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65 更新时间:19-01-27 21:53
少年的眼瞳与常人有点不一样,浅浅的棕褐色,十分清澈干净,似乎天下所有脏污的东西,都不可能钻进这个少年的眼中。
那少年微皱着眉头,目光从空茫聚焦,最后落在老于和李程康脸上,满是迷惑。
他动了动嘴,没能说出声音,李程康已经快手快脚端来了温热的糖盐水,这个味道,呃,对于李程康来讲,有点怪,不过也不到喝不下的地步。
喂了两口水后,少年的眼中似乎有了些光彩,用仅有的力气轻轻说了声谢谢。
老于简单介绍了下自己,又问及少年,少年的脸上又闪过迷惑,半晌才说:不记得了。
李程康愣住,睁大眼睛,他还没见过有谁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的,只有傻子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是傻子吗?是吧?
不等李程康还有什么反应,那少年眼皮慢慢阖上,再度陷入沉睡。
这一睡,就到中午才醒过来。
期间,谢无极给他施针,又煎了药,店家倒也实诚,知道谢无极是为了救人,当然也愿意行方便。
韩毅没有继续等下去,衙里事儿多,自己告的假也差不多了,必须要先走。
心里面,当然是舍不得媳妇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乐陶镇虽然不大,但夜市倒还是热闹的,连续两天都照顾病人的谢无极,在老公韩毅回去后,他决定出去放放风,嗯,主要是上街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这里有种米做的小食,叫辣片,就是用大米和面粉和韭菜汁混合,加盐后擀成薄片,在锅里炕干,吃起来脆脆的,还有一种大米的香味儿。
嚓嚓嚓,旁边的小康子,腮帮子就没停过,一直在吃,咀嚼的频率很快,听起来很逗。
前面还有馄饨摊,谢无极坐下来叫了两碗。
这里的里馄饨汤,要放蒜叶!
谢无极还是第一回吃到这么特别的馄饨汤,以前听说常州的也要放,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真是这样,馄饨汤里有蒜味儿,好象也不错。
感叹地吃完,还跟摊主闲聊了几句才回客栈。
谢无极陷入沉思,方才的闲聊,谢无极得了几个消息:第一、乐陶镇,人人安居乐业,镇上一半以上的人以制陶为业。
第二、镇上和附近都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稍微有几个富户而已。
第三、乐陶镇上只有一家青楼,没有男倌楼,镇民们的娱乐活动,也就是逛逛夜市,弄点美食,吃饱了就睡自家媳妇罢了。
没有大户人家,没有男倌楼,那这个俊美的少年,因为什么原因昏迷在半道?
发现他的地方,离镇上只有一个时辰的距离,十几公里而已,被打得这么严重,应该就是附近的事情了。
少年的屋里,飘着淡淡的药草味,那少年还在沉睡着,没有发烧,伤口也没有继续恶化,不幸中的万幸。
谢无极坐在床前,定定地看着少年,又抓起少年两只手,细细查看,还摸了摸指尖,这才放下,半垂着头又开始沉思。
蓦地,被子一拱,谢无极回过神,少年醒了!
这少年终于睁开眼睛,盯着谢无极看了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音,大概就是打招呼?
谢无极看得出少年的目光极其复杂,有感激、不安、痛楚、还有一丝戒备。
给少年掖了掖被角,谢无极尽量温和地说道:“前两天下午的傍晚,我们在官道上看见你,就把你救回来了,我叫谢无极,颖州定远县人氏。”
“独孤习追,越州曲文县人氏。”少年的声音带着清润的味道,一如他的眼睛,无辜、干净。
谢无极心中一乐,哟,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拉风的姓氏,没忍住嘴角的微笑,道:“好的,小追追,你只管好好养伤,别的事情不用想。”
这时候去问人家受伤的原因什么的,也太残忍,少年只怕今天是何年何月都分不清。
少年眨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李程康睁大眼睛:这小子,前日问民姓甚名谁,他居然说不记得了,这会子公子一问,马上就回答,真不是个好东西!哼!
谢无极见那少年沉睡,就回到自己屋里,李程康端了进来,“爷,客栈小二说厨房做了梅花糕,要不要添一份?”说着还咂咂嘴。
谢无极点头:“你想吃就拿一份,既然出来了,就对自己好点!”
呃,啊?
李程康茫然地睁大眼睛,这是爷要吃才要的梅花糕,不是我想吃的!爷刚才一定是说错话了,一定是的!
晕乎乎的李程康下楼叫糕点去了。
屋里又只有谢无极一个人。
连续多天都跟韩毅在一起,突然身边没有人,这让谢无极心头空落落的,床上好象还有韩毅的味道,摸摸韩毅睡的枕头,躺下来,将头枕上去,又拉开韩毅原先盖的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好象这样,才感觉韩毅就象前两天一般,把手搭在他的身上,呼吸浅浅打在他的肩头。
完了,自己中毒了,相思之毒!
一直以来,谢无极都自认是个理智的人,就算一来就变成冲喜的成亲,也只让他抱着一种既来之,即安之的心态,完全没有那种强烈的欢喜,看韩毅的态度,也是看后辈的心态。
可是韩毅无所不至的体贴和关心,毫不遮掩的爱恋,如同一个麦当劳的薯条,吸引了每一个天真的小朋友。
如今,谢无极觉得自己就象迷恋麦当劳的小朋友那样,被韩毅吸引,不由自主的,一闲下来就开始想他,想得不行。
可是,这个独孤习追的身体,不允许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韩毅晚上躺下来会不会想他,肯定想的,不然也不会捞着几天时间就赶来找他了。
年轻人,这么儿女情长的,将来可怎么为国出力呢?
想着想着,韩毅的思绪就迷乱起来,渐渐的,身子越来越沉,坠入虚幻。
梦里,有人叉着腰站在门口高声怒骂,也有人对他态度冷淡,视如陌路,还有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怜悯,画面不停变幻,最后是有人看着他,捂着嘴痛哭,他看到了以前的同事,几个大小伙子四人相叠,哭成一团。
哦,想起来了,这不是我殉职以后发生的事吗?难道我又回来了?
熟悉的家,熟悉的同事,难道说,我只是昏迷了,没有死?
那韩毅的存在,是真的,还是假的?
越来越惊异,看到自己的上司一脸沉肃地走到面前,谢无极想打声招呼,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用尽一切力气,终于哑着嗓子啊了一声,奋力一跳,整个人震了一下。
老上司、老同事、老搭裆、骂他的人,哭他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已大亮,自己居然就这么合衣睡了一夜!
呃——相思入骨,所以病入膏盲到做梦都梦到上一世了?
外面李程康在敲门,大约是见天亮了,谢无极还没动静,有点担心吧,打开门让李程康进来,李程康抱怨地将热水提进来:“爷,现在三爷不在,您还不让我守夜,小的们都不知道您夜里要水要茶的。”
谢无极笑笑,道:“不碍事,一个人挺好的。”虽然很想韩毅。
李程康扁扁嘴,以示不满。
老于走到门前:“爷,他醒了,肚子咕噜咕噜叫呢,是不是给喂点粥汤?”
谢无极想了想,道:“我先去看看。”
替少年把了脉,叫了粥汤。
那少年清醒,老于带着李程康去休息,谢无极才能坐下来:“小追,你一个殷实人家的小少爷,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儿?越州离颖州可不近啊,赶车也得一个月吧?”
独孤习追眨眨眼,很小心地嗯了一声,眼眶红了,那眼睛就这么刷刷流了出来,谢无极吓了一跳,这一言不和就流眼泪的少年,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家里,出事了。”独孤习追哽咽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人被杀的被杀,自杀的自杀,我和兄弟姐妹被发卖,有个妹妹在半路就……我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她才八岁!”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忘记自己可以伤心,可以肆意地哭泣了,那些人象狼一样扑进他们家,将他们这些平时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们全部捆缚起来,连同下人一起或打或卖,还没弄清楚什么原因,天地就变了。
谢无极看着眼前这个干净澄澈的少年,他在悲伤的时候,也是精致如玉的呢!谢无极心中暗暗叹惜,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变故,让他一家子变成这样呢?
谢无极皱起眉头:“你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我在家中,就是个不问世事的,我娘亲在临死前的一夜说,我爹是被害的,要相信爹爹是好人什么的,还让我来颖州弘济寺找真应大师。”独孤习追说道:“我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就被他们捉住了。”
“你不是被发卖了吗?”谢无极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
“让我交出什么东西,但我真的不知道。”独孤习追语调冰冷,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根本不明白这么一场皮肉之苦的原因。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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