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谁也欺负不了你

章节字数:3966  更新时间:20-01-25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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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近日校场练兵的少了许多,马车一路从军营出发没见到几个人,多处营帐空荡荡的。

    “这是又打仗了?”尧子期摸着獒犬的头疑惑地琢磨。

    “这不很正常么?”徐慕颇不以为然,“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忍气吞声可不是霸天军的作风。”

    尧子期心里打着鼓,却见徐慕露出少有的沉稳淡定,只消片刻又被打回原形,目光灼灼摩拳擦掌地对驾车的士兵喊:“跑快点,小爷我都等不及了。”

    “出了什么事?”尧子期隐隐觉得不安,“项元甲做了什么?”

    徐慕被问烦了,本来也是个兜不住事的性格,索性全撂了:“祁纳贞绑架首领夫人来要挟,这摆明是在元甲哥哥头上拉屎!他当霸天军歇了两年是金盆洗手回家种田了吗?我叔父和元甲哥哥亲自带兵去荒州叫祁罕德交人了,不把祁纳贞碎尸万段,当真是以为我霸天军提不动刀了!”

    关键是那晚在营帐项元甲一出苦情戏,半天没憋出一滴眼泪,只把眼睛揉红了,将领们各个看了都以为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么些年了,首领何曾红过眼眶,看来是真的戳到伤心处了。

    项元甲还没觉着怎么着呢,几个将领私下一合计,隔壁首领的儿子都欺负到自家首领头上了,把首领都欺负哭了,这怎么能忍?当霸天军出殡了啊!当即一拍板子,如若项元甲提议再打回去,自己第一个领兵杀进荒州。

    结果第二天项元甲就发现了尧子期的伤,心里那个恨啊,从其他几个营都抽调了兵力,凶神恶煞就杀过去了。

    岂止首领,其他将领胸口也憋着气呢,万年老光棍儿终于娶上媳妇儿了,新婚燕尔的,你爹心情好不打你,狗日的自己跑来犯贱!

    霸天军多半是很早就开始跟着项元甲打天下的粗人,没什么修养,一边打一边骂:“干你娘的,用哪只手打的夫人?看老子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你娘剁了!”

    尧子期一到城郊的营寨远远就听见哀嚎,只见当日绑架他的那个刀疤脸痛苦地撅在地上,一只臂膀已经不见了,剩下一只正在被杜祥林一刀一刀切下去,还不解恨,又啐了他两口唾沫:“叫就叫,哭什么,真他娘的没种!”

    “你杀了我吧,我都说了,我只是踢了他两脚……”

    项元甲巍然不动地站在一边看着,手底下拄着一柄厚重的青铜长剑,墨色披风在狂风中飞扬。他冷冷地开口:“还用了脚?”

    左丘乙骑马早到了一会儿,一个飞身出去拔了剑:“那脚也没必要留了。”手起刀落,快得剑锋上一滴血渍也看不见,收回了剑鞘:“禀首领,夫人到。”

    场面一度血腥得让尧子期发呕。

    项元甲转身,气场强大到令尧子期不敢直视。他嘴角微微牵了牵:“来了。”

    尧子期不动声色地走到项元甲身边,地上躺着许多残肢,勉强能拼凑出几具尸体。从尸体的面部刺青,尧子期认出是当日绑架他的那些人。

    那些走狗一个个全都被碎尸万段了,只剩祁纳贞被绑起来跪在地上。他光着上身,身上满是鞭痕,皮开肉绽满身的血痂,在寒风中浑身冻得青紫。

    祁纳贞听见动静缓缓抬起头,嘴部的皮肉全烂了,对尧子期露出一个邪性的微笑:“你来了?我想死你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在破屋就把你干了,省得我死了还惦记着没吃到你的身子。”

    祁纳贞发音有些不清不楚,全然没了当初绑架他的气势。尧子期看着一地带血肉的牙齿,一个将领手里拿着一把铁锤,就知道那人遭了什么罪。

    “呵~牙都没了,还嘴硬?”尧子期俯身看了他一眼,强忍着恶心打直了腰板。

    受辱的愤恨,在看到这一地残尸的刹那,顷刻化作齑粉。

    项元甲蹙眉,这人被打成这样了,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满嘴喷粪,看来还是太舒服了。对一旁的左丘乙使了个眼色,左丘乙端起一盆盐巴加泥沙混合了辣椒面,就往祁纳贞的身上泼过去。

    “啊!!!!”惨叫声划破苍穹。

    “你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没了这张脸,你拿什么蛊惑人心?他早晚弃你如敝履……”他看着一身白色狐狸毛披风的美人,眼神飘忽,痛得浑身痉挛,只后悔那日将这美人完璧奉还。

    “项元甲,红颜祸水,你为了一个敌国的美男与我荒州为敌,你迫使我父王交出自己的儿子,你以为我父王会咽下这口气吗?”他哈哈地笑着,咧着那张皮肉溃烂没有牙齿的嘴,“你们等着被屠城吧。”

    寒风中的美人神色冷峻,袖着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帝王家从来就没有父慈子孝。祁罕德十一个儿子,舍弃掉最没用的那个,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本来还在逞强的祁纳贞,听见尧子期的话一口淤血堵在胸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他只是一个连王位都不配争抢的弃子。

    尧子期默默转身,他真的快吐了。

    徐慕等得心慌,见他们终于说完了临终遗言,抢在项元甲挥手示意斩杀祁纳贞的时候,急吼吼地牵着两只獒犬过去。

    “且慢!”

    徐慕从小跟着叔父住军营,早见惯了这些厮杀,对于他来说都是小场面。

    “又来一美人儿。”祁纳贞有气无力地盱着眼,气若游丝地,“老子都硬了。”

    “操你大爷!死到临头还打嘴炮。”这人长得可真丑,徐慕踹了他一脚,“叫你欺负尧子期,小爷今天就将你剁得稀碎!”

    他解开两只獒犬的链子,拍了拍狗头:“大宝二宝,去!撕了他!!”

    尧子期终是吐了,他没看见祁纳贞最终的死状,只听见两只獒犬如饥似渴地扑过去,有皮肉生拉硬拽撕裂的声音,还有无尽的惨叫声……

    -

    大部队只有一两支队伍回营,其余扔驻扎在城郊。尧子期明白祁纳贞临终前说的话,因为自己,霸天军正式跟祁人部落结仇了。

    马车颠得他想吐,但是他早就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胆子这么小啊,都吓吐了。”徐慕怏怏道,“我还想跟你说大宝刚才有多英勇呢。”

    尧子期摆手:“你赶紧打住。”他现在看那两只狗都想吐,它们嘴上还带着血沫呢。

    尧子期看一眼忍不住又要呕吐,起身往车外走:“我出去透透气,别让它们俩靠近我。”

    徐慕摸着俩狗子,哀怨道:“哎,你们尧叔父还真是薄情寡义,替他出了这么口恶气,还不待见咱了。不哭不哭,回去爹给你们俩加一百个肉饼!”

    “汪汪汪汪!!!”

    尧子期坐在车外吹着风,听着徐慕在车厢里不停碎碎念,像个老太婆似的,关键是那俩獒犬还会不停“汪汪”回应他。

    正听得发笑呢,眼前突然多出一只粗粝的手。抬眼就看见项元甲骑着他枣红色的赤兔马,尧子期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出去。项元甲握住尧子期的手一用力就将人拉上了马。

    尧子期坐在前头,项元甲在后头抱着他控制缰绳。这么多天,才见了项元甲一面,而他只跟自己说了两个字。

    从前的话痨突然不说话了,叫人无所适从。

    尧子期一路都在等项元甲开口,但是项元甲像吃了秤砣似的不开口。

    “大部队怎么不回去啊?”尧子期明知故问,再这样下去自己都恨不得敲晕了自己。

    “留下驻守,祁罕德还有十个儿子呢。”

    “呼~”尧子期暗自松了口气,项元甲不是哑巴,项元甲还要理他。

    “我肩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老师配制了新药,伤口愈合后长出了新肉,一点疤痕都看不到。”他隐约记得当时项元甲负气出门与自己大吵一架,是因为肩上的伤。

    “柳先生的医术我是不担心的。”项元甲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冷冰冰的,跟从前判若两人。

    尧子期明白自己是招人厌烦了,他闯了大祸,低头嘟囔了几个字,项元甲没做回应。他挣了挣:“放下我吧。”

    “你说什么?”项元甲勒停了马,贴近尧子期耳边问,“你刚说什么,风大,我没听清。”

    “我说放下我,风大,我冷了,我想回车上。”

    项元甲愣了愣,握紧了缰绳:“你就没其他话想跟我说吗?”

    “对不起。”刚嘟囔的那几个字又说出了口,尧子期屏住呼吸胸口闷闷的,“怪我大意被人绑了以此要挟你,你为了救我得罪将领,又为了替我出气,将漠城陷入危险之中。我……”尧子期顿了顿,“对不起。”

    项元甲没说话,尧子期感觉得到身后的人气压很低,一脸凶相的冷着脸,他有些不敢看。他如坐针毡,心虚得不敢动:“我说完了,能放我下去了吗?”

    项元甲的脸冷得快挂上冰锥了,踢了一脚马肚,赤焰疯了似的狂奔起来。

    “你说错了,重说。”

    一条粗壮的手臂环住尧子期,把他紧紧地禁锢在怀里,项元甲低沉的气息绕进尧子期耳朵里。

    尧子期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这是第一次被项元甲这样紧紧地抱住,他却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整个身子都软了。

    “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项元甲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得像蒙在一面鼓里,手臂在尧子期腰间收得更紧了,“但这个理由不是我想听的,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尧子期心跳得太快,明明风大得把脸吹得生疼,可还是两颊绯红烧得滚烫。

    “说,说什么……”尧子期嗓子干得不行,吞咽了两下连一口唾沫都没咽下去,心如擂鼓。

    “说我想听的。”

    老天,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心中腹诽,我哪知道你想听什么?就算我知道你想听什么,那些话我怎说得出口?

    太羞耻了。

    “我……我……”尧子期舔舔干燥的唇,几次欲说出口,都只是嗫嚅了两声便发不出声儿了。

    项元甲感觉怀里的人有些发抖,意识到尧子期的异样,他心软道:“你不该瞒我,你是我的发妻,我发过誓无论何事定保你周全。”

    “对不起……”尧子期浑身发软,他学了一阵子的医,自觉学识浅薄,诊断不出自己的病症,像发烧又像贫血。

    “你是我的人,谁也欺负不了你。”项元甲把尧子期往自己胸口紧了紧,“知道吗?”

    尧子期晕乎乎地点着头。

    项元甲温柔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坚硬的胸膛紧贴着他单薄的后背,紧紧地将自己禁锢在他怀里,霸道地说你是我的人。尧子期突然不能思考了,他觉得自己果真是病了,肯定是伤还没养好,落下后遗症了。换做以前,别说抱着了,就算是项元甲靠近他,他就能一脚把人踹飞。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原谅你了。咱们两口子没有隔夜仇。”马停了,项元甲大度地放开尧子期,“晚上我还是给夫人捏脚吧?”

    不知何时赤焰又绕了回来停在马车旁,尧子期晕晕乎乎地被项元甲抱下马放到车上,望着赤焰风一样的一闪而过,尧子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长舒一口气钻进了马车。

    徐慕把两只獒犬的绳子拴好,防止它们忍不住去舔尧子期,自己坐了过去,阴阳怪气地说:“无情无义的你们尧叔父又回来了。不吐了?”

    尧子期不自在地“嗯”了一下,把手揣进袖子里不看他。

    “外面吹风不冷吗?”徐慕问。

    “还、还好。”

    徐慕凑近了,把眼睛怼到尧子期脸上,好奇地伸手摸了上去:“外面风吹得嗷嗷叫,你这脸怎么这么红?还这么烫?”

    “刚刚……”尧子期做贼似的刚想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徐慕惊叫一声:“啊!你伤没好痊,是不是发烧了?”

    作者闲话:

    大年初一,新年快乐。新型肺炎蔓延厉害,大家没事最好别出门,家里宅着保暖,多吃水果和蔬菜,早睡早起。出门戴口罩,别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减少不必要的聚会。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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