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255 更新时间:20-04-05 20:58
苏烈回到驿馆就发起了高烧,阿福慌里慌张的找来大夫,开了几副镇定凝神的方子,吃了也不大见效,苏烈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两夜,梦里不停的胡言乱语,吓得阿福和随行的士兵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第三天早上苏烈才清醒过来。
“苏将军,可感觉好些了?”阿福焦急的问道。
苏烈感觉全身无力,呼吸都觉得火热,阿福赶紧端了一杯水扶着他坐起来。
“咱们该去王府送礼了,今天已经初六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嗯,你吩咐下去,让他们把贺礼准备好,一会儿咱们就去王府。”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苏烈皱着眉头咬牙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是。”阿福得令告退。
苏烈起身,梳洗干净穿戴整齐,带上殿帅的礼队前往镇北王府送礼。
自驿馆到王府走了不过半个时辰,苏烈脚步虚浮,两眼发昏,全靠着一口气硬撑着。王府侧门正在过礼单,小王爷大婚前来送礼的队伍足足排了三天,苏烈候在队伍里,眼神迷茫望着门的方向。
突然一队人马奔来,为首的几人牵着五六匹品相绝佳的烈马,气势汹汹的超过礼队,在王府的侧门前一字排开。
何人如此大的排场,竟不列队等候,众人议论纷纷探头望去,只见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到门房处说了几句话,那家丁点点头,立刻招呼来一人前去通传。
不多时候,罗庭颜兴高采烈的从府中出来,一见到为首之人便高声道。
“单大哥!”
“单邦耀拜见少侯。”单邦耀恭敬的一施礼,潇洒笑道,“上次在聚贤庄时,见少侯爱马,此次特意选了几匹烈马作为您大婚的贺礼。”
单邦耀一挥手,另外几人立刻将那几匹毛色亮泽体型健硕的骏马牵到了阶下。
罗庭颜眼前一亮,立刻奔了过去。
其中一匹毛色玄黑,鬃毛翩长顺滑,四肢强健,罗庭颜刚伸手要摸它,它却傲慢的一扬脖子闪开,嘶鸣一声,前蹄用力的踢着地面,向靠近它的人发出警告,拽得那牵马之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哈哈哈哈,果然是匹烈马!单大哥你可真是了解吾之喜好!”罗庭颜大笑道。
“少侯喜欢便好。”
罗庭颜下了台阶,绕着这几匹马仔细查看,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在远处徘徊的苏烈,心中咯噔一声。
他来了。
罗庭颜慌张的别过视线,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他将自己藏在马后,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苏烈的方向偷看。
他的脸色很憔悴,人也瘦了好几圈,认识他那么久从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罗庭颜的心揪成一团。
“单大哥,快随我一同进去吧,来人,将马牵去我的马厩。”罗庭颜不敢看他的眼睛,愧疚和心疼让他不得不尽快逃离。
苏烈看着他拉着单邦耀进了王府,突然后悔的想哭,原来他喜欢马,自家是做贩马生意的,早知道这样能见到他,就先选几匹好马送他了。苏烈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自己真是没用,前几日发了疯的想见他,刚才他就在自己面前,他却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无法自欺欺人的卑微感令他寸步难行,就连这样远远的看他一眼似乎都成了奢望。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礼才送完,苏烈失魂落魄的回到驿馆,夜里继续发起了高烧。
两日之后,七月初八,殿帅赶到了右平郡,带着苏烈一同去王府拜贺小王爷大婚之喜。
殿帅四品,入二门吃酒席,苏烈被留在三门外,与其他四品以下官员一同等着领一杯喜酒喝。
吉时已到,门外响起震天的鼓乐和爆竹声,罗庭颜自内院而出,头戴嵌宝紫金冠,白皙的脸庞神采飞扬,一双剑眉下生就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绯色的薄唇微微上扬,笑容里仍是掩不住的桀骜,一身金线堆绣的大红色喜服,衬得他越发光彩照人。
苏烈站在廊下的阴影里,一颗心怦怦的跳动,仿佛要冲破他的胸膛,罗庭颜在明艳的日光下气宇轩昂的走过,惊艳了在场所有的宾客。
红艳的喜服,晃得苏烈几乎睁不开眼,他美得仿佛不属于这人间,该是无意坠落凡尘的天人。
这样的人,是不该属于他的,苏烈绝望的想着。
公主的凤轿被八人抬进了四门,门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苏烈一阵恍惚,只觉得周围静得发慌,眼前的一切极速远去,独留下他一人和一颗破碎的心。
“烈。”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
苏烈身子晃晃,才从一阵阵眩晕里回过神来。
“李大哥?”
李天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露出担忧的神情,叹了口气道,“别在这儿站着了,跟我来。”
李天远带着他一路往里走,穿过三门,二门一直走到了正殿,见他一路没有说话,神情也是愣愣的,知道他此时定时受了很大的打击,便将他安置在自己身边。
苏烈站在正殿里,眼神空洞洞的,方才令人心慌的寂静渐渐被嘈杂所取代,是丝竹管弦锣鼓喧天,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是他们昔日的嬉笑怒骂,也是耳畔温言软语的轻声呢喃,苏烈的脑中乱哄哄的一团,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知,只看到小王爷拉着他的王妃站在正殿里。
公主穿着同样华丽的喜服,头戴金凤凰纹花头簪,额前垂着十二根金宝石珠帘,一对瓶莲金鸳鸯耳环垂在肩头,一颦一笑间秀雅端庄,美目流盼,桃腮含笑,她站在罗庭颜的身侧,犹若明月宝珠,珠联璧合,羡煞旁人。
他就该和同样尊贵又倾国倾城的公主在一起,受天下人的称颂和祝福,他不该自降身份和自己这等草民苟且。
说他是自己的娘子,那是自己作的一场春秋大梦,滑天下之大稽。
苏烈咬着牙,视线模糊成一片,二人如何进门,如何拜堂,苏烈全无印象,只道李天远推着他入了席,在乱哄哄的嘈杂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是该清醒的时候了,他不属于自己,眼前的这一切还不够让他绝望吗?该放下了。
李天远在一旁看着,生怕苏烈把手中的酒杯捏碎,劝慰几句也是全然无用,看他如此痛心失落,李天远很后悔当初自己开了那个玩笑。
苏烈抬起头,望着罗庭颜和公主举案齐眉的背影,心痛得仿佛在滴血。
他都懂,他都明白,可他就是做不到,这颗心里满满的都是他,让他怎么放下,难道要他挖出来才好?
很快,苏烈彻底把自己灌醉了,李天远不忍心此刻扔下他独自承受,便将他扶进了房间,至少今天,自己可以照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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