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72 更新时间:17-10-25 19:23
明陵回到府上,见廖寒之正在茶室里煮茶。
“回来了?外边儿冷吧,快来喝口茶暖暖身子。”廖寒之在小方桌前坐定,斟了两杯茶。
“谁让你来伺候茶水的?”
“何先生啊,他不是大管家嘛,吩咐我不能白吃白住,必须干活儿才行。我别的不会,煮茶泡茶可是一把好手,要是这些不够呢,教教我别的也行,对了,我还会做饭,后厨缺人我也能帮忙。其它活计,估计鹿耳会,就是我带来的那个小跟班儿。”
明陵低头喝了口茶,他把廖寒之带回来,可不是为了给府里添下人的,何励这么做,大概是想提醒他。
“怎么样?”廖寒之问。
明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这茶泡的如何。
“不错。”
廖寒之笑了:“哎呀~真是想不到,我竟然由个卖茶的变成了个泡茶的。”
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明陵放下手中的茶杯,问:“你娘去世多久了?”
“呃~有几天了。”廖寒之大概也察觉了不妥,收起笑容。
“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你刚知道啊,我呢,有吃有穿有钱花就开心,当然要是有姑娘就更好了。”
“简直无可救药。”明陵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道:“你爹的案子,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廖寒之慌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追上欲出门离开的明陵,“我怎么办啊?”
“你问我?”明陵冷眼问。
“不问你……还能问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明陵笑了一下,“因为是朋友,就要为了你的家事奔波吗?我难道,不是已经尽了一个朋友的本分吗?”
“说的也是……”廖寒之抓抓头,词穷了。
明陵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还记得这案子里有一个证人吗?”
“记得,说是姓万,是奉茶村唯一一个不姓赵的人。”
“如果他的证词是假的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廖寒之一拍手,“那个人肯定是别有用心,搞不好是被凶手收买了,故意那么说。”
明陵坐回到方桌边,问:“他故意说什么了?现在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在于,奉茶村的村民全都不见了,二十几户、几乎六十余口人同时不见,又怎么解释呢?而直指你父亲是凶手的罪证,是那行血字。”
“血字也可以伪造啊,可是现在还没有字迹鉴定吧~”廖寒之小声嘀咕着,皱眉使劲儿揉着头,“也就是说,奉茶村一案可以分成两个案子来说,一是赵茶农和他的儿子以及赵什么土……”
“赵惜土。”
“管他东还是西呢,反正就是这三个人的命案。另一个,是六十余口村民的失踪案。而我爹摊上的,是第一起杀人案。”
明陵摇摇头:“不,现在,他们想把两件事,都归结到你爹头上。”
“什么?他们凭什么?”
“凭他们是掌权者。”
“官府再大,还能大过王府吗?尧亭,你出手的话,能不能翻案?”
明陵看着叫自己尧亭的廖寒之,那双眼睛真诚清澈,但因为太过清澈,透着股傻气。这样的人,值得在他身上押宝吗?帮他,就等于和真正的尧亭做对,彻底撕裂和六哥这些年维持的表面和谐。
可是看着尧亭得不到就毁了廖家的行为,又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你求我。”
廖寒之一愣:“什么?”
“你求我,我也未必做的到。”明陵低头,将杯中冷掉的茶泼到了炉子里,火苗恍惚了一下,却没灭。
“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儿啊,我刚才真要跪下求你了。”廖寒之小声嘀咕着用手在桌子上撑着头,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
“我只能尽力一试,要是没有成功,你可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廖寒之连连摆手。
“听探子说,那万洪就住在官府安排的客栈里,有衙役护卫,但似乎戒备并不森严。和他见上一面,当面问个清楚,兴许能探出些消息。如果他作伪证,定能露出破绽。”
“我去见他?”廖寒之心想以自己的水平,就算当面对峙也发现不了什么,还看出破绽,他真是高估自己了。
“你不会笨到连这点都做不到吧,如果是这样,也不用指望重振廖家了,所谓的寒之公子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谁说的,”廖寒之站起来拍拍胸口,“我就去会会那个做假证的万恶的万洪!”
和万洪见面,风险颇大,明陵需要周密筹划之后再付诸实施。而在此期间,廖寒之就整日混在这茶房帮忙打点大小事务。明陵外出回来,已是午夜之后,竟见茶房依然透出亮光。
“怎么还没睡?”
一推门,见廖寒之蜷在方桌旁睡的正熟,桌上摆着一只酒壶。炉子里的火已经熄了,屋子里有些凉。
“醒醒。”他推了推廖寒之,对方“哼”了一声,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赶紧回房去。”
廖寒之打了个哈欠,说:“你这酒可真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不小心就多喝了点儿。”
明陵拿起酒壶闻了一下,颔首笑了。
“这是我酿的‘兰心’,你从哪里找到的。”
“何先生看我活儿干得不错,赏给我的,你竟然会酿酒?这酒叫‘兰心’?”
“嗯,不过我只会酿这一种酒,而这世上,也只有我这里有‘兰心’。我的外祖父家世代都酿酒,这是我娘传下来的手艺,教给了乳母,乳母又教给了我。”
“难怪从来没喝过。”
“这酒原来无名,我娘叫兰心,她过世后,我便把这酒称作兰心。”
廖寒之这时已经彻底清醒了,看着明陵有些黯淡的神情,竟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少年丧母的男人来。
由于前一夜饮酒的缘故,廖寒之第二天又赖床了。先是鹿耳小心翼翼过来唤他,被他蒙头敷衍过去了。可没过一会儿,被子就被一把掀开。
何励高声说:“廖公子,府里新来了一批茶,你去放到库里分类保存好。”
“一会儿就去。”他睁眼看了何励一眼,又转身想再眯会儿。
结果腰上被结结实实拧了一把,疼的“嗷”一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何管家,你怎么欺负人呐?”揉着腰上被掐过的地方,他简直怀疑何励是不是容嬷嬷附体,“不就在你家借住几天么,至于这样动手动脚嘛。”
“到了世子府上,就要遵从这里的规矩。”
“好好好,这就去!总要容我把衣服穿好吧。”
何励看他已经清醒,转身走了。看着门被关上,做出准备穿衣状的廖寒之又“咚”地一声躺回了床上。
快到正月十五了,明陵府内上下都在布置过节的物资和家当。原本有些简洁过分的宅院,终于有了生气。
廖寒之赖够了床,懒洋洋走在院子里,准备去库房查看何励口中的那批新茶。见几个小丫鬟提着灯笼走过,便凑过去问:“还有灯笼啊?”
他忍不住拿过一个把玩起来。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喜欢灯笼,觉得过节时挂上两个显得有气氛,可是他爸妈不喜欢这些没用的装饰,所以从来没买过。而手里这只,是货真价实的古代手工灯笼。金丝编织的骨架,正红色的灯笼面儿,上面还绣着龙凤的图案,很是精致。
其中一个小丫鬟捂嘴偷笑道:“往年我们家公子从来不在家过十五,从王府那边的宴会回来就直接歇息了,府里冷清的很。想不到今年布置的这么隆重,大伙儿跟着寒之公子沾喜气了,奴婢们私下里都说啊,简直像是要娶亲呢。”
“哈哈,哪里哪里,大家受累了。以后啊,咱们年年都这么过节。”
几个小姑娘听了全都笑起来,廖寒之撩妹成功得意极了。还想再说两句,却见那说话的小丫鬟脸色一变,矮身行礼道:“何总管。”
廖寒之回头,见何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
“哟,何管家,好巧好巧。”说完立刻脚底抹油溜走了。
何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转身朝书房走去。刚才小丫鬟的话,正巧被他悉数听到耳朵里。他不是看不出明陵为何要把廖寒之留在身边,只是要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必须想办法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明陵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就算不能继承爵位,凭他的能力,加上何家暗中相助,也可自保,甚至还能有更好的选择。但要是在这种时候因为个不相干的人使他们兄弟之间起冲突,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什么事?”
明陵在伏案读书,见是何励来,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
“公子,新来的那批茶,交给廖寒之去处理了。”
“哦,可以。”
见何励还没有出去的打算,明陵又重新抬起头来。
“属下想问,公子打算何时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不急,反正他早晚会知道的。”
“公子可知,将他安置在府里极其不妥。”
“我知道。”
“那公子为何……”
“你不是知道为什么吗。”明陵一针见血,主仆二人目光相接,各自心思便一目了然。
何励低头苦笑了一下,他自诩足智多谋,却唯独拿人世间这个“情”字无可奈何。
“恕属下愚钝,并不知公子意在如何。”
“是吗,若是这样,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有趣吧。”
明陵渡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窗。外面的凉气立刻吹进了屋内,院子里的梅花还没有谢,但是从这里看去,远没有茶室窗外那几棵长势好。但是在稀疏的花朵间,不知哪个淘气的丫鬟,系上了些红布条,随着微风偶尔飘动,竟也很美。
“府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不过是多了两个人而已,真是奇怪。”
何励看着明陵站在窗边的背影,内心叹息一声,说:“属下告退。”
“等一下。”
何励停下来,只听明陵又说:“去准备一份厚礼,给县衙的邓师爷送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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