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845 更新时间：17-06-21 17:21
楚瑾哼笑一声，转身趣味地打量莫尘，鼓掌，“英雄，感觉如何。”
“挺爽。”莫尘擦了擦嘴角，淡淡地说。
“你倒是不谦虚。”楚瑾啧了一声。
这时酒吧经理走了过来，弯腰道谢，“楚二公子，多谢多谢，若不是您出面解围，今天真是不知该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把人带走自然就收场了。”他说，酒吧经理听得一愣，讪讪不知该怎么接话，楚瑾笑了一声，“碰巧罢了，没什么可谢的。”
“要的要的，”经理连忙说，“今天几位的账单全免了，三位尽管尽兴玩。”
楚瑾听得有趣，对莫尘挑眉，意思是，英雄，你行啊，打架还能替我省开销。
“还不快过来道谢，今天多亏楚公子，不然谁能救得了你。”经理见他满意，便转头对身后说。又向楚瑾解释，“音乐学院的大学生，涉世未深，我想着照顾一二，谁知刚来就碰到这事儿，也是倒霉，看来以后是不能再登台表演了。”经理说到这有些惋惜。
楚瑾目光越过他兴味看了眼低头闷不吭声的男孩，说，“那也未必，我想，陈三公子应该不会再来了，至少不会再公然做出不要脸的事，唱歌可以继续唱，不过出门回家就要长点心眼了。”
经理怔了怔，猛然想起楚瑾最后说的那句话，乍听像是劝诫，仔细一品又像是在提醒什么，不，或许应该用警告来解读更贴切。毕竟，相比之下，豪门不会选择一个声名狼藉的接班人。
经理露出高兴的神情，“那太好了，”又转头催促，“小谢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心里不免叹息，这孩子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谢莞垂头沉默一会儿，却走到莫尘面前，低声说，“谢谢。”
经理脸上挂不住，暗恨他的没眼色，尴尬地想要解释。
楚瑾却笑说，“他做的不错，我不是拯救他的大英雄。”
经理小心觑他一眼，不再说话。
莫尘凝视面前垂眸的男孩，蹙眉，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的眼睛跟自己对视。
他这一举动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这不是跟刚才那位陈三公子一模一样的动作么，大家弄不明白了，这位先生究竟什么意思？楚瑾看着那边深情对望的俩人，今晚第二次刷新对莫尘的认知，他何时变得这样奔放了？
经理捏紧一把汗，苦叹今天实在太背运，要是这位先生也要提出什么无理要求，他该如何应对，陈三公子得罪不起，楚二公子更得罪不起。
谢莞被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目光瞪视他，脸上满是羞愤与难堪，这种情绪比之先前来得更加激烈，他不能置信，自己满怀感激的人，竟然同样的轻浮龌龊。
莫尘对周遭丝毫不觉，仔细端详男孩的眼睛，即使被浓妆遮盖，也不难看出漂亮的形状，可心底却有个声音不断在告诉他，不是。
不是什么，什么不是？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他到底要找什么。
莫尘突然觉得很烦躁，眼前所有的一切，哪怕是空气都变得烦躁，他放下手，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哎，喂——”楚瑾喊，迈开长腿追出去。
经理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示意音响师重新打开音乐，一群快乐至上的人顿时将方才的插曲抛诸脑后，重新享受夜的狂欢，只有谢莞站在原地，眼底一片惑迷。
莫尘走出酒吧，夜风还残存一丝白日炙烤的温度，扑面而来，更添心烦，他站定，看着伫立的高楼大厦，七彩变换的霓虹灯，街道上的车流人群，他开始恍惚，眼前的景物仿佛变成了虚拟的电影画面，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干嘛呢你。”楚瑾站到他跟前，一掌拍过来，瞬间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干嘛。”他冷淡地反问。
楚瑾探究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喝醉了？还是欲求不满？”
莫尘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疲惫地按压眉心，“抱歉，可能是酒的后劲太大，脑子有点乱。”
楚瑾点头，“这酒后劲的确挺大，你今天乱的很厉害，要不是知道你交过女朋友，我差点要以为你对那男孩有非分之想，又是挺身相助又是霸道总裁的。”
莫尘没有心思说话。
这时邵恒开了车过来，火红的限量版跑车，炫酷的嚣张，跟同样嚣张的楚瑾很般配。
“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你。”楚瑾说。
莫尘看一眼开车的邵恒，说，“不用，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走回去。”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楚瑾在身后看着，“你行不行啊，脑子撑得住么，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实践自己的肉体强度啊。”
莫尘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他耸肩，长腿跨进车里，“小恒，开车，咱们回家。”
邵恒看一眼因为酒劲上涌，歪头靠在座椅上的人，安静下来像是angel，一如初见。
目光柔和下来，将车顶升起，红色的跑车瞬间没入夜色里。
莫尘心不在焉地漫步，一栋写字楼里涌出一批刚刚下班的人，大家急色匆匆与他擦肩而过，赶着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想见的人，唯独漫无目的的他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一直都是如此，他明明身处闹市，却仿若置身贫瘠的沙漠，他附庸人群，投身工作，结交朋友，生活、旅行、恋爱，他都按部就班的完成，可他找不到沙漠里的绿洲，眼前出现的永远只有美丽却虚假的海市蜃楼。
他自认已经足够努力，可换来的却永远是这个世界的排斥。
…或许换句话说，是他自己在排斥这个世界。
这种感觉很不妙，因为这导致他心底装不进一点繁华，荒芜在疯长，胸腔里空落的让人疲倦，他无数次回头细数自己的人生，结论总是让人无力，仿佛上天对他的恶意，一觉醒来之前种种悉数远去，心底只有迷惑和空芜，他抓不住，逃不开，填不满。
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快到小区门口，莫尘目光随意往周遭掠过，顿住，街对面一家店铺前，有人躺在摇椅上很享受的摇晃，虽然是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看不清他的长相，可他就是觉得这应该是位年轻人，他忽然莫名有几分愉悦，或许是因为对方跟他有一样的习惯爱好。
他仔细打量几眼，好像是一家新开的水果店，这个点儿没什么生意，店主就忙里偷闲起来，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掏出来，对着屏幕凝视片刻，接听，“妈。”
方煜闭目摇晃，如果不是摇椅发出吱吱的响声，他安静的几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半个月了，从那次在中央广场短暂一瞥之后，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如果不是跟小区保安再三打听，确定莫尘的确住在那里，他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苦涩地想，这种情况，以前不是常有发生么。
鼻尖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睁眼，眸里一片清明，看清了人，上挑的眼尾淡淡笑意，他问，“做什么？”
俯身的少年哇地惊叫一声，瞬间弹开几步远，“我的哥呀，就算你颜值爆表，招呼都不打的突然睁开眼，也是会吓死人的呀。”
方煜看着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模样的少年，到底是谁招呼都不打的突然凑过来？他摇头失笑，“好吧，是我的错，给你脆弱的心灵造成了伤害，要不再演练一次，我重新闭眼，给你打了招呼再睁开。”
“那倒是不用了。”平复心情的少年踱过来，“原来你没睡着啊，虽然椅子在晃，但你这一动不动的…我过来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确认我是不是死了么。”方煜看着他，笑说。
少年想起自己方才那探人鼻息的动作，也觉得太蠢了，尴尬地摸鼻子，没过片刻，又好奇问，“这椅子坐着真有那么舒服么，我也想试试，给我试试吧，好不。”
自从方哥搬来这里，每晚他都会把椅子搬出来坐上一阵，那时候总会露出恬适满足的表情，尽管自己是个多坐一刻就浑身难受的性子，可看他这样，又对这种自己眼里老年人的乐趣好奇的不行，而且看他摇来晃去的似乎蛮好玩。
“不好。”方煜笑着看他，指了指一边说，“那还有个凳子，去搬来坐。”
少年顺着看去，店铺角落里立着一只小小的塑料凳，他打量一眼自己178的大高个，指控道，“不给坐就算了，你还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人参公鸡。”
“店里就那一个凳子，你可以选择站着，去你家搬一个来也行。”
少年衡量了半刻，还是去搬了小胶凳坐在方煜旁边，凳子太矮，长手长脚的他坐在上面，看上去有几分委屈，又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方煜看的笑起来。
这凳面小的连屁股也坐不全，少年不舒服地挪了挪，很是不爽地问，“为什么不给我坐椅子啊。”又不是什么珍贵稀奇物。
方煜被问的一怔，为什么呢…他转开视线，去看对面的小区，一个高大男人正举着手机进了小区大门。猛地血液涌上头皮，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印在血肉骨髓里的人，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少年被吓一跳，愕然看着突然起身的人，结舌，“方、方哥…”这是要给自己让座还是觉得自己聒噪要赶自己离开？
呃…好像都不是。
看着步履急促直直往对面去的人，刚开始几步因为步伐太乱还踉跄了几下，后来干脆跑了起来，他起身疑惑往对面张望，看了十几年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啊。
马路上一辆飞驰的机车与方煜擦身而过，车主好像骂了句什么，他浑然未觉，依旧脚步不停直冲冲往对面去，却给少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惊叫被堵在喉咙里，只能慌忙往前冲了几步，眼见他已经过了马路，才顿住脚，放缓步子后怕跟过去。
方煜此时眼里心里已经什么也装不下，他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他的面前只有一条路，路的那端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莫尘，我来找你了。
“你不要再来了。”脑海里猛然响起一个声音，仿佛惊雷，瞬间把他这只雀跃着想要渡劫的精怪打回原形。
看着只有几步远的小区大门，他慢慢顿住脚，里面，那道挺拔的身影还清晰可见。
…他已不能往前。
直到在夜色里消失再也不见，昙花一现的美梦，正如他十年来这短暂一刻的欢愉。
他缓缓蹲下身，将头埋进臂弯，小区巍然的电子门仿佛在对他的退缩无声的嘲讽。
“你不要再来了，方煜，莫尘已经醒来，他忘了你，这是上天的意思，要斩断你们的孽缘，你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救他，你就离开，现在更好，你走，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你的名字，你的一切，统统离开，你发誓，用你自己，不，用莫尘，你跟我发誓。”中年女人步步紧逼，一声比一声狠厉。
他狼狈地节节败退，惨白的医院走廊上，他同样只能这样悲哀而麻木的蹲在墙角，莫夫人的狠绝他无从反抗，一句“他忘了你”就足以让他心神俱散，溃不成军。
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明明是你死皮赖脸要闯进我的生活，明明是你非要拉我走上这条路，说来就来，说忘就忘，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
作者闲话：
希望有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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