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  第一章 重逢(1)“五年了,我必须找回那个人。”

章节字数:8875  更新时间:19-03-08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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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言…我来了。”他一袭黑发,随风飘动,身着赤黑铁甲,却一如少年般模样,剑眉星目,心中早已奔赴那西北荒凉之地。

    “殿下,咱们大概后天就能到。”身边的随从在附近农家讨了些水递过说道,“殿下要不要奴才在附近找个农家先住下?”

    “不必,继续赶路。”他接过水壶,一饮而尽,擦干嘴角。

    “好。”说罢,一行人快马加鞭,继续赶路。

    几日后。

    “将军…恒王殿下已经到了。”报告的小兵有些慌乱的跑近营帐内说道。

    这边,宇文言正坐在营帐中,品尝着祁峰送来的茶,听到‘恒王’两字,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快,从皇城过来再快也要再过几日才能到……”

    “是啊,可见这恒王殿下确是心急。”

    “知道了。”宇文言摆摆手,通报的小兵便退下了,他起身,站了一会,轻抚发丝,白皙的面容,深邃的眼眸,一如往常般清冷的模样,却难掩微微上扬的嘴角,心念一句,“你还是来了。”

    远远看到迎面走来的少年,突然模糊了双眼,宇文言揉了揉眼,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他长高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可他还是当初那如白玉般清澈透白的少年模样。

    “臣宇文言参见恒王殿下!”宇文言单膝跪地,双手附在胸前行礼。

    “起来吧。”他略微冷淡的回了句,宇文言起身,随他一并进入帐内。

    等他们都进去后,周围的小兵才敢窃窃私语道,“这恒王殿下看着很是冷淡啊,到底是被逼来的。”

    是啊,任谁看这西北荒凉之地都不是皇子该来的地方,若来了,想必是有‘原因’的。

    “可不是么,按正常路程来算,将军说他怎么也得后天才能到,你看,今天就到了。”

    “听说途中换了几匹马。”

    “是么是么?!”

    “……”

    “行了,都散了吧。”说话的是祁峰,宇文言的副将。

    听到祁峰都说话了,大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一个多嘴,就引火上身,几句八卦之后就都散了。

    进了营帐的宇文言看着那个背影,既熟悉又陌生,突然他转身,四目相视,那是他五年日思夜想的面孔,一个箭步走过去,紧紧拥住宇文言,“我终于见到你了……”

    “殿下…”这个拥抱来的太猝不及防,宇文言一时失语。

    “以前你可不是这般唤我的。”周子诺神情一下淡了下来,走到一旁怨声说道。

    “那是以前。”宇文言本想说‘今非昔比’,只是这四个字显得太过生疏,怕是又要伤了周子诺的心,想想便没说出口。

    “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没变。”周子诺转过身两眼直直的看着宇文言,满眼竟是柔情。

    这几年若不是靠着寻他这般动力,想必在宫里的生活,必是度日如年。

    “不合规矩。”宇文言一如以往的清冷模样,回答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周子诺微微挑眉,霸道说,“叫我子诺,这是命令。”

    “先不说这个,这些天的奔波你也累了,先休息吧。”宇文言还是这个毛病,碰到自己不想回答或者不想继续说的,都会想办法避开,要不换个话题,要不就走开。

    “我不累,本以为这些年不见,你见到我不会这么生分,看来是我想多了。”周子诺坐下,随手倒了一杯清茶,“这茶不错。”

    宇文言一副‘真拿你办法’的表情,皱眉摇摇头道,“不是生分,是你今时今日的身份有所不同,你我君臣,便不再……不能像以往那般,若是如此,便是我不懂礼了。”

    宇文言说完,便向外走,却一把被周子诺拦住,“我早该知道,你这儿规矩最多。”

    周子诺将宇文言重新拉回身边,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任你规矩再多,我不听,你也没办法,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这些规矩真的有用,我还会来这儿么?”

    谁也不知道周子诺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西北边境,众将士知道的只是皇上一道圣旨,八殿下周子诺便入了赤麟军,而接了圣旨之后,宇文言一句话,周子诺就成了赤一营的副将。

    宇文言身边的老将们都劝阻,“皇上派来八殿下,不知是何用意,他刚来就给他如此重要位置,不妥啊。”

    只有一直跟着宇文言的祁峰,无比信任的说道,“听将军的。”

    祁峰听宇文言说过,年少时在皇城内生活过一阵,结识了一位少年,虽没说那少年是谁,但看样子,想必就是八殿下周子诺。

    宇文言本是性格孤冷之人,却偏偏遇到这么个克星,有很多个机会他都可以将周子诺推开,可是这么多机会,他都没有推开,甚至没有想过让这个是非之人离开自己的生活,单凭这一点,宇文言就已经很是担忧了。

    “想什么呢?”

    等宇文言缓过神来,看见周子诺一副好奇的样子凑过来,“休息吧,我还有事。”

    “什么事?”周子诺紧跟在宇文言身后,“带我到处走走吧,反正我不累,也不想休息。”

    “你想去哪儿?”

    “你准备去哪儿?”周子诺反问道。

    “校场,看看新军训练。”

    “好,就去那儿。”

    两人一路走到校场,就被士兵盯着看了一路,大概多少都对这位‘不速之客’很是好奇。

    到了校场,周子诺兴奋的跑到前面,宇文言跟在后面,心想道,“到底还是孩子。”

    周子诺窜到前面,转过身很是兴奋的说道,“宇文言,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

    “跟你?”宇文言有些不屑的说道,他知道,就算周子诺这几年不断习武,但底子就那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看不起谁呢!”

    “好。”

    宇文言走上前,亮出伏羲剑,周子诺见状,嘴角上扬,得意的从身后亮出龙霜剑,拔剑而出。

    龙霜是先帝的佩剑,当时独孤老爷子与外族一战立了大功,先帝便赏赐给独孤老爷,之后独孤家就把此剑当做是传家宝,如果他没记错这剑应该是在独孤仓秦手里,怎么就跑到周子诺手里了。

    宇文言怎么想到都想不到这两人会有怎样的交集,心头一紧,出剑的速度更快了,周子诺显然有些接不上,节节败退。

    直到宇文言一剑欲刺向周子诺,却转手将周子诺手中龙霜打掉,宇文言这才收了剑。

    周子诺愣了愣,才捡起掉落在地的龙霜,一脸不明的看着宇文言。

    这时宇文言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站在原地,怎么都找不到回旋的余地。

    祁峰一旁走了过来,拍手说道,“殿下果然是英雄少年,剑法很是干脆利落。”

    周子诺知道祁峰这话是在替宇文言化解尴尬,所以也就没计较他话中夸张的部分。

    宇文言收了剑,看了看周子诺,心里有很多个声音,他想问,你是怎么认识独孤仓秦的?他更想问,这些年你们是怎样的关系,竟将御赐的给了你?

    只是这些声音都被宇文言硬生生的按在了心里,一字未提。

    祁峰跟了宇文言这些年,别的没学会,看宇文言那小心思倒是一看一个准。

    他虽然不知道宇文言在意的是什么,但如此不像他风格的做法,确实显得突兀。

    正常比试,肯定有输有赢,周子诺也自知功夫没有宇文言好,所以输了也很正常,只是刚刚宇文言刺向自己的那一剑,眼神中浸满了疑惑,不安,甚至……杀意。

    宇文言皱皱眉,显得有些疲惫的说道,“我先回去了。”

    转脸又对祁峰说道,“你陪殿下四处转转。”

    “是。”祁峰走到周子诺身旁,行礼道,“殿下,请。”

    周子诺看着离开的宇文言,小声抱怨道,“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

    祁峰欲言又止,周子诺看出其中,说道,“祁将军有什么就直说吧。”

    祁峰想了想,开口道,“将军刚来的时候,我同将军闲聊,将军说宫中生活虽然烦闷,却也有乐趣,想必这乐趣应该是同殿下的。”

    没等周子诺说话,祁峰继续说道,“殿下应该知道将军中毒一事。”

    周子诺瞬间面色凝重道,“当然知道!”

    祁峰面容沉重说道,“那殿下自然知道此毒对将军身体的侵蚀,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靠药物维持着,虽见好,可一旦动武,必经气血之处,伤及肺腑。”

    “…当年太医不是这么说的。”周子诺眉头紧皱,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当年宇文言中毒的种种事情,甚至记得太医说的每一个字,他不断重复当时太医说的话,“他没事的……”

    “想必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又想着不会有大事,所以便不好告知,此毒对常人来说,并无大碍,这些年吃着药,也就不影响生活,但将军是习武之人,这毒就显得阴险。”

    “他从未说过,我要是知道是这般情况,一定不会同他比试的!”周子诺甚是后悔的说道。

    “将军这些年出征的次数不见多就已经不错了。”祁峰心里默默说道,当着周子诺仅是笑而不语。

    祁峰不再同周子诺谈论关于宇文言病情的事,说多了对谁都不好,所以带着周子诺一边熟悉周围的环境,一边聊着关于军中有关的趣事,缓解下刚刚很是尴尬的氛围。

    “多谢祁将军。”绕了一路两人回到了营帐外,周子诺以副将的身份向祁峰行礼道。

    祁峰慌忙说道,“殿下怎能对臣行礼。”

    周子诺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既然来这儿了,就该遵守军中制度,没有殿下,没有皇子,只有将军,下属。”

    那一刻,祁峰好像有点明白宇文言为何如此看重周子诺。

    大概是听到帐外的声音,宇文言走了出来,看到祁峰说道,“对了,你何时出发?”

    “这就走。”祁峰回说道。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没忘。”说罢,祁峰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一路上,祁峰的心都是揪着的,此次去见师傅,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宇文言。

    前段时间,平了一波流匪之后,当天晚上,宇文言就胸口剧痛,咳嗽不止,喝过药也不见效,祁峰伴其左右,彻夜未眠的照顾他。

    之后宇文言就要求祁峰加大药量,可随意加大药量,对身体百害无一利,岂是说加就加的,祁峰只得说,药是师傅配的,能否加大药量还要问过老人家,如果可以,试着更替药方。

    正好前几天得知,师傅就在西北关内行医,便起身前去。

    宇文言扭过头瞥了一眼周子诺,“都带你去哪儿了?”

    周子诺像是没听到似的,转身就进了营帐,气呼呼的坐在椅榻上。

    宇文言有些懂又有些不懂,紧跟其后,“怎么了?”

    周子诺抬眼有些怨气的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宇文言有些犹豫,却也强撑着说道,“不碍事。”

    “我都知道了。”周子诺真的是生气了,他最生气的就是这时候了宇文言还要瞒着他,“那群太医都是庸医,等我回宫之后,告知父皇,全都得降罪。”

    宇文言心里暗暗怪祁峰多嘴,可眼前也不是说点别的就能岔过去的,所以只好坐到周子诺身旁,抬手摸摸周子诺的头,安慰道,“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就算说了,也只会让你更担心,而且那时我也要走了,告诉你除了担心之外也无济于事,况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根本不影响什么。”

    “可……”

    “没有可是,事情已过。”宇文言打断周子诺要说的话,这种事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就算真的把所谓的证据找出来,知道是谁下的毒,又能怎样?

    宇文言心想道,“想我死的人,还少么?”

    看着周子诺很是凝重的神情,宇文言起身故作轻松的说道,“饿了吧,刚刚我让人准备了些吃食,这些年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

    周子诺轻轻拽了拽宇文言的衣角,小声说道,“没变。”

    就算他的样子变了,他长大了,他在外人看来早已褪去稚嫩,变得深沉冷静,甚至偶尔像宇文言那般不苟言笑,可面对他,周子诺依旧是以往少年般简单的模样。

    周子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原来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吃完了再说话,这些年,规矩还没学会。”宇文言早已放下了碗筷,他好像比以前吃的还要少,人也愈发的清瘦。

    “你多吃点。”周子诺劝说道。

    “我吃饱了。”

    “你的饭量比女人都小。”周子诺一旁打趣道。

    “你还吃不吃了,不吃我叫人端下去。”宇文言明显有些不吃这套玩笑,略生气道。

    “别别,我还没吃饱呢。”周子诺赶紧护着碗,“不过,你最近是不是口重了?”

    “……”

    “我记得以前你吃的那叫个清淡,我跟你一块吃饭,简直就跟喝白水一样,恨不得让小顺子给我旁边放碗盐,我自己撒着吃,可今天这菜,正和我的口味啊。”

    “那就好。”宇文言起身走到椅榻边上,随手拿起书来,便不再说话。

    周子诺看那样子,小声嘟哝道,“天天这么多规矩约束自己,也不嫌累。”

    周子诺吃饱之后,伸了个懒腰,便单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的看着宇文言。

    “你看我做什么。”说话的时候,宇文言并没有抬起头,仍旧保持看书的样子。

    “你不是看书呢么,怎么知道我看你呢。”

    “无聊。”宇文言将书放下说道,“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回自己帐内,我一会就要休息了。”

    “我的帐内?”周子诺轻挑眉毛,嘴角上扬笑说道,“我就在我的帐内,还能去哪儿。”

    宇文言这才抬眼看了看周子诺,闷声说道,“胡闹!”

    “怎么胡闹了?”周子诺起身走向宇文言,坐在他身旁,倚靠着他说道,“这就是我的。”

    “这是军营。”宇文言轻轻挪开身体,往旁边坐了一点。

    周子诺也移了移身子,又贴着说道,“那又怎样?”

    宇文言刚想说话,就被周子诺打断说道,“你又要说规矩是不是,那以前怎么不提规矩?”

    宇文言叹了声气,“…真拿你没办法。”

    说罢,起身褪去外衣,走到床边,对周子诺说道,“过来。”

    周子诺走过去,习惯性的接过宇文言褪下的外衣,将其挂好。

    这些年宇文言睡姿还是一如往常平躺,周子诺侧着身,眼睛瞪的老大的心想道,“还是那副禁欲的睡姿啊。”

    “你要是不困,就起来看看兵书。”宇文言微闭双眼,小声道。

    “我困!谁说我不困了。”

    “困,就闭眼睡觉。”

    “许久没见你,想多看看。”周子诺冷哼道,“怎么,被我看的…睡不着了?”

    “荒唐!”宇文言压低声音仍旧闭眼说话。

    周子诺更是放肆的将下巴抵着宇文言心口上说道,“我问你,这些年,你可想我?”

    “睡觉。”宇文言明显是被周子诺弄得有些烦躁,但却没推开他。

    “回答我,我就睡觉。”周子诺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宇文言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开双眼,透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清他的侧颜,眼眸中仿佛映着整片星辰,“想过……”

    “多想?”周子诺依旧不肯放过的问道。

    宇文言微微抬眼,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周子诺,嘴角上扬,是久违也罕见的温柔模样,“没有一刻忘记。”

    周子诺被那样子迷住了,垂下眼眉不敢看宇文言的眼睛,“我也是。”

    “你终是来了。”宇文言沉声说道。

    “你走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定,一定会来找你,所以才肯放你走。”周子诺重新看向宇文言,眼生很是坚定的说道。

    很久以后,宇文言都能回想起那时周子诺说这话时的面容,既坚定又纯粹。

    这便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宇文言抬起手抚顺了周子诺的发,轻声说道,“你来了就好。”

    周子诺早已习惯了宇文言那般推脱的样子,这般顺从可人的模样反倒是不习惯了,有些生涩的避开了宇文言的眼神,别过头去,在宇文言心口处趴了好一会,才移开。

    周子诺背过身去,才缓缓平复了刚刚的心跳,心想道,“差点以为心脏要跳出来了。”

    那晚,周子诺睡着睡着,就翻了回去,像旧时那般倚靠在宇文言身旁,伴着微弱的鼾声,睡得很是安稳。

    第二天早上,周子诺睁眼发现身侧空荡荡的,直直的坐起身来,简单的擦擦脸,便走出去,问了外面的守卫才知道,宇文言早早就去督查新兵训练了。

    周子诺回去重新换上深蓝色卷草纹的戎装,紧了紧腰带,佩剑龙霜随身,也跟去了新兵训练营,远远就看到宇文言,一袭浅白云气纹的戎装,外附甲胄,昨日微散的长发早已束起,眼神也变得更为锐利。

    周子诺走向前去,故作行礼道,“参见将军!”

    看到说话的是周子诺,宇文言轻撇了一眼,“来了。”

    “早上起来没看到你,问了守卫才知道你在这儿。”

    “……”宇文言冷言道,“没什么事,你就下去。”

    “那我去旁边。”说着周子诺走到阴凉的地方,靠在树荫下看宇文言认真的样子。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周子诺站的都有些累了,看着宇文言在日光下,想必更累,便走向前关心道,“歇歇吧,都一个时辰了。”

    “还早。”

    “还早?!”

    “他们在这里多训练一时,我对他们多一份负责,他们才不至于以后上了战场丢了性命。”

    “……那你也训练训练我呗。”

    “你?不用我训练。”

    “为什么啊?”周子诺皱着眉,不解的问道。

    “那日你我比试,你的功夫很是长进。”说罢,宇文言低头看了眼周子诺的佩剑——龙霜,“再者,你这佩剑,何须我来练你?”

    宇文言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周子诺想了想,“难道是因为龙霜剑?”

    “你认识独孤仓秦?”周子诺追问道。

    “认识。”宇文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反而更让周子诺在意。

    “那仓秦兄也没提起过你,倒是我老跟他提你。”

    “提我做什么?”

    “整日除了想你就是想你……”

    宇文言知道周子诺又开始不正经了,还没等周子诺说完,就皱眉转身下了高台,又留周子诺一人不知所措,嚷嚷道,“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又走了。”

    “累了。”宇文言轻答道。

    周子诺小声嘟哝,“刚刚还不累,这一会又累了,还真是善变。”

    宇文言自小就与独孤仓秦相识,大概同是将门之后,两人自然就走的近一些,但也难免被外人所比较。

    更为优秀的自然是宇文言,但独孤仓秦并不介意比自己优秀的人是他,所以没什么事还是会跑到宇文府上偷懒。

    那时两人都还小,宇文言自律的本性是天生的,每每看到独孤仓秦偷懒,都没好气的讽刺道,“等你爷爷抓住你,早晚打死你。”

    没错这话就出自宇文言之口,小时候的宇文言确实比较毒舌,可独孤仓秦天生脸皮厚,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依旧在府上蹭吃蹭喝,悠闲自得。

    那天,独孤仓秦斜靠在凉亭,吃着点心,看宇文言习武。

    “仓秦你这小子,果然在这儿。”老远就叫嚷道,气道之足,不用猜定是独孤老爷子。

    孤独仓秦看见是自家老爷子,吓得赶紧躲在宇文言身后,慌张道,“救救我,救救我,我爷爷这回肯定得打死我,我说来你这儿是跟你一块练功夫的。”

    “那你刚刚干嘛呢。”宇文言冷言道。

    “一会儿,一会我就跟你习武。”

    “晚了。”

    “救救我!”

    等独孤老爷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把抓住独孤仓秦的衣领子,“你小子,天天混吃等死的,对得起你早逝的爹娘么!”

    “爷爷!我练着呢,就刚刚休息那么一会,就被您看到了。”独孤仓秦一边求饶,一边给宇文言使眼色,让他救自己。

    果然独孤老爷子转脸问宇文言,“是这样么?”

    宇文言顿了顿,眼角流露出一丝诡异,说道,“是。”

    独孤仓秦没想到宇文言竟真的会帮自己,老爷子听到宇文言的回答,便松了手,抚平被他拽皱的衣领,说道,“看来是爷爷误会你了,那你好好跟这习武,记得早点回家。”

    “是,爷爷您慢走。”目送出门,独孤仓秦才敢松口气,转身说道,“谢谢你啊。”

    “别谢我。”

    “为什么啊,你帮了我。”

    “谁说我帮你了。”宇文言反问道。

    “没帮我?那你刚刚?”

    “欠我的。”宇文言一挑眉,坏笑道。

    “阴我?!”独孤仓秦这才回过味来,冲他之前对宇文言的了解,刚刚那一幕绝不是宇文言能做出来的,所以既然他这么做,必有陷阱。

    “谁叫你上钩了。”

    “说吧,要干嘛。”

    “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宇文言收起剑,走回房间。

    如果说少时的宇文言还有什么可惦念回忆的,大概就是这段模糊的时光吧。

    即使没有父亲伴在身旁,终归也是不孤单的。

    转念,宇文言的思绪又被带回到了那天,他跪在墓前,用沉默代替告别。

    独孤仓秦站在他身后,默默陪着他,什么都没说。

    等他起身,独孤仓秦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安慰道,“你还有我……”

    宇文言垂眼,摇了摇头,“我再没亲人。”

    是啊,宇文将军死后,偌大的宇文家只剩宇文言一人苦苦支撑,所以无论他的身边有谁陪伴,宇文言都是落寞的。

    宇文言缓缓站起身来,眼睛还是离不开那墓碑,有些嘲讽道,“其实父亲活着的时候,也不在身边陪着,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

    “你还有我!”独孤仓秦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语气更重了些。

    宇文言抬眼看了看他,“…我要进宫了。”

    “何时?”

    “明天。”

    “这么快。”

    “我进宫之后,你我怕是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听你爷爷的话,他老人家上岁数了,跟你折腾不起,还有……”

    宇文言想了想说道,“若以后你掌了独孤家的事,可别再像现在这般‘不学无术了’。”

    独孤仓秦故作轻松的说道,“别说的像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一样,我也可以随爷爷进宫去看你的啊。”

    宇文言笑笑不语,他是羡慕独孤仓秦这般的天真,却也不舍得把真实告诉他。

    这次进宫算是允了宇文家世代的诺言,然而宫中利益交错,是非众多,岂能独善其身。

    即将分离之时,就算平时看着再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有些许的犹豫,“进宫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几年过去,他们再见之时,宇文言即将前往西北边境,去守一方平安,而他又看着他远去,默默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再说。

    一别之后,直到今日,独孤仓秦在宇文言心中仿佛再没变过模样。

    “宇文言!”周子诺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想什么呢?”

    “想起以前的事了。”

    “以前什么事?跟我有关么?”

    “你是怎么认识独孤仓秦的?”宇文言问完就有些后悔了,“不想说就别说。”

    周子诺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宇文言,“这有什么不想说的。”

    “…你走之后,我便跟父皇要求自立府邸,后来有一天他就莫名其妙的过来找我,说他是独孤家的少爷,之后就天天泡在我府邸,一开始我也不愿意,后来想着多一个人至少能说说话,所以也就没管着,自然而然就熟了。”

    “就这样?”

    “对啊。”

    宇文言看周子诺的样子倒也不像说谎,再想想这孩子也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又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那这剑……?”

    周子诺大概是猜到了宇文言想问的事,解释道,“后来我跟父皇要求来西北找你,得到同意后自然是要告知他的,告别那天,他就把龙霜转赠于我,我本是不想收的,毕竟是名贵的剑,看他态度强硬我也就没再推脱,想着何时有机会再还了他。”

    “这龙霜剑是独孤家的传家之剑。”宇文言说道,“当时看到你的佩剑竟是龙霜,还以为你们的关系好到要赠了传家宝。”

    周子诺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坏笑的说道,“原来那日你是吃醋了。”

    宇文言这才想着自己刚刚说的话很是不妥,微微红着脸不去看周子诺。

    周子诺很是满足的说道,“那是吃我的醋还是……独孤仓秦的?”

    宇文言有些躲避的说道,“一会有个篝火晚会,当是对你的欢迎。”

    周子诺本想追问,却又有些害怕问到的结果,便止住原本要说的,接话道,“你去么?”

    “我一会去,你先过去。”

    宇文言独自一人回了营帐,身后紧跟着一个人,待宇文言坐好后,此人跪下行礼道,“参见宇文将军。”

    “拿来吧。”宇文言说着接过此人递过来的密函,打开读了一会,说道,“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既然将军明白,那小人就先行告退。”

    “嗯。”宇文言将密函放到灯火边上,没一会就烧了起来,化成灰烬。

    这五年里,皇上一直都与他用密函联系,多多少少他知道点朝堂局势,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把周子诺放在他这里,若真像密函中所提到,近两年周子景势力扩大到皇上需要找一个能够与他制衡的人,他能想到的只有周子诺。

    可……现在子诺就在他赤麟营中,皇上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以前,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将子诺放到这西北荒凉之地,若真是宫中有所变化,他怕是再回去都难了。

    想到这儿,宇文言更是面容沉重,不知所措,子诺来这儿单纯的只是为了寻他,想必皇上心中也是有所不满,却也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拦是拦不住的,只能任由他来。

    可这正是宇文言担心之处,“他来,是因为我,可怎么能明知道他身处险境,却置之不理,由他任性,若不是为我,倒也还好……”

    “干嘛呢。”周子诺突然闯了进来,“等你那么久,还没见你来。”

    宇文言快速收起自己的思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走吧。”

    说着宇文言披上外衣,往外走,路过周子诺身边时,理了理周子诺有些凌乱的头发。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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