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69 更新时间:18-03-26 06:55
「你到底要朕拿你怎样?」风子昱咬着牙,望着眼前气若游丝却依旧浅浅笑意的男人。
风子晏说:我要见她。
时光犹如流水,不管你在意与否总要无情的离去。唯有回忆留在心里,好的坏的全都难以抹去。
风子昱依然记得那年冬天,风子晏站在梅树下笑脸盈盈地望着他,明明是一脸的明媚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流水一样无情。
他说:「子昱,等我替你夺回玄机,我想要离开这里。」
风子昱心里疼着,却笑着问:「你要去哪?」
「离开皇宫,放下过去,哪里都好,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风子晏望着天空,眼睛亮的如同星空,一片璀璨。
风子昱痴痴地望着他,心里明白这样的风子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人,他要为那个人抛开过往抛下尊贵,离开这里舍下自己,从此这皇宫又将只剩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为了我,能不能不走?
风子昱很想问,但这一句梗在喉间怎么也问不出口。
害怕他说不能,害怕他说早已厌倦了做自己的替身,更害怕他说心里从没有过自己。
风子昱笑自己痴傻,明知他的心早已留不住,却还是妄想着要留。
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仰起头时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暖笑着:「好啊,等你得胜归来,我就许你离开,从此世上再没有风子晏。」
只是我怎么能忘记这世上曾有一个你?
之后,他随军去了边关,一走就是两年。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
每一天风子昱都向着他离去的方向眺望,既盼望着他归来,又盼望着他永不归来。
归来之日,便是他二人生离之日;若不归来,便是今生死别。
生离死别,哪一个都是永远。
永远要从心上剜去那个他……
后来,捷报传来,辰王于玄机大败沅景。
萧索了多年的朝中终于有了一丝喜悦之气,即使是身在鸣鸾宫也能感受到一日胜过一日的不同。
那个阳光铺满庭院的下午,风子昱执起笔墨在雪白的纸上落下清隽的字体。片刻后,他将白纸折起放入信封交给身后的影子。
「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到阮将军手中。」
影子叩首领命,转眼就消失无踪。
风子昱勾起唇角,迎着阳光脸上却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入夜后,阮翎歌如约而至。当他跨入这座传说中的冷宫时,不禁浑身一颤,即便身经百战早已见惯生死,也抵不住这阵阵侵骨的寒意。
「阮将军真是守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阮翎歌未及细想便转过身去,只见夜色中一人站在远处,银白的衣衫随风飘曳,脸上一副红白的妖狐面具遮了容颜看不出喜怒。
阮翎歌冷哼一声:「阁下有意邀我前来,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就不怕我禀明皇上说你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吗?」
「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妖狐面具下的男人笑出声来,那声音悦耳动听只是冷气森然,「在冷宫我能对谁图谋不轨呢?倒是阮将军你,入夜了还留在宫中,若皇上问起罪来,只怕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到哪去。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一损俱损的蠢事。」
「你……算计我。」阮翎歌捏着拳,心里愤恨无处发泄。
白天收到一封匿名的信函,简单几个字便破了他平日的沉稳。
信上写着:若要阮翎熙活命,今夜子时,鸣鸾宫见。
翎熙,翎熙,他唯一的妹妹,此刻应该随同辰王的大军在返回月殇的路上。
父亲命人私下传了信回来,翎熙枉顾军纪私自混入征战大军。虽然一路有惊无险性命无忧,但女子混入军营本就有违军纪,若是被皇上知道,即便是父亲也不能保全了她。如今他收到这样一封信,意味着宫中也有人知晓了此事。他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宫中的规矩,却不想中了此人的圈套。
「算计说不上,只是阮将军既然肯来,说明还是很看重令妹的性命。」
阮翎歌渐渐冷静下来,松了拳微一思忖问道:「阁下费尽心思,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舍妹一条微不足道的小命吧。」
「阮将军果然聪明。」妖狐面具的男人负手从暗处走来,并没有避讳地兜着绕圈子,而是单刀直入说道,「太子之位一直空悬,这些年来皇上的态度暧昧不明。从前文王尚且握着一分胜算,但为平定沅景的战火,文王率军前往边关一去就去了五年。这五年里仁王的势力日渐壮大,如今朝野内外怕是半数以上都是仁王的势力。」
阮翎歌静静听他分析朝中形势,心里明白他所言非虚,嘴上依旧强辩道:「那又如何,文王战功显赫,仁王如何能比?」
妖狐面具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将军这句话放在从前或许还说的通。但两年前文王丢了玄机,若不是辰王的援军赶到,文王怕是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谈什么战功。朝中人皆知是辰王带领援军苦战两年夺回了玄机重创了沅景,即便要论功行赏怎么也轮不到文王。阮将军应该比我清楚太子之位早已与文王无缘。」
阮翎歌噤声不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明白此人对形势的分析针针见血。
两年前文王丢了玄机,父亲差他回朝请求支援时就曾嘱咐:「翎歌,此次回到月殇你一定要寻个借口留在朝中。文王战败,消息一旦传回仁王只会加快笼络人心的步伐。你要留在月殇,暗中助文王稳定局势。将来我们赢回战争,文王才有再夺太子位的可能。」
然而这两年他竭尽所能也无法力挽狂澜,自辰王捷报传来,更是有一批人转入辰王麾下。文王势力渐去,他已不知道如何才能为文王扳回败局。
「阮将军若想扳回败局,我有一计相助。」妖狐面具的男人似是透过那面具看穿了他的心思。
阮翎歌明知是个圈套,却因对目前的形势无可奈何,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阁下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局势?」
「阮翎熙!」面具后再次传来那凉薄的声音,似是要咬牙切齿般字字寒凉。
阮翎歌愣了一下,一时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求皇上赐婚,通过联姻让阮家和文王的势力牢不可破地结合起来。靖隆昌盛阮家世代守卫边疆功不可没,只要有阮家站在文王身后,辰王的那点战功便微不足道,也只有这样文王才还能留住一线生机。」
阮翎歌的脸色渐渐难看。翎熙是阮家唯一的女孩,从小便被一家人视若珍宝地对待。父亲对几个儿子期望甚高,希望他们将来能成建功立业为国所用,自小便对他们几兄弟的管教极为苛刻。但对这个独女却是娇惯纵容,由着她的性子让她做爱做的事。别人家的女孩在学针线女红的时候,她在军营里跟着哥哥们舞刀弄枪;别人家的女孩在学三从四德的时候,她在皇宫里跟在皇子身后读着四书五经治世之道。以至于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性子,这才酿成大祸连战场也敢跟着闯了去。眼下先不说父亲是不是同意这个法子,就是翎歌自己也舍不得拿她的幸福来换一场政治联姻。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翎歌又怎能擅自做主?」
妖狐面具的男人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冷冷笑道:「我听闻令母曾与文王母妃私下定立过婚约,令妹又是跟着文王一同长大,这次更是为了文王不惜有违军规也要跟去战场,两情相悦又有父母之命在先,阮将军又在顾虑什么呢?」
阮翎歌仍然有些犹豫,男人又淡淡跟了一句:「当然将军也可以慢慢想些别的法子,只是辰王的大军很快就能归来,怕是到时候再做打算已经太迟。」
阮翎歌身子一僵,不觉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那么之后呢?皇上不可能因为一段赐婚就定了太子位。阮家没有那样的魅力。」
妖狐面具里传出淡到不易察觉的轻笑声:「之后,只要仁文出错,天下便是文王囊中之物。」
阮翎歌脑中「嗡」的一声,心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当然明白那句「仁王出错」的意思,世间罪名最怕的不是「此罪当诛」,而是「无中生有」。想他阮家世代忠烈,又怎么做得出如此辱没祖先的勾当来。
「将军无需忧心,有些事不需要阮家亲自动手,总会有人比你们更急着踢开绊脚的石头。」
阮翎歌沉了沉心神,再次开口已带上一丝冷意:「阁下究竟是谁?到底为了何人做出这番筹谋?」
「将军只需知道我不是仁王的人,不想看着仁王得势就好。」妖狐的男人转过身去隔开他的视线,一抬手做出送客的姿态,分明已是不想多言,「我言尽于此,如何取舍就看将军自己决断了。夜色已深,将军还请早些离开。」
阮翎歌望着那清冷的身影,心中疑虑万千但也明白他不会再给自己答案。迟疑了许久才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去。走到宫门外,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宫门上破败不堪的「鸣鸾宫」三个大字,忽然心头一震,想起些什么来。
「鸣鸾宫」,好像是传说中毓姬贤妃另一个孩子的住处。
辰王的人吗?
辰王,那个满眼光华叫人挪不开眼的俊朗少年,从前只以为他以色惑人。可是后来父亲的书信传来,他才知道辰王为了扳回败局不惜以身犯险,孤身潜入玄机打探消息。再后来为夺玄机他舍下皇子尊傲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同沐战争,一个初入战场的少年却得将士爱戴信任,连父亲传回的书信也从开始的「为国之心真切只是举措稍嫌鲁莽」渐渐变为「谋略细腻胆识过人难得未有骄纵众望所归之下扳回败局」……
如果不是早已辅佐文王,他或许更愿意助这样一个人登上帝位。
可是如果连他也要加入夺帝之争,那么为了文王的天下就不得不将他尽早除掉。
阮翎歌思虑过后,心中渐渐平静。迈着步子快速向着宫外走去。
鸣鸾宫里,妖狐面具摘下,露出那张完美的容颜。
他再次勾起唇角,向着暗处不可见的地方自语道:「另一封信,亲手交给仁王。」
影子俯首,却没有立刻离去,犹豫地问道:「殿下,真的不需要等四殿下回来再做打算吗?」
风子昱抚着手中妖狐的面具,阴邪笑起:「不这么做,怎么让他留下替我荡平道路?」
影子握着那封信的手微微一颤,他仿佛看见信封下力透纸背的两个字: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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