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21 更新时间:08-04-15 17:11
暮色像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在静止的时候,便渐渐沉淀下来。太阳西坠,人归家,鸟还林时,黑忽忽的云彩像奔马一样来回翻滚着,天色黑沉沉地暗下来。老天变脸了,就像冷血此时的心情。
一台小车,丧仔做司机,载着冷血、许昆二人,风驰电掣般向郊外驶去。今晚的事由许昆指挥,但许昆没有对冷血说什么事,冷血也绝不去问。冷血坐在许昆身旁,发觉许昆脸色阴沉如现在的天色,布满着浓厚的黑云。
冷血的心也不觉沉重起来,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医院养伤的日子如流星一样划过他的脑际。
“每逢佳节倍思亲”,冷血离开军营的第一个中秋节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离开军营的第一个新年在监狱度过,身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离开军营的第二个秋佳节他却在医院度过,他现在的身份是军队外编特勤人员,在执行一项特别的任务,虽然他的身份属于“高度机密”(有名无份),没有记录在案,但也令他非常开心。冷血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在医院“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了,那知先是霍襄一早来陪他,然后王伟豪和许昆也赶来医院,和冷血一齐在医院的草地上庆祝中秋节。这几人中最郁闷的当然是霍大小姐,多了两盏瓦数很高的“日光灯”,想和情人独享佳节的愿望落空。
冷血不知道霍展鹏的内心在想什么,为什么任凭霍襄来陪他,以霍展鹏的聪明才智,肯定看出霍襄已爱上冷血。霍展鹏不阻止霍襄跟他来往,有点不合理,但霍展鹏的心计深沉,肯定有他的目的。如果,霍展鹏想通过霍襄来偷窥冷血的秘密,绝对是步臭棋。冷血也可以从霍襄身上打听到霍展鹏一些最新动向,虽然机密的东西霍襄绝不会知道。
霍襄无形之中成了两个男人手中的棋子,成了最亲的父亲和最爱的男人的手中的棋子。每天霍襄都来陪冷血,冷血的心都在隐隐作痛。面对纯真的霍襄,冷血不得不戴着另一副面具生活。冷血活得很累,很辛苦。只有在丁楚来探望他时,他才从开朗热情的丁楚中找到生活的乐趣。冰美人成警官只和丁楚一齐来探望过他一次,冰美人几天不见,有点清瘦,眼圈也有点黑,当然是工作劳累过度所至。如此惊天血案,不辛苦才怪呢?
在霍襄的坚持下,冷血无可奈何地在医院呆了十几天。有一天,王伟豪和许昆突然亲自来医院,说是接他出院。在为他接风洗尘的酒席上,王伟豪神秘地对冷血说,说冷血只要迈过今晚的坎,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王伟豪显得很开心,冷血的内心也很激动,知道他自己已经取得这个神秘组织的初步信任。但冷血的脸容一如既往的冷峭,想从他的脸色看出他的内心世界,简直是不可能的。
让冷血奇怪的是,许昆在酒席中强颜欢笑,闷闷喝酒,没有以往的豪爽之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被王伟豪耻笑他是在思春。
远方的天空,忽然冒出一片耀眼的惨白的光,突然,头顶的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惊人的闪光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把沉思中冷血惊醒。
片刻的宁静之后,紧跟着曲折的闪电再次撕裂天幕。蓦地,狂飙骤起,一阵紧似一阵,横扫着无边的大地。刹那间,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大地震撼不息。
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终于像巨浪排空的吼叫,在低空回荡。滚滚乌云像脱缰的野马,奋蹄扬鬃黑压压地盖了过来。闪电银蛇般地扭动着身子,发出炽烈的白光。接着,一声炸雷,飘泼似的大雨下了起来。
冷血在想,人生不就是一场雨吗?在雨声的细诉中,感觉生命依然的重复,日子依然的“翻版”,人生时而如“雨纷纷”;时而又如“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飘逸;时而又有“白雨跳珠乱入船”的激烈……
人生如雨的变化无常,令冷血疲惫不堪,却又让他无法逃避。社会越来越喧嚣,情感也越来越萧瑟,前进的道路越来越曲折,许多变幻离奇的剧目不断地在身边消失,又轮回。当这种淡漠的日子形成了常规时,却只能无语可言,默默地承受着风的拂抚,雨的滋润。
秋风秋雨愁煞人,那种深妙而奥秘的意境,要徒费几多青春年华,几多岁月消逝,才会真正懂得?
一道山谷,一道溪流,为这南方的小山平添了几许温柔,山谷中间乱石遍布的河床上一条小溪欢快的歌唱着争先恐后的向山谷外倾泻而去,丝毫不理那热情阻挡挽留的嶙峋怪石。流啊,流啊,一路蹦行着,流出山谷,在山脚汇成一条小河,在雄壮的前进曲中奔向了前方。
到达无名小山时,闪电累了,停止了耀武扬威。雷神倦了,不再狂暴地咆哮,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沉睡般的鼾声。
他们在山脚下下了车,踏着泥泞的小路向上爬。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冷血注意地观察许昆他们,在西装的掩盖下,他们的腰间都鼓起来,肯定掖着手枪。
冷血觉得许昆他们的形迹越来越可疑,现场气氛越来越凝重,行动越来越诡秘。冷血心想:霍展鹏吩咐许昆把自己带到这个荒山野岭,究竟要干什么?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霍展鹏叫许昆他们来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干掉自己?从今天王伟豪的表现看不出危险来,许昆的表现则有点异常,值得怀疑。但霍展鹏应该知道自己的本事,二个人若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有可能干掉自己,若在自己有提防的情况下,许昆、丧仔和自己根本不在一个档次,鹿死谁手不用说就知道。
冷血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环视四周,发现他们虽然把自己一前一后地包围在中间,但没有什么做出危险的动作,如手握枪柄等等,自己的第六感也没有向他发出危险的警报。
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冷静。冷血面沉如水,脑中一片空明,进入警戒状态。如果他们之中有优秀的冷血军人,肯定会感受到他身上迸发出的若隐若现的杀气,飘忽不定的杀气,那是因为冷血没有确定危及他生命的危险的目标。
深秋的风袭来,已有点寒意,但冷血的心是热的,血在沸腾着,扣着硬币的手心却有冷汗冒出。
初升的月亮在夜色的静湖中悄然划行。她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似刚刚脱水而出的弯弯的冰块,那么白净,那么雅致。虽然像云朵一样苍白,但每一刻都似乎变得更加明亮。点点寒星却从天幕探出头来,调皮地眨着眼。
月光泻在满山果树的叶子和花上,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草叶上的露珠,闪闪发亮,仿佛是眨动着水灵灵的眼睛,那梦幻般的月辉,浅浅淡淡,轻轻悄悄地弥漫了沟沟畔畔。
秋风顽皮地抚弄果树,树枝则随的风的节奏,一起一伏,节奏感十足,刷刷的树叶响动声,就像一个精灵在演奏着乐章,仿佛骚动着生命中活的气息。
小山的夜是静谧的,绝没有都市的繁嚣。但冷血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一直在紧张地判断着形势,只要判断稍有失误,丢失的不仅仅是他的生命,还有肩上的重担。
军警的卧底越频频失手,霍展鹏这个神秘组织则越警惕,行事就越诡异,再想打入霍展鹏内部就越困难。
冷血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沉着,镇定,冷静,清醒。
这是农民的砂糖桔果园,小山顶有果农建的、放农具的小房子,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果园没有人看守,连狗也没有。
小房子有手电闪了一下,原来早有人埋伏在此。冷血此时心情却完全放松下来,埋伏的人如此不避着他,说明就没有把他当成敌人,最起码暂时没有把他看成敌人。
小屋有七个身穿西服,神情肃穆的大汉,见许昆上来,连忙躬身齐声叫“许副部长好。”
许昆面色沉重,隐晦,指着冷血说:“冷经理不用介绍吧,大家肯定认识。”
那七个大汉也躬身对冷血说:“冷经理好,我们又见面了。”冷血在朦胧的月色下,发现这七人果然眼熟,原来他们曾做过他的“保镖”,护送他第一天上班的“保镖”,就是由“展翅保安”公司的保安装扮成的保镖。
其中一个浓眉“保镖”说:“冷经理,我们同出军队,希望冷经理以后多多提携小的们。”冷血依稀记得他叫王保。
冷血恍然大悟,原来展翅保安公司是霍展鹏暗中操纵的保安部队,怪不得王伟豪这么快就能请到三十名“保镖”,原来是霍展鹏的私人武装,怪不得这些“保镖”如此训练有素,他们招收的都是退伍军人。
冷血对这些助桀为虐的退伍军人很反感,很痛心。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曾经受过党的教育,人民无私的栽培,现在却站在人民和国家的对立面。
许昆沉声说:“猎物带来了吗?”
“早准备好。”王保说完,把手一挥,七个大汉散开,齐亮手电。
地上躺着一个捆绑着的人,警服满是泥浆。赫然是一个警察,一个肩扛三级警督的警察。
这个警察身材魁梧,满脸鲜血,口塞袜子,看来受了不少折磨,冷血心里隐隐猜到他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王保把塞在警察嘴里的袜子拔出,阴恻恻地说:“马副队长,你想不到也有今天吧?识事务者为俊杰,早和我们配合就不会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情了。”
马副队长“呸”的一声,向王保吐一口血水,嘶哑着怒骂:“邪不能胜正,你们早晚会被我们的弟兄消灭的,老子先在地下等着你们,老子在地狱也要抓你们。”
马副队长视死如归,正气凛然,把那些罪恶的黑手都震慑住。冷血最尊重的就是硬汉,冷汉,暗中竖起大拇指。
王保“嘿嘿”两声,重新用袜子塞住马副队长的口,然后对许昆说:“时候不早,许副部长快点处置这条子吧。”
许昆的脸黑沉沉的,接过王保递过的一支手枪,抛向冷血,说:“冷经理,快动手吧。”
冷血最担心的事出现了,原来霍展鹏要借冷血的手杀掉这个和他作对的好警察,这是对冷血致命的考验。
冷血能下手吗?冷血下不了手的结果又会怎样呢?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一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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