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009 更新时间：20-06-01 08:01
“满意我的答案吗？”罗沐凡端起沙拉，“可以吃晚饭了？”
“没有，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答案。”陆非站在原地没动，罗沐凡见状，只好将手里的餐盘放回到厨柜案子上说：“那就问吧，今晚我是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其实陆非最想知道的是罗沐凡想把“陆125”安置到哪里去。
从“地下城”出来之后，罗沐凡没有见到“陆125”，便又回头去找了他，据罗沐凡说，“陆125”当时被打晕在地下城电梯间的角落里，身旁就放着即将爆炸的炸药，若是再迟几分钟，“陆125”就会随着爆炸消失。
罗沐凡把“陆125”背出地下城，到了安全地带之后好一会儿，“陆125”才清醒过来，而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了罗沐凡！
当时，就站在罗沐凡身边的陆非感到无比的尴尬和不快。
陆非知道罗沐凡不会轻易爱上别人，但这个“陆125”活脱脱就是第二个自己啊！而且看他的举动，分明已经对罗沐凡十分依赖和信任了——这难道不是很令人不安的发现吗？
虽然罗沐凡等“陆125”平静下来之后，很快就推开了他，而“陆125”也看到了陆非，知道在“正品”面前，自己是没有什么容留之地的，所以也就讪讪的规矩起来，但还是没有忘了问罗沐凡，会怎么处理自己。
罗沐凡想了想，又看了陆非一眼，才说：“要不然，我们家旁边就是一间很好的旅馆，你先在那里住几天，等忙完了廖局的后事，我们再帮你解决去向问题？”
罗沐凡一口一个“我们”，让陆非听得暗暗开心，他知道，这样的称呼是为了同时向他和“陆125”两个人表明态度：我和陆非是一体的，而我们俩都愿意帮助你度过难关。
所以看到“陆125”略显犹豫之后，陆非连忙接起话说道：“你放心，你的住宿费由我们出，而且那家宾馆离我们家很近，你每天来我家吃饭都可以。我们俩一样欢迎你。”
“那——那就麻烦你们了！”“陆125”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面对目前的困境，而且若是能离罗沐凡近一些，对他来说会感更踏实的，所以便答应了罗沐凡和陆非的提议，跟着他们回了家。
事情原本没有那么复杂，陆非和罗沐凡像普通的夫妻对待客人一样关心照顾着“陆125”，可是今天参加完廖伟的葬礼之后，陆非回家收拾房间，却在书房里发现了罗沐凡一张写满了“陆125”的纸笺，还在后面划了很多问号。
这就让陆非很困惑了：他写这么多那个人的编号干什么？难道他还怀疑那个人？不可能啊。以罗沐凡的性格，他即使怀疑一个人，也不会这么露骨的表示出来，那又是为了什么？算来，“陆125”已经在他们附近住了差不多三、四天时间了，罗沐凡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他吗？
陆非这样想，却不好意思问出口，他知道罗沐凡的心思很细密，自己若是问了，罗沐凡肯定会觉得他是在“吃醋”，所以他便把这个急于知道答案的问题暂时压在了心里，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来：“那天从”地下城”出来，你说你们三个都错了，是什么意思？”
“哦？那件事啊！”罗沐凡笑道，“我说那句话的意思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后知后觉的蠢人了。居然没有发现那个所谓的”审判官”其实是在给我们所有人设了一个很大的局！”
“什么局？”
“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我觉得审判官之所以把我们全都聚集在”地下城”，进行威胁和恐吓，其实都是虚张声势，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廖局！”
“这话——怎么讲？”陆非似懂非懂的望着罗沐凡。
“你还记不记得事情发生的所有脉络？”
“记得不全。”
“从你被姜守斌在医院门口纠缠，到戴敏失踪，出现在俞雪昭的宴会上，并且刺杀俞雪昭，再到后来萧云朗被绑架，而你，在故园乡居的聚会中，又被不知不觉的掳走——我猜，就是当我去和我那位老相识见面的时候，你和陆125被调包了，对吗？”
“嗯，是的，你刚走不久，那个女孩子就又跑过来跟我说，你和你的老相识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要我过去劝架——我就跟着她走了。”
“然后陆125就接替了你的身份，和我一起面对各种危险，并且把我带到了”地下城”。他们设置重重的关卡，不过是想达到一个目的，让我们在”地下城”待够三天！”
“为什——”陆非的疑问还没说完，就恍然大悟，“为了争取时间对付廖局？”
“那个审判官很可能对我们和廖局的关系了如指掌，他这么做，无非就是稳稳当当的把廖局干掉！”
“可是还有那么多其他人！”
“还记得简正辉和我们一起去故园乡居的路上突然被廖局召回的事吗？”
“记得呀，我当时不是还抱怨廖局来着。噢，我明白了！”
罗沐凡点点头，“这个局太大了，审判官肯定想杀廖局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方面故意向身边廖局的卧底透露自己的失误，一方面通过这个失误，抓住廖局和局里很多同事特别希望抓住他的心理，故意显露自己的行踪，让廖局带着部下全力出击，然后，他再在事先看好的地方做好狙击准备——尸检报告你不是已经看过，廖局是在指挥抓捕的过程中，突然遭到狙击，头部中弹死亡的——这个混蛋，他是想廖局临死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栽个大跟头！”
“而那时候，可能就是廖局派简正辉去地下城接应我们的时候。”陆非想想前因后果，觉得罗沐凡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
“对，他相信廖局得知他有个地下城基地，而且廖局最器重的两员大将都被围困在这里的时候，一定会兵分两路，一路去围捕他，一路去解救我们，这样的话，廖局的实力就会大大降低，而他，可能会亲自狙击廖局！”
“现场没发现狙击手的踪迹。这个审判官真是太狡猾了！”
“哼！他很可能在实施狙击之前不知演习多少次了!而且，他不仅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甚至连曾绮梦、姜守斌这些手下的退路都已经想好了！他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政治根基保护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全身而退！”
罗沐凡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这个审判官，应该比十年前的鳄鱼王更难对付！”
“如果说他把我们吸引到地下城里，是因为知道我们和廖局之间的关系，想通过我们控制廖局的部署的话，他又为什么要刺杀俞雪昭，绑架萧云朗呢？”
“戴在孟若龄手腕上的那串手串，原来是俞雪昭的爱人曾悠然的。他通过这串手串，让俞雪昭和孟若龄相识，又让戴敏去刺杀俞雪昭，一定都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也就是说，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以为他的目标是我们，而不是廖局或者其他人！再加上萧云朗，这场戏不是更真实了？”
“可是这也太费事了吧？为了杀廖局？”
“只有费点事，才能更成功，至少现在我们除了知道是审判官杀了廖局之外，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
“简正辉说戴敏被她父亲取保候审之后，送到精神病院里去了。对了，就是那家”银杏疗养院”，曾绮梦和艾米都持的是外国护照，有外交豁免权，被使馆的工作人员保释了。姜守斌基本就是跑得最快的一个，根本没有在现场抓到他，其他一些被抓到的也都是虾兵蟹将，都是出事前三天姜守斌从街头小混混那里招募来的，更是一问三不知。”
陆非细数犯案的所有嫌犯，似乎一个有用的都不存在。
“地下城被发现后，审判官就启动了地下城的炸药装置，那些复制人和大厦都毁掉了！”
“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陆非想起那天出现在眼前的巨大爆炸场面，心里依然余悸未消，他感到深藏在这些事件背后的那个“审判官”的危险程度，的确不可小觑。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人做事的目的性极强，为了杀死廖局，他可以设计这么繁琐而巨大的局，但同时，他对那些小兵小卒却完全没有任何伤害性，比如那些行动计划中的大学生、清崖镇的居民，还有参加故园乡居派对的那些青年男女，他都没有去伤害，最多也就是给他们些教训，让他们以后不要随便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聚会”了。”
“如果他是一个导演的话，他对主角光环的塑造可太浓了。”陆非想了想，终于问道：“那，陆125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罗沐凡摇摇头，“我在识破他身份之后就问过他这样的问题，可是他说，他根本就没见过审判官，负责他和其他复制人生活起居的，是另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他也不知道底细。”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他？”陆非尽量装作不在意的接着问道。
罗沐凡盯了陆非片刻，才说道：“我准备——先给他起个名字——人总不能称编号吧？又不是囚犯！可是我在纸上划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我觉得在这方面，我还是不如林汐靠谱。”
“哦？原来你想给他起个名字啊？”陆非眉舒目展的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装在心里半天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地了，心里一片明净和轻松。
“对呀，起名字当然要想很久，不过我觉得，还是委托林汐做这件事比较好。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好了，这回总算没问题了吧？”
陆非笑道，“本来也没有大问题嘛，吃饭！”
可是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两人刚坐到餐桌旁端起饭碗，大厦的门禁就响了起来，原来是有人给罗沐凡发了一封快递。罗沐凡只好又放下碗筷，去给快递员开门。
那是一封薄薄的纸笺，上面用非常清秀的毛笔字写道：
“沐凡兄台鉴：
此次初会，失误有二：一者令兄台与仇人化敌为友，余之未料；二者陆125临战倒戈，亦是余始料未及之事。鉴于此二次失误，小弟甚为不悦，他日定当鼎力弥补，更期与兄台再决高下。
弟：审判官顿首”
陆非看着这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却满满挑战之意的信笺，一时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罗沐凡却笑道：“咦？听他这么一说，咱们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和俞雪昭、关磊都成了朋友，而且还有个陆125——他特意提到陆125的倒戈，是不是陆125还是知道些内情的？”
“也许他是故意给你些甜头，好让你跟他继续较量啊！”陆非的脑回路转了转，说出了一句令罗沐凡高兴的话。
“真的可能是这样啊。”罗沐凡坐下来继续晚饭，“他能把”地下城”暴露给我们，就说明地下城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是毁掉了，也不会对他的基地有什么影响，也就是说，他一定还有个更稳固，更隐秘的基地，随时可以供他指挥作战。”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陆非仍旧不理解，一个人要无聊到什么程度，才能够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是为了杀死廖伟——一个警察局长吗？
“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从廖局葬礼上出来的时候，我接到了市里的一个电话，是龙副市长亲自打给我的。”
“主管公安系统的龙南威？”陆非有些奇怪，龙南威是廖伟的老上级，却和他们很少接触，这次廖伟遇害之后他亲自给罗沐凡打电话，难道他想让罗沐凡负责廖伟被害的案子？
“就是他。他说，要我明天去市政府一趟，他有重要的事要和我面谈。”
“该不会是让你调查廖局的案子吧？”陆非心里开始着急，“他不知道你一直在卧底——”
“还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参加廖局葬礼的同事们议论说：廖局已经被提名新一届的副市长人选了，如果他没出事的话，龙副市长的接班人百分之八十就是他了！”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呢？”陆非若有所悟。
“现在据说只能从外地空降了。”
“这样的话，变化就很大了。空降的人选，百分之百不知道咱们城市的具体情况，就是了解和适应，也要花很多时间呢。”
“是啊，所以审判官这次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他的确既想报仇，又想阻止廖伟当副市长呢？”罗沐凡给陆非空了的碗里又盛了些饭，“先不要想了，乖乖吃饭，等明天我和龙副市长谈完之后，就知道具体情况了。”
俞雪昭带着孟若龄在医院门前的商业街上走了几家小餐馆，最后停到一家江南风味菜馆门前。俞雪昭望着布置装饰得颇有江南风范的菜馆门脸，对孟若龄问道：“这里怎么样？杭帮菜比较适合你现在养伤吃。”
孟若龄透过玻璃窗瞧了瞧那古色古香的餐厅布局，欲言又止。
“没关系，我请你嘛，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另一家。”俞雪昭说话的同时，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悠然原来最喜欢的菜系就是杭帮菜，因为。。。。。。真该死，自己为什么总拿悠然和孟若龄相比呢？要是被孟若龄知道了，该有多不好意思。
孟若龄对俞雪昭笑了笑，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家烧烤店说：“那咱们就去吃那个吧，我好几天没有吃烧烤了，都快馋死了。”
俞雪昭无奈的摇摇头，正想跟着孟若龄去吃烧烤，忽然想到，他的伤好像不适合吃这些油腻的烧烤食物，于是便一把拉住急不可待的要往烧烤店方向奔去的孟若龄说道：“不许去！”
“为什么？”孟若龄诧异的又去拉俞雪昭的手，却没有拉动，只好站住脚步问道：“你说过我可以挑的嘛。”
“因为伤没有好，所以不许吃烧烤。”
孟若龄明白了俞雪昭的用意，只好冲着烧烤店咽了咽口水，然后说：“那，你欠我一顿烧烤哦。”
俞雪昭笑着点点头，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把孟若龄带到了江南菜馆。
顺应俞雪昭的安排，这次的饭菜吃得真是寡淡无味：一道味道厚重的菜肴都不许点！惹得孟若龄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直翻白眼，最后才忍不住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点有滋味的？”
“什么时候伤彻底好了，才可以！”俞雪昭不知道为什么，对掌控孟若龄的态度把握得游刃有余，在外人眼中，两人的关系完全不像是刚认识几天的半陌生人，倒像是相亲相爱的手足兄弟一样。
而孟若龄，似乎也很享受俞雪昭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他喝了几口西湖牛肉羹，觉得味道尚可，便笑道：“你知道吗？我妈妈说我从小就爱吃口味重的食物，所以家里做饭都是口味重的，没想到这些清淡的味道也很可口。”
“你是第一次吃这么清淡的食物？”俞雪昭不相信的问道，按照常理，就算孩子爱吃，做父母的也不可能总让他吃一种口味的东西，那样的话，营养不均衡啊！
“对呀！除了我那次受重伤——”孟若龄突然止住话头，抬头凝视着俞雪昭问道：“我干爹没有告诉你什么吗？关于我那次受重伤的事？”
“她跟我说了个大概。她说——你也认识曾悠然？”俞雪昭试探的问道，他发现孟若龄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敏感，听他这么一问，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我不是有意挑起这个话题的。”俞雪昭还是一贯的顺其自然的态度，“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但是如果哪天你想告诉我了，就不要拖着，因为我真的非常想知道悠然滑雪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悠然，是非常好的朋友，不过悠然的父母并不喜欢我，他们说我身上有股邪气，好像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一直叫悠然别和我玩儿。其实我从小就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孩子，我能感到很多奇怪事情的发生，而且还喜欢到处去说，开始的时候，大人们都觉得我是开玩笑，小孩子胡说的，后来有些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们就开始害怕起来，要我不要再乱说话。
“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朋友，直到我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悠然。”
“那时候悠然九岁。”
“对，我们是在一次郊游中认识的，当时我正在湖边树下看书，悠然失足掉进了水里，我就去救他，然后我们就认识了。悠然那时候刚刚搬到我家附近的房子，和我是邻居。他不知道我在别人心目中是个古怪的孩子，所以就和我做了朋友。不过很快的，悠然的父母就不让他和我一起玩儿了。我去找他他们还把我赶出来，悠然那时候刚到新环境，没有其他朋友，大人们又不允许他和我玩儿，所以我们就经常在晚上没人发现的时候见面——
“悠然怕别人发现我们的来往，所以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的存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做朋友。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了十几年，到了后来，悠然和你在一起了，我们的联系就渐渐少了。不过每次和我聊天，悠然都会提到你和他的事情，他说，其实，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种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的心情。”
“是吗？”虽然只是简单的转述，但是在俞雪昭听来，心中仍旧感到十分喜悦——原来悠然对于我，正像我对于他一样——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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