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529 更新时间:18-06-08 11:28
睡得不好,上半夜夜雨倾盆南宫墨点了火盆,边给我取暖边和我聊天,下半夜好不容易雨停了又做了一宿的梦,我梦到了三哥和素月,素月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盈盈笑着道:“三少爷,你也别净忙门派的事,是时候给四小姐相个夫君回来了,你瞧咱四小姐这小模样生得,哪家的公子瞧见了不都得垂涎三尺吗?”
但愿这真的是梦吧,素月她可从来都不会说甚么,垂涎三尺之类的话。
三哥摇着飞云扇笑着道:“依了你,觉得哪家的公子才配得上本少的妹子?”
素月转身抱过她的女娃娃,掖了掖薄薄的锦缎被角,再次笑颜飞上眉梢的道:“天底下的人谁会不晓得,四小姐最喜欢逸尘公子,我觉得他就很不错呢。”
我的个亲娘四舅姥姥,素月她怎么也变成和妙音一样,大嘴巴的死女人,她这是嫌我死得慢了,非得要把这件事在三哥面前给我捅出来才算数吗,还是说她自己婚姻不幸福,所以也要拉我一同不幸福来做垫背。
三哥不做声仍是摇着扇子微笑望我,那扇子摇得必须是无声无息的有气势。
气氛一时之间凝重和尴尬起来,我在他五官端正的面前无地自容,无地自容的开始小声嗫嚅:“三哥,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逸尘哥哥……”
冷风乍起,三哥藕荷色长衫的衣摆,在空中无序的上下翻飞起来,不管我的动作如何快也始终拽不住,素月抱着她那女娃娃,声色凄厉的哭喊着:“四小姐,救我,救救我女儿呀!”俏丽的脸上七窍流血,她那女娃娃的小脑袋软软的歪在小被子里,鲜血顺着被角一滴一滴滴下来,像极了一个染了血的小包子。
见血生畏,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几乎是下意识的抓紧三哥的手抬腿便跑。
其实我并不晓得因何而跑,也不晓得要跑去哪里,我只是下意识的开始回避,回避更多的鲜血淋漓,回避更多的痛楚伤害,回避即将到来的恐惧。
三哥在我的抓紧中开始反抗,瘦削骨感的腕骨压在我的大臂上,我在他手臂的圈护中吓得大喊大叫,忽然三哥用尽全力推了我一下大声喊:“慕藻,快跑!
他的嘴角有丝丝血迹,胸口被炎一的禅杖穿透,鲜血和内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出来,点点血色点点心悸,我发疯般抱着他大声哭喊,抓过他的飞云扇奋力进行抵抗,乌压压的黑影,乌压压的兵器,看不清来者何人,看不清兵器几何,只晓得拼尽全力守住我和三哥所在的那一方狭小天地。
有一阵三哥的身体竟然温暖起来,他揽着我温柔的叫了声:“娘子,醒醒。”
三哥清秀好看的脸孔,瞬间变成南宫墨带点痞气的桀骜,我在他的怀中长出一口气,真的只是一场梦,还好只是一场梦,一场可以及时醒来的恶梦,虽然我救不了三哥,但至少我可以随时喊停,如果我觉得画面不美,便可以无条件喊停。
日光晴好,空气中有雨水过后温润的潮气,南宫墨俯身看我,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给我揩脸上的泪水:“娘子,你梦见你三哥了?”
难堪加难为情,敝人活了小半辈子,号称跟着三哥阅尽天下美男,结果抱着三哥以外的男子醒来还是平生头一回,尴尬的抬手揉眼睛,酸胀的有些发疼,他的身体真的很温暖,比三哥更健壮比逸尘更有力量,暖暖的,有白檀木的芬芳。
我望着他苦笑了一下:“梦不梦得到又有甚么分别,反正再也见不到了。”
南宫墨没有说话,默默望了我一会又轻轻抱了抱我,肌肤相触体温骤升,那芬芳的香气更加浓烈,我觉得自己真是想三哥想得入了魔,自打三哥死后我便深深陷入焦虑,焦虑的找寻三哥的影子,刻意的找寻三哥的影子,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一个不着边际的替代品,只要是稍微有点姿色的男子,在我看来总跟三哥有几分相像之处,或者是下巴,或者是眼角眉梢的神态。
南宫墨,我其实不太喜欢他,或者说无法短时间内喜欢上他,只不过这一刻他默不作声望着我的样子,真的很有三哥的感觉,有三哥带给我的安全感,鉴于他带给我三哥以外的安定,我决定好好同他说话:“南宫公子你合衣睡了一夜?”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柔柔的说了句:“不是合衣睡了一夜,是一夜没睡。”
“一夜没睡?我在这里吵到你了?”
“吵是没有吵到,只不过美人在怀难免想入非非睡不着。”
他真是痞的没药可以医,这才刚好了几分钟,本性立马就暴露。
我嘲讽的哼他:“南宫公子,你能不能正经些?大清早起来就说胡话,你要是还睡迷着那我先行告退,我南花琼里还有不少歇业的事呢。”
他的内力显然比我预想的更强,我用了八分的力竟然没有挣脱开,还被他轻轻松松一把就拉了回去:“你那破馆子早该关门大吉,省得占你时间不回家。”
我在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不服气下开始与他比内力,一路缠斗很快败下阵来,他反剪了我的双手,嘻嘻笑着靠近我道:“娘子,你是不是喜欢闻我身上的味道,所以舍不得离开我?”
我厌恶的别过脸去不看他:“甚么味道?你真自恋!”
“我的白檀香啊。”
“哎,南宫公子,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呢,明明就是你用了内力拉我回来的好吧,怎么倒成了我舍不得你的白檀香了?还有就是,我不是你娘子,我有名字的,你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姑娘,或者叫甚么都可以,请你日后不要一天到晚,人前人后总是喊我娘子好吧,叫人听到了影响多不好呀!”
南宫墨听了我的话也不着恼,仍是嘻嘻笑着打量着我道:“你就是我的娘子,小爷我就爱这样叫谁能管得着,再说我这白檀香可是南洋舶来的高级货,一百几十年的珍品,别说是你不舍得离开,就连你夫君我自个儿,也是不舍得离开的,这有甚么可害羞的?”
我大大翻他一个白眼:“我一个乡间粗野丫头闻不惯高级货,离我远点!”
南宫墨继续笑得讨喜,扯了袖笼递到我面前:“别人我还不给闻呢!”
我用力推开他,倒退了几步道:“檀香木我自然晓得,檀在梵语里的意思是布施,色白而木质坚硬,因其百毒不侵香气芬芳永久,所以用来避邪,檀香树本来就很稀少,现如今统共也就只剩沈檀、檀香、绿檀、紫檀、黑檀、红檀和金药檀这几种了,而且数量也都是很有限的。”
我只顾低头板着手指头数数,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是不是被人暗算了,等到我反应过来,南宫墨已经偷袭了我的额头,重重的吻了上去,我瞧着他那张近在咫尺英挺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南宫墨!你去死!”
扑啦啦,窗外有鸟群高飞的声音,我想我的喊声应该是足够贯彻天地间了。
回到秀山堂,小禅已经抓着块绣了荼蘼花图案的手帕,哭得淌眼抹泪。
我推门而入,小禅二话不说甩了帕子一溜烟跑过来,上上下下把我搜身摸个遍,而后哭哭啼啼的道:“薛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你是不是已经被南宫哥哥给欺负过了啊?”
我瞅着她莫名其妙的道:“我没有啊,甚么事都没有发生啊。”
小禅恨恨剜了南宫墨一眼,拉着一张可爱的小脸阴惨惨的道:“南宫哥哥的性子谁不晓得,他不是花,他是摧花,跟我抢薛姐姐。”
鉴月阁的事,我已经很是悔不当初,委实不愿意在南宫墨的面前过多提及,本着友好协作的原则,我和稀泥的哄着小禅道:“哪里就有人跟你抢了,你瞧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说要不是昨儿晚上下了大雨,我不至于就回不来的,哎,你这块帕子绣的蛮不错的,哪里买来的?”
小禅呀了一嗓子:“糟了,这帕子是南宫哥哥叫我带给你的!”
我甚为诧异,南宫墨居然还有暖男的一面:“给我的吗?”
小禅抓着揉皱了的帕子,一堆白花绿叶的荼蘼花,恹恹窝在她的手心里:“这,薛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用你的东西的,你,你别生气啊!”
一堆丝线刺绣的花枝子,然我瞧着好生眼熟:“没,没事,你用吧。”
南宫墨走到小禅的身后,大力拍了她的后脑勺一把:“就说你坏事吧,还不赶紧去洗干净!”
小禅极不情愿拽着我的衣裳袖子,扭捏了一会道:“薛姐姐那我先去洗干净,待会晨练完了还给你啊!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今儿晚上我请你喝你最喜欢的竹叶青怎么样啊?”
我嗯了一声道:“你如何晓得我最喜欢喝竹叶青?”
“当然是听南宫哥哥说得咯。”
“那你南宫哥哥又是如何晓得我喜欢甚么东西?”
小禅开始吮吸手指头:“薛姐姐你不要这么没劲嘛,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我懒得同她争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想了想道:“你们的晨练我也可以参加?”
南宫墨微微笑着道:“不是要娘子你参加,是一齐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小禅一跺脚嘟着嘴道:“南宫哥哥又抢我的话说,我们正在定今儿晚上喝酒的事呢,你又来插甚么话啊!”
南宫墨笑着瞥了她一眼道:“好好好,我不插话,看你能不能搞定你薛姐姐!”
小禅再次贴在我的胳膊上央求:“薛姐姐,晚上我请你喝竹叶青,好不好嘛。”
我想了想道:“要不今儿晚上还是我请你吧,下一回你再来做东如何?”
小禅听了我的话,想也不想一个劲点着头道:“没问题啊,只要薛姐姐愿意,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我想了想又道:“不过,咱们话可说在前头,今儿晚上我做东客人由我定,等你做东的时候客人才能由你来定,你看这样子公平吗?”
小禅蓦地插了一句:“薛姐姐,你今儿晚上是不是不想再看到南宫哥哥了?”
我本想直白的说是,可是又怕说出不该说得话,伤了小姑娘的心,只得违背良心的搪塞道:“咱们来日方长,每一回都可以大家彼此换着来参加嘛,对吧?”
小禅这回出乎我意料的爽快:“那晚上就咱们几个,南宫哥哥干脆不要请。”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反而有些愧对南宫墨,淡淡瞧了他一眼,他的脸上仍是挂着微微的笑:“正巧我晚上也有事,就叫小禅陪你玩玩吧。”
我对他的反感情绪渐渐褪去,心中沉甸甸的:“谢谢你的理解。”
早就听三哥说过,恒山的晨练是比灵溪大会还要好看的武美,若说灵溪大会是武功对决时一决胜负的爆发力,那恒山的晨练则是剑术与拳术相结合,美轮美奂的表演,所以我很期待能一睹这武美的震撼。
莲华殿的正殿门前,零零散散搁置了三四十根原木,十尺高一尺粗,白胚的铁杉木,有松木的清香,木纹清晰漂亮,当中立了个练功用的木头人桩,三面分支上下有五,南宫墨的身手,我还是头一回瞧见,虽不是动真格的,可也足以令我对他的实力重新进行评估。
他的推手是柔化为主发劲为辅,也不是为辅是绵里藏针的感觉,旁人看着是一团轻柔温软的棉絮于人无忤,但若以手试之,则棉絮中所隐藏之力又极能伤人,对人体伤害的大小,并非取决于手掌上使力的大小,而是内力的贯通。
后来我问他这武功的要诀是怎么个出处,他说是出于佛家的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由心之意,所以说南宫墨是用了纨绔作为自己的保护色。
每个弟子抱一根原木,两人一组时分时合,有人自原木身后蹿跃至木柱顶端,旋转舞拳悬空劈叉,衣袂如飞,视觉效果更能震撼人心,这种的练武三哥没排过,所以在我看来便感觉特别震撼。
旁人都觉得,三哥美得跟个女孩子一样,练起武来必定也是阴柔气息十足。
那我只能说,其实大家对三哥都是有所误解,三哥虽然平时温柔的要命,可练起武来却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三哥更喜欢直接上沙包水桶石块木棍之类,以硬练硬的器具,用他的话说就是,要想打人就要先学会挨打,先有了抵御攻击的能力,再来学习攻击别人的能力,才能达到战无不胜的境界。
因此在练武这一方面,我应该是整个江湖上,吃苦头最多的一个女孩子。
人群逐渐分散,原木由一人顶起,斜斜的铺成上下两层排列紧密,一个比小禅还要小上许多的男娃娃,着一身鹅黄衣握着小拳头,飞一般跳上原木阵,持一把特制的细身短剑,呈之字形来回飞舞砍劈,原木阵前后四方,有舞拳的舞剑的,南宫墨抽出随身的佩剑,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气从左砍到右。
几十根原木在我眼前,悄无声息的集体断裂下来,滚圆的木头段擦着前殿的石阶,嘀哩咕噜滚来滚去,小禅扯着她尖细的嗓门高声叫道:“呀,凌风剑!薛姐姐你快看呀!”
“凌风剑?”
“南宫哥哥自己设计的,这世界上唯一的一把剑呀!”
我在她的尖叫声中始知南宫墨的本事不止其一,难怪他的剑如此花里胡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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