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94 更新时间:18-01-22 23:35
“陛下,陛下!”
长夜虽静寂慢长,却总有放亮时。黎明时分,尚在睡梦中的大陈皇帝陈皓正在酣睡,却被一通宦官的催促声惊醒。
“该死的奴才,又没到时刻,谁给你的胆子敢吵醒朕。”皇帝睁眼发觉才是黎明,尚未到早朝时间,心中大为不悦。
太监们听后,吓得跪倒一地,但还是胆颤道:“奴才该死,只是外廷出了大事,急请陛下定夺。”
“边境又无战事,这么早能有什么大事?”皇帝转了转身子,并没有起床的打算。
“镇南侯刘德哙被一干老臣五花大绑,扔在大紫金城的宫城门口。那些人还堵在宫城门口喧嚣吵闹。”
“什么?谁这么大胆敢绑侯爵。”这镇南侯刘德哙正是刘贵妃的亲弟弟,信王的亲舅舅,世家出身,少年显贵。有人敢绑他,而且还敢堵皇宫,事态却是有些严重。看来不得不起了,陈皓这才懒洋洋地起身准备更衣,边起身边说道:“胡恺呢?让胡恺领兵去宫门,先把闹事的人看起来。岂有此理,不管为了什么事,堂堂皇城,还能让人给堵了。”
“胡大都督,胡大都督。”太监们跪在地上吞吞吐吐,不敢把话说尽。
“胡大都督怎么了。”皇帝开始发怒了,本来被催起床就很糟糕的心情更恶劣了。
“胡大都督也在人群之中。”等太监们惶恐地把话说完,可把陈皓吓了一跳。
“什么?”陈皓吓出一身冷汗,第一个反应是兵变,胡恺可是节制五万御林军的大都督呀。
“到底发生什么事。”这下不再要人催促,陈皓自己就急匆匆地穿上便服,在宫人的搀扶下,冲出寝宫门口,发现内廷侍卫,御林军军士一如往常的警戒巡逻,没有兵变的迹象。
“看来不是兵变。”陈皓悬着的心这才稍稍安了下来。可是,胡恺是自己少年时就跟随左右的故旧,一向忠心耿耿,而且处事稳妥,不涉政争,连他都参与,可见真是出了大事。
皇帝一路小跑着到了宫城门口。皇帝的出现让原本喧嚣的门口一下安静了下来。陈皓俯视左右,这才在人群的末端中发现了一身白衣的胡恺。一身白衣说明他已交出兵权,仅是以一个平民的身份跟随请愿。
与胡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皇帝的眼神凌厉,不满和愤怒不言而喻,胡恺虽然谦卑的低下了头,但还是不肯退去。这是一种背叛,对数十年来信任的背叛,陈皓心中的怒火烧过一切,好不容易才渐渐平伏了下来,回过头来,仔细端详了一下下面跪着的大臣们,这一看也是不得了。
领头的是当朝的太师、太傅,还有许多已经或快要致仕的王公大臣,后面随跪的也多是他们的子弟,胡恺也在其中。可是胡恺的父亲前左骁卫大将军胡震早已死于二十年前的靖嘉之乱呀?这是怎么回事,陈皓心中一片狐疑。
等等,靖嘉之乱,陈皓这才意识到,跪在眼前的老臣们都是靖嘉之乱劫后余生的卫国功臣和他们的子弟。难道,这事和二十年前的国难有关。
“有事尽可上书于朕,在朝廷上商议。这么大冷的天,跪在这里也有失体统。让人,快快扶起列位大人。”娴于政事的皇帝当然知道遇到这种事,安抚为上。
“是”,太监们闻命后,上去正要搀扶各个请愿的大臣。可令人意外的是,无论怎么请求,没有一个人肯起来,反而开始痛哭流涕起来。
“请陛下,为臣等作主,为死难的烈士的作主。”为首的太师哽咽着哀求道。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被这么一大片的哭声给惊住了,转身发现了绑在一旁的镇南侯,说道:“谁绑了镇南侯。”
“是草民。”
陈皓寻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跪在尾后,一袭白衣的胡恺。
“不,不,不,是我们大家。”不料,四下的人却一起出声抢着领罪。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陈皓凝眉疑惑道。
“他,他。”老太师吃力的爬了起来,趔趄地走被绑住的镇南侯刘德哙身边,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后,扒开衣服,抬起了他的胳膊,说道:“他是红莲邪教教徒。”
“什么?”听到这个回答,皇帝浑身如被雷击一般,震颤发抖。摒弃左右搀扶的手,疯了般跑了下去,冲到刘德哙跟前,努力睁大眼睛仔细瞧着他的腋窝,一团红色图像的映入眼帘。
“红莲烈火!”
“正是。”老太师激动地说道:“陛下也知道。这红莲邪教是数百年前从西域传来的邪教,奉信苍天将死,世界末日,教众以红莲烈火为徽,刺入腋中,以示肘腋之亲。这红莲邪教多年来流毒甚广,不仅聚敛钱财,迫人信教,更欲成为国教,移风易俗,为此久蓄奸邪,图谋颠覆。即使如此,我朝历代先帝以天下安稳为重,并未取缔,仅稍加限制而已。不料,邪教欲壑难填,竟趁靖嘉国难之时,勾结外藩,内外相应,起事叛国,实在罪大恶极。故而先帝严敕全国,予以取缔,信徒论罪。这才有了大陈这几十年海清河晏然。如今天下虽然太平,但邪教余孽依旧伺机反扑,还请陛下处妖人以极刑,切不可居安而忘危呀。”
“不可居安而忘危呀!”老太师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其余众人也都跟着呜咽哀嚎附和起来,弄得皇帝一时手足无措,只好好言相劝,多加抚恤。
如今势成骑虎,陈皓也不愿拂了这班卫国老功臣的意,正准备从其所请的时候,忽然,一声“等等”停住了他。陈皓回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刘贵妃和信王陈叔宾。
“父皇,镇南侯乃朝廷名爵,世家大臣,不可草率处置呀。况且舅舅素来公忠体国,洁身自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甚至可能被奸党诬陷呀。”信王跪倒在地,磕头为舅舅求情,话中明显暗指光王一党,想让皇帝相信这是陷害。而他的母亲,刘贵妃则只是一直拖着皇帝的手,苦苦哀求,此情此景,都是他们一路上谋划好的。任是谁为人夫,还是为人父都狠不下心来。果然,陈皓也开始犹豫了。
众人见刘妃出来,信王求情,摄于其在朝野的势力,一时倒不敢吱呀了,尤其是年轻一辈,乃至是胡恺也不言语了。但毕竟还是有几个倚老卖老,又脾气桀骜的老臣不服,指着刘德哙的腋下说道:“这红莲邪火的刺身又岂是奸人栽赃得了的。”一语说得在场人等都不觉点头,想来这刘德哙是红莲邪教的教徒是怎么脱都脱不去的了。
信王见辨驳不过,改口道:“即使镇南候一时为奸人所惑,误入邪教,也不过一个普通信徒而已。且邪教之乱过去已数十年之久,对邪教徒本宜招抚恩宥,以示朝廷宽大。如今若以此诛杀国家公侯,恐怕有失人信。再者母后侍奉父皇多年,一直温良恭俭,凤仪六宫,未尝有失,今若以邪教徒之罪诛杀舅舅,宫廷皇室体面和睦必将受损。还请父皇法外施恩,保全内外。”
“陛下,臣妾就这么一个弟弟。请陛下看在臣妾多年侍奉没有功劳总还有点苦劳的份上,开恩赦免。呜呜。。。。。。。”刘贵妃哽咽道。
陈皓心中也是不忍,扶起刘贵妃道:“信王说得有理。毕竟事过多年,对普通的邪教徒还是应该宽大为好。”
老臣们见皇帝这么一表态,顿时如泄了气一般萎靡下来,一时恍然不知所措,唯恐逆了龙鳞。但这个时候还是有一个声音铿锵有力的顶了回去。
“陛下不可!”
陈皓循声望去,发现说话人正是御林军大都督胡恺后,不怀好气地责问道:“朕还没问罪于你,你倒先送上门来。好,那你说,为什么不可。”
胡恺原本匍匐的身躯挺直后,朗声道:“因为他不是普通的邪教徒,是落马坡之变的主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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