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出生(二)

章节字数:4053  更新时间:17-06-25 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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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出生(二)

    那晚上润儿拖着自己的被褥走到了吴叔的房门口,还没有进屋就闻见一股熏香,味道过于浓烈,让孩子觉得有些呛人。

    “进来吧。”吴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润儿缓步走进,一双小眼睛四下打量屋子。屋内置有一红木桌子,桌上放着一盏褐色酒壶和一个酒杯,桌边搁着两张红木凳子,西墙靠着一黄花梨橱柜。桌子后面是四块木框,框上挂有绸布,每块木框左右契合,摆放的角度略有不同。孩子一手拽着拖在地上的被子,另一只手轻轻滑过布料,上面画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头扎两个发髻,身着嫩黄衣裙,伏在水潭边逗弄出水的金鱼。

    “怎么还不过来呀?”吴叔的声音微微显得有些不耐烦。

    孩子听闻声音从画布后边传来,便绕到了过去,见吴叔穿着白色的里衫,坐在床榻边。

    男子看着懵懂的孩童,笑眯眯地说道:“怎么还带被子来了呢,我不是说过用我的就行了吗?”说着站起身,接过孩子的被褥,随手扔到了床榻末端。然后,拉着孩子细嫩的小手走到床边坐下。吴叔用长满老茧的手顺着孩子细柔的头发抚摸。润儿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几块画布,背面又是另一番图案,一个男人骑在一个上半身赤裸的女子身上。男孩不解地指着一块绸布问道:“那是什么?”

    吴叔的眼珠没有从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脸上移开,笑盈盈地答道:“那是人间极乐之事。”

    男孩子一脸困惑地看着男人的脸,而对方一只大手在他细嫩的脖颈上摸索,然后手指慢慢滑向衣襟。润儿并不理解中年男人在做什么,但出于本能反应,试图避开。

    “怎么,害羞啦。第一次都会这样。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忸怩劲儿。”吴叔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面显享受之色。然后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你坐在这里乖乖地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片刻功夫,男人就端着酒壶和酒杯走了进来。他坐回床边,抬起酒壶倒了一满杯,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到孩子的唇边,酒精的浓烈气味已经被熏香冲淡,孩子小心地抿了一口,立马蹙起了眉头,辛辣的味道瞬间顺着舌尖传到舌根。看着孩子的反应,男子满面堆笑。

    “再喝一口。”

    润儿的头遥得像拨浪鼓一样。却没想到,男子一手撑开他的下颚,另一只手抬着酒杯,硬是把剩下的酒都倒到了孩子嘴巴里。男孩被呛到,不住咳嗽,吐出来了一些夹杂着酒精和口水的液体,弄脏了洁白的床单。

    男人面色微变,但又立马恢复了笑容。“来,让我帮你顺顺气。”说着他把一只皮糙肉厚的手掌伸到了孩子的衣服里,手上的老茧在柔嫩光滑的皮肤上游走。孩子面显惊色,开始用小手推搡着男人的身体。但是毕竟人小力微,男子一只手抓紧两只小拳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唇,就将孩子压倒在床上。

    润儿开始接力反抗,小身板在不断扭动,双腿胡乱踢踹。

    “啊,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踢我。”接着空气里响起一声清亮的巴掌声,“我每天给你好吃好喝,帮你养的白白嫩嫩,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刚刚进入身体的酒精开始产生效应,绯红色渐渐升上润儿的面颊,让一边微肿的脸没有那么明显。脑子仍旧清醒,但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吴叔单腿按住孩子腿脚,双手开始撕扯幼孩的衣服,嘴角凑到光滑的脸上不断舔舐。他见孩子停止反抗,说道:“这样才对,以后总亏不了你。”

    主房中突然传出一声“啊”的惊叫,然后便是响亮地耳光。

    “小贱货,你给我站着。”白衫男子撕扯着嗓子叫道,随后低吟着“诶呦,诶呦”,双手捂住一只耳朵,手指尖溢出血色。

    闻声赶来的院卫看见一个衣衫不整五六岁孩子朝门口跑来,嘴边还残留着一丝鲜血。

    厅堂内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你们把这个小王八给我抓住。”

    孩子腿脚有些酸软,但身体仍然敏捷,穿过几个院卫身子间的空格,跳过门槛,没有目的的拼命跑着。但毕竟只是一个幼童,没跑多远就被一个院卫抓住了后领,提了起来。润儿使劲挣扎,双腿乱踢。

    “诶呦。”院卫给踢中了下体,手上一松,小孩就毫无预兆地重重跌坐到了的地上。

    “小兔崽子,不给你点颜色是不行了。”另一个院卫用一根木棒从侧面击到了孩子脸上。

    润儿感到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

    一阵突如其来的冰凉冻醒了孩子。润儿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四周昏暗,只见前方木桌上的烛火摇曳。润儿甩了甩脑袋,发现自己坐在冰凉的地上,头发上还在不停地滴水,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身体,让他打了个冷颤。

    “终于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孩子寻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女子仍旧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一个茶杯,另一只手则拿着杯盖,从茶水表面轻轻滑过,她的面孔依旧艳丽,但在摇摆不定的烛光下却显现出几分凌冽。

    女子抿了一口茶,脸上浮起浅浅的微笑,更加楚楚动人:“这茶沏得恰到好处,味道浓淡适中,口感鲜醇。”

    “谢姐姐夸奖。”一个面生的丫鬟在她身旁屈膝道,眼中闪动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沉静了一刻,女子看着斜坐在地上的孩童,缓缓说道:“听说你做错了事情,吴叔对你小小惩戒,你却不识好歹地乘他晚上熟睡时咬伤了他的耳朵。”她的语气平淡,不带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招进府里的,这种事情我本来是不该插手的。“女子顿了顿,一只青葱般的玉手拿着茶盖,沿着茶杯边沿画着圆,”小磊子,这种事情你们以前是怎么处治的?”

    “据坊管家吩咐,我们都是鞭刑处治。”一个青涩的声音答道。“通常是三十鞭子。”而这三十鞭后,十有八九的受刑人都撑不过几日这一信息却被自动省略了。

    女子继续端着茶杯,重复着先前喝茶的动作。

    “这么小的孩子,三十鞭怕是吃不消,就打十五鞭吧。”

    “小的遵命。这种腌臜事情姑娘还是不宜多见,这里交给我就好了。”青涩的男声再一次回道。

    “那你就看着办吧。”女子将茶杯放到木桌上,缓缓转身走出了蜡烛光晕的范围,身后的丫鬟也跟着离去了,接着传来了扣锁的声音。

    不一会儿,烛光中走进了一名个头中等的男子,他撸起双臂的袖子,左臂上有一块明显的暗褐色胎记。

    润儿还没有看清他的面庞,眼前便飞快地闪现了一道黑影,“啪”的一声,鞭子击到了地上。孩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便是钻心刺骨的疼痛从额头扩散到了全身,感到一股热流从脑门上慢慢的滚了下来。他不敢闭上双眼,直至血液流进了右眼,接下来便是加倍的疼痛。又听见“啪”“啪”两声。小身板在地上蜷缩成了一个小球,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另一手护着自己的前胸。孩子的双唇在微微颤抖,但却大大地睁着左眼,瞪着眼前狰狞的面孔。

    “骨头够硬呀,居然都没吭声。”

    又是几鞭,孩子咬紧了下唇,血液溢出牙缝。渐渐地,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护住自己身体的臂膀开始变得松软无力,每一击鞭声都会引起身体的抽痛,到了后来他已经不知道那是身体真实的感受还是习惯性的生理反射,思维陷入了无底的黑暗。

    不知过多久,再一次被湿哒哒的冰冷浇醒。

    模糊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在柳姑娘菩萨心肠的份上,今儿就这样了,你要是再不长记性,下次我可不会手软。”男人说着,用脚狠狠地踹了一脚孩子的背脊。

    润儿顿时感觉胸口翻腾,口中腥咸,但硬是让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拉下去吧。”

    半醒半昏迷中,他突然感到一只胳膊被大力提起,然后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已经麻木的身体再一次被刺痛,一道道凝固不久的伤口因为和衣服面料摩擦而龟裂开来。两只大手粗鲁的把一件干净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然后那人提着他后背的衣领,走出了烛火光晕。走到了屋外,屡屡凉风吹过他湿哒哒的头皮,除了一双半睁的眼眸,他已无力动弹,四肢软软塔下,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他一直半睁着眼睛,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只见一双靴子在眼前一前一后摇晃不停,感觉过了好久好久,靴子跨过一道门槛,继续向前行走,不一会儿,跨过另一道门槛,然后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丢到冰冷的地上。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没有灯光,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背上的伤痕还在抽痛,可是他觉得好累好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清晨,阳光和煦,微风拂面,鸟儿在树枝上高声翠鸣,蝶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石阶小径,婢奴穿梭,青衫绸缎,目不暇接。

    屋内一个小身子僵硬地躺在地上。白昼转为黑夜,黑夜转为黎明。

    一名华发老人的食指和拇指按住了孩子的上下眼皮,强迫其睁开眼睛。幼童的眼神暗淡,如同死水一般。老者叹了口气,不住摇头。

    “这孩子伤口发炎,已经高烧三日不退,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们也不必再多费心神了。”

    没有人答话,却可闻四五个脚步声渐行渐远。润儿觉得手脚无力,浑身痛楚,一时觉得周身如烈火焚烧,一时又觉得冰寒刺骨。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只是偶尔会有人喂他几口水喝。疼痛已经让他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恐惧。他又缓缓合上双眼,似睡非睡,身体本能地用最后的一点毅力和病痛做抗争。

    夜黑风高,突然听到“哐”的一声,木板门被大力推开。一个高瘦的身影走到他的身前,用脚踢了踢蜷缩在柴房一角的小身子。见对方没有反应便单手提起了孩子的一只胳膊,朝屋外走去。润儿感到自己的手臂快要脱臼了,疼得直冒冷汗,嗓子却干涩地发不出一丝声音。行了不一会儿,他被随意地扔在一块木板上,随后身体开始随着木板的起伏而晃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半眯着眼睛,注视着没有星光的夜空。似乎颠簸了很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一个身影上前,将他提了起来,然后抛向了草丛间。因为脑袋撞击地面昏死了过去。

    天公不作美,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一会儿便唰地下起了倾盆大雨。达官贵族的小姐太太将室外赏花绘画等娱乐都搬到了屋内,街市上百姓们都不约而同地跑到屋檐下避雨,摆摊的商贩利索地收拾摊位,就连流浪狗也知道找废旧砖瓦下的一席空地避雨。可是在离长安市镇不远处的道路旁,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有半边身子浸泡在雨水中,愈合的伤口因雨水打湿再一次裂开,但是可能因为冰冷的雨水快要凝结了孩子的血液,创口并没有流血,反而像是冲洗了多次的生肉,裂口两边泛着惨白。

    瓢泼大雨中,一辆马车从道上驶过,在距离孩子不远的地方,传来车夫“哷”的一声。然后见车上走下了一个仆役,为接下来从马车下来的一个孩童和一个妇人撑起油纸伞。三个人慢慢走到被雨水泡得有些浮肿的小孩面前。大雨仍旧哗哗地下落,只见三人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孩子,然后孩童仰起头对妇人说了什么,妇人一边单手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一边向仆役示意。仆役和主人交换几句话之后就将伞递给了女子,然后弯身抱起了草丛中的孩子,向马车走去。

    

    作者闲话:

    章节按照原先的主线,但增添了更多细节,如有不便尽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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