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角,只有经历过最寒冷的霜雪,才能开出最妩媚的花。一根燕尾拉长了眼角,这是霍景为了今日特地所描,上扬的青螺,鲜艳的唇色,赤红的胭脂叫这天地也黯然褪色。赤金镂制的凤冠,红色的宝石镶嵌在凤眼,凤尾张开,翠色宝石依次排上,流苏垂下,遮住如玉的面颊,微风习习,扬起长长的蒹带。

    霍景踏上城头,寂灭的狼烟只余下燃烧过的灰烬,天色昏暗,暴雨随时将至。

    霍景眺望着了一眼远方的故国,转身立在另一头,这山河沉睡了太久也该睡醒了,今日,就让我来唤醒他们!

    天地昏黄,辽阔的草原传来孤狼的嚎叫声。霍景看着城下肃立的兵马,对着萧锦岚声色哀戚,“殿下,前面,便不再是中原的属地。霍景不能于亲人面前侍奉,徒叫祖父父亲担忧,实为不孝;不能为故国天下解忧,实为不忠;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实为不义。可是,霍景也不想这样……霍景有一事,想请殿下答应……”

    “你说!”

    “我爷爷年事已高,恐不久于人世,父亲不懂笼络朝臣,难免受人排挤,若有一日爷爷命归黄土,恐我霍家再无宁日,请殿下,看在你我一夜夫妻的份上,帮我霍家一把……”

    “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那我放心了……”

    惊雷响起,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霍景缓缓立上城头,任凭狂风吹乱发髻。这危险的举动吓坏众人,他们叫喊着让霍景下来。霍景没有理会,嘶哑的声音愈发沉痛,“天下倾颓,山河破碎,自当倾天下之力以御之,岂能靠一女子安之,兵马苍苍,我国中岂无男儿。再往前一步,霍景就不再是中原之人,但是,霍景今日明言,我、宁、死、也、不!”

    跃然城下,鲜血撒在萋萋草原。闭上眼的那一刹那,霍景在心里说,这是我能为中原做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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