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原来如此

章节字数:4180  更新时间:17-11-14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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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的大多数人家都已经关上院门,吹灭烛火,街道归于平静。一辆马车在通往秦穆庄的马道上疾驰,驾座旁挂着一盏灯笼,一路上摇曳不定,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深夜的黑暗不仅包裹着整个车厢,也包裹着坐在车内的乘客。车厢内,秦淑寰背靠车身,手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覆盖在双膝上的裙褥布料攒出深深的褶皱。想到仍旧昏迷不醒的雨润,想到满面担忧的梓风,想到倘有一天梓风知道实情会如何怨恨自己,秦淑寰就觉得胸口沉闷,仿似一块大石压在心口,叫她难以喘息。梓风和雨润两个孩子在一起相处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她深知梓风从小到大都没有把雨润当做下人看待,与其说他把对方当做朋友,更不如说他把对方当做手足。哪一次雨润犯了错误,不是梓风到她跟前替雨润求情,哪一次雨润受了委屈,不是梓风站出来替他出头,哪一次雨润生病了,不是梓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如果雨润这次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这将会对梓风造成多大的打击。

    偏院里,梓风躺在雨润身边,眼皮一直不听使唤地向下耷拉,眼睛下早已显现出因为过度疲累而形成的乌青。

    睡梦中,他和雨润奔跑到山崖边,还没待二人看清楚山崖下的风景,脚下的地面开始颤动,四周传来山崩地裂的声响。雨润紧紧抓住他的手,大声道:“梓儿,梓儿,抓紧我,不要放手。”突的脚下的地面裂开了一个大口,梓风整个身体下坠,手掌仍旧牢牢地抓着雨润的手,对方“啊”的大叫了一声和他一起跌入无底深渊。

    梓风被脑海中的画面惊醒,额头上布满冷汗。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梓风的大脑突然清醒了一大半,他小心地翻下床,身怕惊扰到身边的人儿,腿脚酸软,脚步踉跄地走向门口。

    “娘亲,可有找到那位医师?”梓风急忙问道。

    秦淑寰走入梓风的房间,看见面色惨白,一脸焦急望向自己的儿子,一时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她必然不能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这些权势之间的明争暗斗,儿子还是越少知道越好。

    “可是”梓风喉结滚动,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已经找到了?”

    “梓儿,你听娘说,”说着秦淑寰眼眶中不禁蒙上了雾气:“癸林庄庄主已经过世了,他有一名儿子……”

    梓风还没等母亲说完,心里便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一时不敢再听下去,肠胃里翻江倒海,忍耐已久的恶心感顿时如洪水猛兽般侵袭而来,梓风单手捂住嘴,冲到院里的灌木丛中,发出一阵阵“哇哇”的声音。

    秦淑寰急忙跟了出去,看着上吐不止的儿子,心中一阵酸涩。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冷风不一会儿就吹散了院中咸腥的气味。秦淑寰待梓风吐尽后,将他抚进了自己的屋子。

    梓风觉得周身都快要散架,倒在母亲的床榻上。秦淑寰卧房内淡淡的熏香也难以舒缓梓风郁结的心情。他看着秦淑寰满再次问道:“润儿真的没救了?”

    秦淑寰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抬起一只手,轻轻将梓风鬓角散乱的发丝抚到耳后,看着眼前悲痛万分的面孔,手指不觉轻微颤抖,好似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青涩的相貌会随着雨润的离去而渐渐消失。

    梓风看着母亲的表情,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留到嘴角,液体咸涩的味道此时此刻让他口腔更加苦涩。他突然翻下卧榻,直挺挺地跪在秦淑寰面前,嘶哑着声音道:“娘,梓儿求你了,想办法救救润儿吧。”

    秦淑寰湿润了眼睛的泪水也滴滴落到了地板上,她不是不想救雨润,只是如果她应承了癸宇然的要求,那受到牵连的可能将不只是秦府,还有她自己一家人。这些有权有势的氏族,如果真的要抱负起来那将会不择手段。

    梓风见母亲没有点头,他低下了双眸,紧紧咬住下唇,嘴角已经溢出血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秦淮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梓儿你刚才说什么?”秦淑寰问道。

    梓风紧握秦淑寰的双臂,声音嘶哑,不受控制地喊道:“母亲,是秦淮安害得润儿,是他。”

    秦淑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秦淮安不是秦家二伯的长孙吗?他为什么和雨润的事情有关。

    “梓儿,你在说什么?你见过秦淮安?”秦淑寰问道。

    梓风将上午秦淮安来到偏远的事情说了。

    秦淑寰心下一沉,想起雨润出事那夜在老太太院中发生的一切。她和阿满来到老太太住的院子,刚开始院子里侍奉的下人以老太太在做佛事为由,将他们二人阻拦在正厅外,二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被传唤进去。老太太坐在一个红木的椅子上,旁边置有一个精心雕刻的木制茶桌。老太太双目紧闭,手上不停地念着佛珠,她身旁站着几个丫鬟。秦淑寰和阿满走进正厅后,老太太仍旧没有睁开眼睛看一眼来人,好似对刚走进来的两个人漠不关心。

    秦淑寰主动走到厅堂中央屈膝道:“孙女淑寰向奶奶请安。”

    秦老太太拨动佛珠的手指停了片刻后又恢复之前的动作,她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满地道:“得啦,我们秦家早就没有你这样的子嗣了。你这个时候过来叨扰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秦淑寰面不改色,平静地答道:“父亲生前给淑寰留下了一件遗物寄放在老太爷那,我今日想将其取走。”

    “什么遗物,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当年离开秦府的时候不是都把你的东西带走了吗?”老太太质疑道。

    秦淑寰示意阿满将竹简拿给老太太过目,并道:“这是老太爷临终前写给淑寰的,当年父亲故去前将遗物拿给老太爷保管,嘱托待我成人后再转交给我,我还在秦府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老太爷提过,所以离开时也就没有带走,但老太爷闭眼前想起此事,书于信上告知与我,我这才知道有此事。”

    老太太接过阿满递上来的竹简,仔细阅读了两边写在上面的内容。竹片上的文字的确是出自秦老爷之手,落款处也是老太爷秦傅关的落款。秦老太太将竹简“啪”的一声放在身旁的茶桌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她本就很不喜欢秦淑寰,却没想到老头子在临死前也没忘记这个不忠不孝的孙女。老太太看着秦淑寰那张和她母亲六分相似的长相,用力一把将茶桌上的茶杯豁到地上,狠狠地说道:“红颜祸水。”茶杯碎裂,茶水渐到了秦淑寰的裙摆上。秦淑寰面色微变,正以为老太太还要继续为难她的时候,却见一个侍从匆匆进了正殿,脚步在看见破碎在地的茶碗时,稍作停留。

    “什么事。”老太太不耐烦地问道。

    “回聘老太太,是淮安少爷有事求见。”侍从答道。

    老太太听到淮安这个名字,皱在一起的眉头稍稍舒展开,道:“叫他进来。”

    侍从退下后,不过一阵,一个翩翩少年迈进了正殿,向老太太行礼道:“给祖奶奶请安。”

    “淮安呀,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老太太收起刚才的疾言厉色,但语气仍旧冷淡地问道。

    “祖奶奶,这几日见您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怕您的身体吃不消,所以请厨子炖了桂圆莲子汤,可以帮助您安神睡眠,这不特地给您送来了吗。”秦淮安说完后,向身侧的下人示意了一下,下人从一个木制托盘中端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碗,低头哈腰地递给秦老太太。

    老太太注视了秦淮安一刻,道:“你没有必要这么巴结我这个老婆子,如果要求到我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了。”

    “祖奶奶这是哪的话,我这不是怕您为了府上的事情,过于操劳吗?”秦淮安澜不惊地回道。

    老太太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拿起瓷碗,小口小口地开始吞咽,吃完后,老太太将瓷碗放进托盘中,没有再出声,而是闭上眼睛,嘴里又开始默默地念起了经文。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下人走进正殿在秦淮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话。

    秦淮安面显不悦,对报信的侍从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虽然他有意压低声音,但是老太太还是听到了。老太太问道:“怎么回事?”

    “都是一些府上下人做的糟心事,”说着秦淮安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秦淑寰,和对方的视线在空中对峙了半刻,凑到老太太的耳侧低语了几句。

    “这些畜生,”老太太的语气严厉可是手中还在不停地拨动珠子,继续道:“把他们交给吴叔处理,然后逐出长安。”

    “祖奶奶放心,我会全全处理好的。”秦淮安道。

    “嗯,你做事情我放心,今个儿你要是没其他事情,就先退下吧。”

    秦淮安再次行礼退出了正殿。

    老太太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拨弄手中的珠子。

    秦淑寰深吸了一口气,打断老人的思绪,道:“不知道祖奶奶可否将家父的留下的遗物交换给我?”

    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着站在殿堂正中央的女子,道:“秦淑寰,当年如若不是老头子宠着你,你早就被赶出秦府去和你母亲一起住了。原本尊岭是我和傅关最看重的儿子,他有大好的前程,与门当户对的小姐定有婚约,可谁知你母亲勾引了我家尊岭,还逼迫他违背家里人的意愿,将人娶进秦府,丢尽了我们秦家的颜面,本以为此后她就不会再给我们秦家添麻烦了,可以谁知你母亲违背伦理,不懂安分守己还去勾引尊岭的亲哥哥,弄得他们手足相残。你现在竟然还有颜面来我这里讨要东西。”

    秦淑寰的父母在其幼时就已过世,她和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厚,也不清楚当年父母的事情,但听到别人如此数落自己的母亲心仍有不甘,秦淑寰打断秦老太太道:“老太太,父亲那一辈发生的事情我有很多都不甚清楚,但我也不想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弄明白谁是谁非也不能改变什么。今日我并不是来和你争论这些往事的,我只是想要拿回父亲留给我的东西,老太爷临终前还记得告诉我这件事情,想必是想我务必拿回东西。希望老太太也不要违背了老太爷最后的遗愿。”

    秦老太太拔高了声调道:“秦淑寰,每次看见你我就像看见了那个女人,都是一样的不知道礼仪孝道,都是一样的牙尖嘴利。我会给你那件东西,不过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们秦家无关。你不配再用秦家的姓氏。翠儿,叫付管事过来,把这秦淑寰从秦家的家谱中除名。”

    秦淑寰和雨润离开正殿后,在回到偏殿的路上遇见了秦淮安,秦淮安彬彬有礼地上前主动道:“这不是四姑姑吗?没想到这么巧。”

    秦淑寰点头示意,并不愿多说什么。

    “姑姑可知道今日府上的下人做出了什么事情,祖奶奶才让我把他们交由吴管家处治?”秦淮安问道。

    “不知。”秦淑寰微微皱眉,答道,她知道秦穆庄的吴管家是一个狠辣的人,犯了家规的下人被送到他那里,那估计至少也会丢了半条命,可是她对这些深宅大院中的腌臜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难道姑姑不想知道吗?”

    “我不想知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要回偏院了。”

    秦淮安正要继续开口说话时,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他身旁,秦淮安语调顿时一转,笑道:“既然姑姑没兴趣,那我就先告辞了。”

    想到这里秦淑寰突然意识到,秦淮安在雨润出事那天晚上一直在直接间接地拖延自己和阿满回到偏院的时间。秦府,仅仅一个少年的城府就如此深沉,心思就如此歹毒。她不禁潸然泪下,雨润是因为梓风身处险境,又是因为自己把他带到了秦穆庄才会出了这等事情,如若真的就这么袖手旁观,恐怕余生都心中难安。她看着眼圈已经哭得红肿的儿子,道:“梓儿,我会把雨润送到癸林庄庄主的儿子那请他帮雨润治疗,我也只能做这些了,之后是否能够医治好,就只能看雨润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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