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306 更新时间:18-04-08 20:08
才因为寻找到一些可能的线索而有几分雀跃,却没有料到,这个中原镖局竟然就在这种时候付之一炬。与调查此火灾一事的捕快和火师了解了情况,虽然也猜测可能与现在正调查的国舅爷的案子相关,可镖局历来也仇家不少,硬说要与国舅爷的案子相关,多少还是有些牵强。
顾非眼见着手中线索更少,不禁有些心急,可惜师兄颜文卿那边还没有其他消息,而就在这个时候,京城里来了书信,是父亲顾斯急着催他回京说是有要事相商。
回到丞相府,一洗路途风尘,家中早已备好酒席皆是顾非喜爱之物,叫顾非好生感激欢喜。酒足饭饱,顾非与母亲互道了几句相思又闲话了些家常,父子二人才进得书房说话。
顾斯,虽然贵为丞相,为人清廉高洁,家中物事虽也是名贵,却不张扬。这书房布置简单,笔墨纸砚,书卷百册,兰花送香,墙上唯有一副草字,是先皇所御赐。
父子二人一左一右坐在楠木床榻上,顾非为父亲斟好茶水安静等着。
顾斯看看自己的儿子淡淡笑着,道:“你这一趟去的时日也久了,待会儿说完话,你再多陪陪露娘。”
——顾非的母亲舞思露并非中原人士,而是西域人,与年轻时英俊伟岸的顾斯也是在关外相识,随后结为连理。二人的独子顾非更是继承了父母的俊朗美貌于一身,既有中原男子的儒雅英姿,又如西域人的分明轮廓深邃眉眼。
“是,爹爹。”顾非点头答了,“孩儿也想念娘亲和爹爹。”
顾斯闻言笑意更浓,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露娘他也是每日念着你,太子殿下前日赏画时便也提了你,怕也是想你了,明日也进宫去请安吧。”
顾非点了头,倒是微微有些不悦——在旁人面前总是八风不动,在家人面前,顾非也多些孩子气,表情倒是丰富许多。
顾斯见状笑了:“太子念着你可还不好?”
顾非知道父亲明知故问,撒娇道:“和太子赏画啊,若是殿下想听好言何必找孩儿去,若是孩儿说了真话殿下却又不开心,不如不去。”
后面两个家仆听了主子的话忍不住偷偷笑了一回。
顾斯哈哈笑了,虚点了一下儿子:“哎,不得无礼,你这羽林骑卫怎可这样说主子?”
顾非却是偷偷笑着轻声撒娇:“爹爹……”
顾斯拉过顾非的手轻轻拍着笑了笑,忽又缓缓敛了笑意,问道:
“你去了那杭州见过西平侯爷了么?”
顾非点了点头:“与师兄拜会过侯爷了,侯爷还问候爹爹来着。”
顾斯点点头,道:“你可知那西平侯爷是什么人?”
顾非之前也听师兄提过一些侯爷的过往,说了一说。
顾斯听罢,点了点头,却先挥手喝退了下人。
顾非见顾斯如此谨慎,也收敛了脸色:“爹爹?”
顾斯看看他,想了想才道:“你可知那西平侯爷澧子曼,曾是羽林军出身,十六岁就跟随圣上。”
顾非见父亲神色肃然,也乖乖听着。
“圣上当年爱微服外出,狩猎巡民,澧子曼曾多次救圣上于危难,一次险些为救圣上而捐躯,圣上彰他忠君为主,赐他做了羽林军统领,对他更是信任有加,随伺左右。
“那澧子曼也是知恩图报,对圣上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后来,宫中却发生了一件事,”
说到这里,顾斯长吐了一口气,看了看顾非,才继续说:
“那是三十多年前,圣上尚未立太子,当时的皇后娘娘和华悦娘娘都诞下龙子,也就是后来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位娘娘自然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储君,两位皇子都是聪慧伶俐,群臣之中也是意见不一,圣上也难以下决断,”
这朝廷宫闱之中明争暗斗本是平常,不论妃子之间还是皇子之间,总是要分个高下博个长短。
不料,那年仲夏,皇后的儿子大皇子却忽然感染了怪症,御医都束手无策,眼见那大皇子日益消瘦就要灯尽油枯,圣上悲天跄地。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后宫传闻愈演愈烈传入圣上耳中,这传闻说大皇子的病是因为后宫之中有人以蛊惑之术降下诅咒。
圣上勃然大怒,授命皇后的哥哥,当时的明和国舅爷调查此事。明和国舅爷这不查便是罢了,一查,却是让后宫之内鸡犬不宁,查出与巫蛊相关之人多达百人!可幕后黑手却还未查出,大皇子就匆匆夭折薨逝。圣上痛不欲生,怒不可遏,命令明和国舅爷速办此案!明和国舅爷迫于圣上重压,为调查真相严刑逼供,期间多人不堪重刑死在当场,一时间后宫之内犹如阿鼻地狱!
“最终,明和国舅爷查出,这巫蛊之法竟然终是那华悦娘娘所为。那华悦娘娘本是滇南选妃,滇南苗疆之中擅长此巫蛊术的人也非少数,圣上得知以后,将华悦娘娘和相关的国亲全部处死,更是下令严惩滇南术人,滇南苗疆一派牵连之人数不胜数!此一后宫劫难实在是叫人……”
顾斯说道这里不禁摇头叹气,
“这朝廷曾派兵剿灭苗疆术人之事,想必你也曾听闻过。”
此剿灭术人之事也不过是几年前才平息下来,顾非听父亲问了忙点点头:“是了爹爹,之前听先生说过此事,倒以为是因为苗疆术人蛊惑人心,却不知道是这样的缘由。”说罢为父亲递上热茶。
顾斯喝了茶水,稍作平复,继续道:“嗯,这宫廷内乱自然不能昭告天下,故而世人并不知道这内里关系。此一劫本是让人伤心伤神心惊肉跳,却未料,半年后,那明和国舅爷忽然过世,这才昭白天下,原来这华悦娘娘并非幕后黑手,这蛊惑之事本就是后宫捏造,是当时的皇后娘娘为夺得储君之位所设毒计!未料自己却是作茧自缚!”
龙颜大怒,圣上当即下令处死皇后一族,群臣相谏力保国母。圣上也感怀自己当时太过冲动,以致后宫血案,以致龙子早逝,遂免除了皇后的死罪打入冷宫,皇后一族也全被罢官流放。为了缅怀华悦娘娘和当时被处死的二皇子,圣上命人修筑了“双思台”,每逢佳节便独上高台怀念娘娘和皇子。
顾斯想到当年之事不禁心有哀色:“之后圣上新立皇后,再立储君,即是现在的太子,可每每想起当年之事也叫为父心有余悸。”
听到此处,顾非心中不禁有些唏嘘,但却不知父亲旧事重提是有何意,又与西平候又什么关系,只能安静等着。
顾斯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儿子,才又重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当时的澧子曼因为深得圣上信赖,也是查出蛊惑之祸始末的功臣之一,圣上在次年便拜其为西平候。”
原本这些宫廷之争皆成往昔,不料十年后却又因此引出一次事端。
蛊惑之祸十年后,即距今二十年前,外敌为患侵我中原大地,北面戎族,西面番邦,东海异人,众敌环视。朝中官员主战主和各自参半,圣上也因此焦头烂额,迟迟未决。在此危难将至之际,圣上却在一夜忽然收到密信,其上所云,竟然是西平候澧子曼欲篡位之据证,言之凿凿期间种种复杂关系,让人不得不信服。
顾非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看着父亲。
顾斯知道他所问,点了点头:“只是只字片语原本不足为信,但信中所言三件事却不假。其一便是当中有两个人的关系。原来在当年蛊惑之祸中后宫许多嫔妃倍受牵连,其中有一位枉死后宫的一位后妃,淑妃。这位淑妃也不是别人,正是澧子曼的义妹。”
顾非微微一惊。
这淑妃与澧子曼本是青梅竹马,后来淑妃入宫为妃,两人这一层关系却不曾为人所知晓。淑妃其人贤良淑德不与人争,在后宫多年也未曾有幸得见圣上。但在蛊惑之祸的前一年,皇后与华悦娘娘为了争夺太子之位闹得后宫可谓是水火不容不可开交,圣上也是见得心烦意乱,这却叫淑妃有幸得了圣上临幸。就此一夜却天赐良机珠胎暗结。当时后宫之中可谓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淑妃得了龙胎却不敢声言旁人,只告诉了当时还未称候的澧子曼。澧子曼叫淑妃安心孕育龙子,待得后宫之争稍作平静再行他事。
却未料世事无常,蛊惑之祸就在两个月后发生,可怜淑妃从入宫起不曾与人有龃龉,一直温良为善,却被牵连其中,非但怀中龙子胎死腹中,自己也是被酷刑逼得自杀身亡。
此等悲剧似乎历历在目,顾斯讲到此处也微微哽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中却又一丝惧色。
顾非不曾见过父亲如此神态,也不忍父亲伤心,忙起身半跪在父亲身边,轻轻安抚着父亲的双手。
顾斯渐渐回过神来,看着儿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恢复了神色,才继续道:“这一切事每每提及便是闻者伤心。”低眼想了想,将顾非拉起来坐回原处,接过顾非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心口又更缓和了些情绪,
“其二,便是这澧子曼的素行,这次你去了那西平候府也应该见过了,这澧子曼素来就喜欢结交江湖人,门下门客多是武林中人。”
顾非点点头,这一点确实不假,不过也不足为过吧?
顾斯看了看他,继续道:“那信中说,澧子曼门客无数,其中更有几位天下闻名的武林豪杰为其卖命。当年在江湖中也少有地位,而他结交江湖人正是为了笼络了一群江湖人士协助他谋事。”
这天下江湖江湖天下,天南地北的江湖人确实也不在少数,这也是朝廷以六扇门约束其言行的原因之一。顾非心道。
顾斯看顾非不插话也继续说:“二十年前江湖之中的一件大事,你也应该知道。”
顾非看了看顾斯,顾斯点头道:“嗯,正是那关外魔教九莲魔宗入侵中原武林之事。”
顾非微微皱眉:“我曾听师兄师傅说过,这九莲魔宗当年虽然作恶多端,却已经被人灭教了,与父亲所提之事有何干系?”
顾斯道:“嗯,确实如此,那九莲魔宗当年确实被人灭教。”
“当年?”顾非一顿,忽然想起之前在侯爷府中也见到了不少江湖客并非来自中原,“难道……”
顾斯看他脸色,点点头道:“那告密信说的第二件事,便是澧子曼笼络江湖门人与他共谋,而九莲魔宗入侵中原不过是与澧子曼里应外合!”
不等顾非说话,顾斯继续道:“两年前便有密探听得传闻,这西平候在西疆与一些神秘人物来往,这一次为父安排在江南的密探暗中发现,在西平侯爷府内的江湖人当中,有几人武功套路非比寻常,与那九莲魔宗之人极为相似,看来之前西平候与九莲魔宗来往的传闻也是不假。”
顾非眉头微皱,父亲所言密探,难道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澧子曼?而且父亲这言下之意,在侯爷府见到的那几个外族人,莫非可能是九莲魔宗的余党?
顾斯看他脸色也明白他所想,道:“那几人是否九莲魔宗之人还为未可知,可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耸人听闻,可惜当时没有更多罪证,皇上无奈之下只能找了理由将澧子曼先派往西南驻守,暗中却一直在监视其言行,或能定罪或能还其清白。因为这其中还有第三件事。此次急着唤你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顾非这才点点头,安静听着父亲吩咐。
顾斯见儿子如此懂事倒是总算微微扬了扬嘴角,下一刻又复微微皱眉:“当年,淑妃得到恩宠之时,曾得到御赐一件宝物。当时圣上也是因为皇后和华悦娘娘争宠恼怒不已,便将这件先皇留下的宝物赐给了淑妃,而这件宝物就是圣上准备御赐给未来后主的信物。可淑妃亡故以后,这件宝物却失去了踪迹。”
顾斯说到这里,顾非已经猜到父亲提及往事的目的。
顾斯看顾非一副明了于心的样子不禁点点头:“淑妃死后,为了寻找这件宝物也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深宫内院里丢失物件的事情也不少见,或流失民间,可连同当时的六扇门出面都没有查出宝物的踪迹。”顾斯看了看顾非,“当时倒是有些猜测,可惜都是无疾而终,最终也没有找到这宝物的去处。”
顾非点点头,看父亲忽然停下不说,只是意味深长看着自己,倒是有些埋怨似的嗔看了一眼父亲,依旧缓缓开口:“淑妃娘娘当年横空得宠,唯与这位侯爷有所干系,如此贵重之物,多半是交于侯爷收藏,那告密信中所言第三件事,想必就是言证了东西确实在侯爷手中。这宝物本是后主之证,自然可用以谋反。只是侯爷篡位之事泄露,定然也是被透彻搜查过,并无宝物踪迹。这回侯爷因为太子大赦返回中原,依然我行我素与江湖人结交,圣上怕其故技重施,因而要再次暗中追查这宝物,以免被人利用。”
听顾非说完话,顾斯微微有些得色,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淑妃并无其他亲眷,只与西平侯爷素有来往,更是对侯爷信赖无比,或许就是在危机之时将宝物交给了西平侯爷。只是当时明察暗访皆无所获,时至今日若想要寻回次宝物,却依然只有侯爷这一条线索。”
顾非微微挑眉,欲言又止。
“怎么?”顾斯笑了问。
顾非似是嗔怪爹爹取笑自己,看了父亲一眼,才转过眼:“那告密信中所说三件事。侯爷与淑妃的关系,此事有可查证,应该不假。侯爷当年与九莲魔宗里应外合之事,如今九莲魔宗已经被灭教,该说是死无对证,便也未必是真。至于这件宝物是否真的在侯爷手中,却更是难说。那淑妃身边的人可是也值得怀疑。”
“呵呵,”顾斯笑了笑,轻轻拍拍顾非的手背,“非儿还是这样心思玲珑,倒是真有些多疑了。”
顾非闻言嗔怪看了父亲一眼:“并非多疑,只是有所怀疑。”
顾斯闻言笑出了声,抚摸着顾非的头顶,道:“那是,澧子曼与江湖人结交是真,和那个九莲魔宗什么关系倒是难说。至于那淑妃身边之人自然也查过了。那淑妃并无亲近之人,随身侍女也是从小伺候他的一个女子,和淑妃一同死在狱中。还有一位照顾淑妃的老太监,刘安刘公公,那老太监本来就年事已高,蛊惑之祸没过两年便死了。不过既然你有所怀疑,便也按你的心思去查便是,只须得记住万事小心。”
顾非笑了点头,转而又眉头一皱。旁的不说,他却是不喜欢这江湖人,更何况是牵扯到皇家内院的江湖人,父亲要他暗中追查这件宝物的去处,这宝物与那澧子曼有关,势必又要与他门下的江湖人打交道了。
顾斯知道顾非所想,继续道:“为父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不喜欢与那江湖人来往。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交于旁人为父也不放心,毕竟事关圣上。况而,这条线索也并不易查证。为父听闻你师傅说,你与文卿正好是要寻找这相关的线索,故而才先与你一说,若是有得机缘便暗中查证一番,若能寻回宝物自然是天佑圣上。”
顾非听了父亲的话也是点头称是:“孩儿明白。”
顾斯也没为难他,淡淡笑了拍拍他的手背:“为父知道你帮你师傅师兄破案辛苦,此事便也暂时不便于他人提及,你且记下就好。”
顾非知道父亲是怕自己遇到危险,赶紧点了头,又问:“那宝物到底是什么?”
“那宝物唤作,双尊御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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