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301 更新时间:18-08-31 18:11
芙蓉镇经济最显著的特点之一,是相对周边地区有繁盛发达的娱乐业。而这当中,最突出的是电子游戏倡獗。每当夜幕降临,霓虹煌映,照彻城邑,总有数百千计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蜂涌而出,汇集在热闹喧哗的城镇各大街道小巷或明目张胆、或露头藏尾的电子游戏厅中。这一日,小雨飘堕,落在街道上,湿了城邑,湿了建筑,也湿了商铺店面。上官黎双手揣入蓖麻色白纹裤兜里,两道浓眉皱在一起,像两条蚯蚓,隐约露出一丝忧伤,一丝凄凉。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一家网络游戏厅,就驻足脚步向里面张望。踌躇了好一会儿,他毅然决定走进去。这家游戏厅奢华且彰显派头,属于芙蓉镇最好的一处娱乐场所,上官黎伫立门口,往里面探了一眼,意料之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便快步走向那人。
上官黎走近那人,使劲拍了拍他的臂膀:“韫欢,果然是你!”韫欢正坐在一台电机前,看见和他打招呼的是上官黎,一时喜上眉梢,说:“哦,‘隐逸轩主’!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喜欢在游戏厅玩吗?”韫欢嘻笑着,从衣兜里掏出烟,取出一支递给上官黎。上官黎道:“别无他事,闲逛至此。”韫欢向身旁望着,笑道:“噢!这是我的哥们。”韫欢说着,三个神态迥异的同伙望过来。但是,上官黎打心底轻蔑他们,他可没有好心情与素未谋面的小青年勾肩搭背。韫欢望着上官黎,笑道:“一个礼拜没看见你了,有什么新鲜计划吗?”上官黎哼了一声,坐在一台电机前。韫欢抓耳挠腮迎上前,睨了他一眼,继续问:“怎么了,哥们有什么闹心烦事?”上官黎喷了一口烟,露出了胸前耶稣十字架项链。他看着在空气中散开的眷眷烟雾。韫欢提议道:“咱们去喝酒吧?”上官黎听了眼眸一亮,“喝酒?”他心想,也许喝酒能消除他心里的郁闷。“那好,那就去喝酒。”上官黎打定主意。
韫欢带着他的同伴和上官黎,一拨人走入豪华酒馆。酒馆里烟雾缭绕,歌音靡靡,三个尚未成年的女孩花枝招展,伫立吧台中间嗓音清润的唱歌。临门吧台上,一个少女正在给客人调酒,上官黎看了看他,对韫欢说:“要两杯鸡尾酒。”韫欢便走向调酒师。
韫欢走近,一眼看清楚,三个萝莉小女孩皆姿妍非凡。为首中间一个,身穿杏黄色花滚袖边软缎长旗袍,脸似鹅蛋俏白皙,唇似玛瑙薄性感。长发乌亮像面明亮的镜子,轻轻垂在忽颤忽颤的双肩前,在昏暗的光线中徐徐闪泽。脖颈上带着一串桃心雕钻珠链,正胸前笄着一只紫色玫瑰花。手腕上,戴着赤金缠丝手镯,十指上涂染成黑色或红色。其余两人,也都绿肥红瘦,相同的乌绒阔滚豆绿软缎长旗袍,手腕上,则统一戴着景泰蓝手镯。个个雾鬓风鬟,香慵艳散。
坐在酒馆间里,上官黎和三个不熟悉的伙伴天马行空地聊侃。韫欢要来数罐蓝啤,一个服务生随着他,走进他们的酒吧间里。“来,上官黎请我们大家喝酒。”韫欢把酒递给了三人,然后在自己和上官黎的面前搁下一杯。青色小蠓虫一阵阵扑在人的脸上,沙沙地落在桌子上,啤酒的浓香溢在空气中,充斥着人强悍的占有欲望。
上官黎烦心透了,他俨然像一个绝欲参禅、忘情息念的得道俗家和尚。两个星期以来,他是在极度的恐慌和不安中度过。他不愿回山庄,不愿回想往事,回想与贾梦鹂交往中的种种过去。不仅如此,他更无时不刻地担心赵峻熙和耿爽再次上门追问。他翘着二郎腿,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嘴里灌酒,眨眼之间,他已猛猛灌下五大杯酒。
韫欢轻笑着按了按上官黎的胳膊,好心劝解道:“你已经喝了很多酒了。你的事就是哥们我的事,还有我这三个兄弟。”上官黎望望那三人,无可耐何随意“嗬”了一声。然而,只是淡淡的一声,竟挑逗起当中一个伙伴不满的情绪,他站起身,大吼着:“怎么不搭睬我,难道你看不起我吗?”上官黎醉眼腥松地噗嗤冷笑着,他感到无比寂寥、无比落迫,坐在酒吧间,他只想用美酒消除所有的烦恼。现在,他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伙伴向他挑衅,不由得火冒三丈,他失去理智一般,“忽”的一声直起身,将杯中酒毫不犹豫地泼向那人的脸庞。
一霎那,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名伙伴愤恨地拽住上官黎的衣领。
韫欢一望两人作势撕打,紧忙相劝:“房胤池,你快松手。”谁料,那随他而来的同伴不依不饶,他不愿放开上官黎,还在紧紧地拽住他。酒意渐浓的上官黎疯狂地大叫:“你是什么人,要管我的事。”话一落,上官黎推开了房胤池。他也不知道使了多么大的力量,房胤池已被远远地推开,碰倒了桌子,撞坏了椅子,还“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这一坐使房胤池甚为难堪,他从地上爬起身,顺手拿起一只酒瓶,“呯”的一声,砸向防备不及的上官黎。韫欢和两个同伴一望,上官黎的额头瞬间裂开一道血口。转眼间,上官黎的额头流淌下一串串的鲜血,遮住了眼睛,流满了脸庞,上官黎痛苦不堪地蹲下身。
韫欢深诧不已,脸庞收紧,像一团浆糊骤然凝炼,慌慌道:“上官黎,上官黎!”韫欢只得紧忙上前扶稳上官黎。叫嚷声震动了酒吧,并随之传播,不仅有酒吧客人围拢而来,还有人借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一个酒吧管理员带人走进他们的酒吧间:“怎么了?是谁打架?”韫欢一急,解释道:“不要紧,他们喝了一点酒,只是开了个玩笑。”酒吧管理员道:“是开玩笑吗?”他走近前,看着撞翻在地上的桌椅。上官黎捂着流血的额头,脸孔痛苦地忸捏。一个伙伴走来,递给他一些纸巾。房胤池望望管理员,不以为然暴谑地道:“大家都看见了,他——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太鄙视人了。”韫欢难为情地拉住他,大声说:“不要再大喊大叫了,你知道他是谁吗?”说着,韫欢贴着房胤池的耳畔悄声低语。上官黎脸色惨白,他试净额头上的鲜血,向房胤池啐了一口。而房胤池似乎镇静下来,心里揣思面前器宇不凡的小哥,究意有什么样的背景,说话语气充满强悍霸道,让他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于是,同另外的同伴站在一处。
不出半晌功夫,芙蓉镇派出所的两名警察接到了报案,他们火速出警赶往酒吧。一个警察走进酒吧,质问管理员:“究竟怎么了?”一看有警察来酒吧,管理员忙不迭迎上前,诈痴佯呆,点头哈腰地道:“怎么惊驾了你们二位?根本不是啥大事,只是两个喝酒的客人揶揄奉承搞情绪而已。”警察问:“他们人在哪儿?”管理员说:“在里面,我带你们去。”他将两名警察带进上官黎所在的酒吧间。一个警察煞有介事地大声问:“是谁打架?”韫欢看见进来两名警察,带笑地说:“是我的朋友呵。”两名警察循声一望,发现上官黎静立中间。他们当然认得上官黎,他是芙蓉镇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上官仁的儿子,芙蓉镇几乎无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现在他们依法办事,绝不能宽容和包庇任何一方。警察说:“好吧,请二位跟我们进一趟派出所。”
上官黎手捂额头,怏然无趣地被两名警察带走。
在派出所里,警察简要的做了一番笔录,对于他们的惩戒是:两人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房胤池罚款800元,上官黎罚款500元,两人行拘五小时。行拘时间到了以后,上官黎也差不多清醒了,他交清了罚款,摸着还隐隐作痛的额头,与房胤池一道,在零晨三点走出了派出所。
上官黎打架、斗殴被拘役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山庄。第二天早上,上官仁焦急地来到了他的房间。看着上官黎受伤的额头,上官仁连嗔带怨地问:“黎儿,你怎么和别人打架了?”上官黎躺在床上,呆若木鸡地望窗外。他在想贾梦鹂,也在想自己,他不知道失去贾梦鹂以后,还能干什么。生活已经变得枯燥,已经变得乏味,没有谁能让他重新找回自己。上官仁望望失魂落迫的上官黎,给他打开了窗户,气咻咻地说:“你已经二十多岁了,难道还要我每天为你操心吗?”上官黎直起身,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他:“爸!是别人找我打架,不管我的事情。”上官仁平心静气地说:“你不要忘记了,梦鹂之死你还牵扯在中间。”上官黎坚决地回道:“我不知道。”
上官仁实在不能劝化上官黎,他只能默然地走出房间。
毓秀楼客厅里,我正同梁婉容讨论葆君带来的珍品刺绣。梁婉容拿起一件名曰《墀月》的刺绣,欣悦地说:“你的妹妹有如此之好的刺绣手艺,真是心灵手巧,我会介绍她给我的朋友也刺绣几件,不知道她能答应吗?”我望着她,谦卑一笑,道:“既然夫人喜欢,我会让葆君再给您绣几件更好的。但不知夫人何种品味?喜欢什么样的刺绣?”上官仁走过来,望着放在桌上的刺绣,笑容可掬地对我说:“乡下的姑娘将它做成艺术品,一定能有一番作为。”梁婉容眉目含笑地望着:“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晚上把你妹妹带到我房间,我有话跟她讲。”伫立一旁的我感到梁婉容夫人如此欣赏葆君的手工艺,内心振奋不已。上官仁说:“淑茵,上官黎的额头受了伤,你带上药品给他敷一点药。”仅管感到诧异,但我还是应允了。我听从上官仁的吩咐,亲自拿着药品来到上官黎的房间。“黎哥,你怎么伤到额头上了?”我把药品轻轻地搁在桌面上。上官黎机械地望着我,像一只目光呆滞的猫头鹰,只觉得情殊怅怅。“先生让我来给你的额头上敷药,你忍着点痛。”说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上官黎。上官黎一声不吭,任由我给他的伤口敷药。“你躺着不要动呀,都有裂痕了。”倏然,上官黎抓住我的胳膊:“淑茵,”他一股脑地从床上坐起来。我深感惊异,想要摆脱,但是上官黎牢牢地按住了我。我挣扎着、扭动着、哀求着:“黎哥,请不要这样。”上官黎再也无法忍受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想法,在这一刻,他明明白白地向我表达出来:“淑茵,我喜欢你,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我穿着一件色彩丰饶的刺绣织金棠色长裙,清瘦盈盈,我退缩着,心脏彭彭地乱跳:“不!黎哥,你不要这样。”这种突如其来的景状,使我将一瓶碘酒散落在了地上。谁知,上官黎依然不愿放开我。几个月以来,他每天都生活在失去贾梦鹂的世界里,他悲伤、寂寞、无助。上官黎道:“你相信吗,自从你进入香墅岭,我就对你朝思暮想,茶不香,夜不寝,甚至,梦鹂给我的感觉也不及你三分哩。”上官黎一使劲,将我拉入他的怀里。我用告饶的口吻说:“不!不能这样。黎哥,你在胡言乱语,放了我,你放了我呀。”我被他的话震慑住了。仅管在我内心深处,对上官黎亦有一种莫名的爱恋,但理智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知道,上官黎是高贵的富家之子,他的地位、他的前途、他的一生荣辱绝不可能与我划上等号。而现在,他怎么会爱上我呢?我卑贱的身份使我自己都退却了。
由于无法拒绝上官黎的温温软语,我心间怅茫。无耐之余,我转了话题,向他道:“我学做了一首小诗,不防,我念给你听。”上官黎笑道:“小诗?你会做小诗?”我双颊微红,内心微动。我的眸间闪溢清光,我的唇角似动未动。我呆了一会儿,脑海回忆三天前那首小诗。
小诗有二首,其一的题目是:虚伪的蔷薇
一滴冷雨浇湿蔷薇,
滚落一片颤抖忧伤的小露珠。
荆棘鸟嗅见了酸梅味,
扑楞双翅贴近脸:
“蔷薇啊,你比酸梅漂亮!”
蔷薇阖起重重花瓣,
傲慢无礼地蔑视荆棘鸟——
不理不睬。
一夜霜降,
黄了芭蕉,醉了海棠。
一园芬芳无色无味,惨遭荼毒;
连那傲慢挑剔的蔷薇也垂头丧气——
花衰瓣落,姿容销尽。
荆棘鸟偶尔路过,
被颓败稀疏的蔷薇吓了一跳:
“蔷薇啊,你的花衣破了个洞!”
另有一小诗,题目是:蚂蚁大军
蚁卵孵出新生蚁后,
蚁窝顷刻炸开了锅。
一队蚁兵自告奋勇,
白天黑夜加强看守。
一天闯来不速之客,
伸长舌头四处添嗅。
蚂蚁士兵执枪查看,
原来是只食蚁猛兽。
为保蚁后生命安全,
蚂蚁大军加强警卫。
谁知来者英勇无畏,
一脚碾碎蚁群后宫。
新生蚁后岌岌可危,
随时落入敌人嘴中。
蚁群大军为此商议,
齐心协力保护蚁后。
一只蚁兵冲锋在前,
咬住敌人巨大手抓。
敌人岂肯善罢甘休,
轻轻一挥打昏蚁兵。
蚁群见状蜂拥而上,
要同敌人鱼死网破。
谁知战斗刚刚打响,
蚂蚁后宫传来消息。
蚁后被人秘密劫持,
踪影全无生死未卜。
蚁群得知乱了方寸,
呜呜咽咽寻找蚁后。
还未找见新生蚁后,
前线传来获胜捷报。
来犯强敌弃甲投降,
蚁群返回蚁后宫中。
正在踌躇问题根源,
一只蚁兵背回蚁后。
新生蚁后毫发未伤,
蚂蚁军队大获全胜。
上官黎听了,半日无语。他的眸光凝聚,他的脸畔平静。我一时怔愣了。我慌慌问:“黎哥,难道我哪儿说错了?”上官黎微张开嘴,像欲诉说,又在犹豫,那表情简直比荒野见着一只大象还惊凝。我见他不语,咽咽嗓子,正待回眸,上官黎突然拍手道:“好!好!真是一个天才诗人。绝好,一个凡间诗人居然在我眼前。”我知道他是在欣赏我,知道他的话语是真诚的。一股羞怯,一股紧张,一股兴奋涌动在我颤颤而瑟的心房里。我笑道:“无非两首小诗。高中时候,我的小诗常常被老师用来范读。”上官黎道:”既然会做诗,也一定会写文章,以后啊,再写写词曲。”我笑道:“诗词是文人的专属。我一个女仆,不敢舞文弄墨。诗人的灵感来自高山,来自旷野,来自森林,也来自宇宙天体之外。”上官黎道:“曾经,我迷恋红学,将红学视为一种学问。我迷恋宝玉,喜欢黛玉。贾府上下,所有贵人,所有仆人,我都了如指掌。”我一听,感佩的双眼呆直。我问:“《红楼梦》里,那一段篇首曲,你可记得?”上官黎想了想,道:“我知道《红豆曲》,词为: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我说:“曹先生,是中国人的骄傲。一部《红楼梦》让多少男儿痴迷,让多少女儿滴泪。”上官黎道:“说实话,《红楼梦》隐晦之语,禁忌之事太多。读罢让人脑洞大开。”我笑道:“我的妹妹,自小捧读红楼,据说,她一共读了十遍,真是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了。”上官黎握住我的手,微笑道:“你的妹妹也是个痴情人。”我笑道:“黎哥,你是富家子弟,我有一事想知道。”上官黎道:“你问!”我思忖着,将一直徘徊在心中深深的困惑道了出来:“富人们迷陷于酒林肉池,歌舞欢乐中,是否也曾对稻草遮檐、困苦卑凉的穷人有一丝同情心呢。”上官黎猛一听来,不觉动情。挠头不语,忽而静思。我又问:“人说,香墅岭像一座天堂,穷人像它的狗……”上官黎一听,打断我的话,诧异问:“像它的狗?何出此话?”我说:“香墅岭,一块大理石地砖也值百块。随意一株金丝楠木价值都在万元。毓秀楼里,一只餐椅就上万元,一块红珊瑚地毯就值十万。一根蟠龙石柱,全由金箔和银箔镶贴而成……”话至此,我无声哽咽,未敢再语。上官黎凝思道:“上官家有今日辉煌,非一日之功。上官家的祖辈,是皇室贵族,是一代忠良。自古至今,上官家继承祖训,以纺织染布起家,积累资产,积累金银。父亲为了香墅岭,从未休息一天。常常工作半夜。母亲为了配合父亲,曾与他的父母断绝关系。这一切,为一个商人的梦……”上官黎亦哽咽无声。我眸中盈盈闪泪,不觉念起:“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
上官黎双眉轻拧,眉宇间有深深的伤愁,有深深的伤痛。她想起薄命梦鹂,纵使自己身家数亿,纵使自己说一不二,拥有地位,金钱和权势,在死亡面前,仍束手无策。
我也想起了梦鹂,一个因爱生变,猝然逝离之人——上官黎如何承受?
我顺手拿起梳子,轻缓梳了梳发。我的嘴里低吟:“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上官黎听着我低吟之声,陷入迷乱中。他想起,自己身边女人如云,为何偏对梦鹂痴情。总不成梦鹂是上辈子欠的一个债?他想起,梦鹂挥手离开,总不成是上苍向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上官黎轻皱眉尖,像有一层轻烟在眉宇间回绕。上官黎拿了我手中梳子,在掌心间拍击:“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我合着他的节凑,唇角已抿得发白。我泪光幽清,心中自语:“假如我的人生在香墅岭开启新的一页;假如面前男人是‘命里贵人’;假如有一天,我离开了香墅岭,步入茫茫红尘世界里……”一刹那,我听见上官仁大声唤我,在上官黎凝思之间,我踉跄地推开他,仓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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